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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修罗场
    “不是你什么时候扎的啊?”方鹤川悄咪咪把钟宁星往后拉了几步,小声问道。

    “就刚才和你说完话之后,我就绕出去了,去保安室调了监控,找到了那大娘的车子。”钟宁星如实回答,“嘿嘿,你是不是要夸我聪明?”

    方鹤川皱眉扶额,半晌过后,从齿间吐出几个字:“聪明,太聪明了。”

    等会儿怎么跟人交代啊,人一出门看到车轱辘瘪了怎么办啊,调监控怎么办啊,救命啊。

    方鹤川想一头撞死在门口的玻璃门上。

    没过多久大娘的女儿就赶来了,与此同时做完手术的小猫也被推了出来,正要往二楼的病房送。女儿看到猫身上缠着一圈圈厚重的纱布的时绷不住眼里的泪水,心疼地落下泪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大娘在一旁别过头去不做声。

    方鹤川见状说道:“你母亲说这猫从四楼摔下来了,是摔成这样的,但是呢……它脖颈处和后腿上的伤口是平整切割状的,并非是摔的。而且这医药费还没缴纳,麻烦您等会儿去交个费。”

    “好我明白了,谢谢您。”女孩儿谢过方鹤川,转身无奈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嘴唇颤抖,“妈,肉丸只是个小猫而已,它每天在家里乖乖地睡觉根本就不会打扰到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它?”

    女孩儿吼得歇斯底里,嗓音都有些沙哑,大娘却来了精神头,怒道:“现在你跟这只破猫都比我亲了是吧?它就只是个畜牲,还不如死了让保险公司赔咱点儿钱,搁家里和祖宗似的供着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女孩儿被这萧瑟的秋风吹着,寒透了整颗心。眼前这个老年人是她的母亲,却像个正拿着鲜血淋漓的镣铐的恶人,女孩儿的心被冻得残败不堪,苦笑着不知该怎么接自己母亲的话语。

    或许在以前女孩儿曾说过无数句反驳的话,或许她曾带着毛孩子自己独自出去居住过,或许……或许以前的她早就被一片黑暗的大海给淹死了。

    她不再搭理母亲,只是默默地交了费去楼上看肉丸去了。

    大娘骂自己女儿的话好生熟悉,钟宁星也听到过。

    “多可悲啊……”钟宁星自言自语道,眼中多了层水雾。

    方鹤川拍拍钟宁星的肩膀,说道:“他们的家事,咱们没法掺和。”他看出来钟宁星想去为女孩儿说话,但是就算是说了能怎么样呢?还是无法改变她的现状。

    钟宁星也明白不能瞎掺和别人的家事,可能还会吃力不讨好,两头都挨骂。

    她只是觉得为什么会……这么悲哀。

    “谁动我的车子了,啊——”

    大娘一出门看到自己瘪了的三个轮胎,像个开水壶似的尖叫了起来。也把正愣神的两人叫回了神来,方鹤川飞速窜出去从兜里掏出来四百块钱塞进大娘手里,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啊大娘,我们这块儿之前有玻璃忘了打扫,可能给您车胎扎了,给您这钱作为补偿,您慢走啊。”

    大娘看着手里的四百块钱,怒意被洗刷了个干净,推着车子走了。

    “你傻啊,补胎才要几个钱?你给她四百干什么?而且是我扎的,我给她钱就好啊。”钟宁星对于方鹤川这种恭维的态度有些不满,也不理解。

    “要是你亲口说这胎是你扎的,就不只是赔几百块钱这么简单了。”方鹤川拍了下钟宁星的后脑瓜,“以后不能这么意气用事,刚才她无理取闹都是她的错,咱们有理儿不怕事。但是你把人车胎扎了,这事的性质就变了,我们从单纯的受害者变成了也有一半责任的人。”

    钟宁星恍然大悟,虽明白自己做错了,但也瘪着嘴低头不看方鹤川,闷闷道:“那就要活该被她这么闹嘛?就这样让她踩在脚底下?”

    方鹤川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耐心地劝说:“咱们没有被她才在脚下,大家都是明眼人,实在不行咱们就报警呀,咱们医院虽然不大,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三四十个监控,都能录下来。”

    受家庭的影响钟宁星的心理多少都有点极端,若是在一年前她碰到像刚才那位大娘这样的人在就动气手来了,但现在不会了——方鹤川在循循渐诱地改变钟宁星的一些错误思想和极端行事作风。

    她是个极其善良的人,可不懂得一些法律常识和人情世故。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教。

    方鹤川非常有信心可以让钟宁星变得好起来,至少不再有她原生家庭里“暴力”的影子。

    钟宁星渐渐地能听明白方鹤川跟她讲过的一些道理,从各个方面都有改变,正她要道歉的时候,方鹤川却说了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

    他说:“可是她那么说你的穿衣打扮,以及对你的人格进行侮辱,让她推着车走回家的这个惩罚都是轻的。”

    方鹤川的眼里闪过一丝凌厉,是不太常出现的神色。

    “啊?你刚才不还说我——”

    “走吧,去火化可乐。”

    方鹤川打断钟宁星的话,眼中那桃花潭又被转了回来,扶着钟宁星的肩膀将她推进了医院大门。

    踏往负一楼的每一步都是沉重无比的,钟宁星不愿面对可乐冰冷的尸体,发自内心地阻抗自己往前迈步子,从而使心脏跳动的频率增加了几分。

    说不上来的心慌,不同于悲伤,不同于漠然,像是害怕。她用周围发生的事情来麻痹自己不去想可乐,直到现在逃无可逃。

    钟宁星害怕可乐会怪她。

    两人慢步下了电梯,一阵寒气掀开像是要扎透人的骨头。小小的冷藏室里承载了太多人的悲伤,也有钟宁星的一份,

    方鹤川打开阀门把手,转动的“咔哒”声砸在钟宁星心口,悸动着抽痛。

    “可乐该回汪星了。”方鹤川将可乐搬出来,拽过一旁的白布来将它盖了个严严实实,“走吧,去火葬室。”

    钟宁星欲想伸手去摸那具冰冷的尸体,被方鹤川悄然躲过——太冷了,寒气渗进骨头里会冻的人更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