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口信?”
张怀德拼命地克制自己的官威,倒是想听听这个王食狗嘴里究竟吐什么象牙。
“将军,咱们老爷遇到大麻烦了!”
“我知道,是在白蛇洞!”
张怀德鄙夷地看着王食,心想这个陈有德可真会找借口。
“将军,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都快满城风雨了!连街头巷尾的小孩子都知道,你觉得我像是个孤陋寡闻之人吗?”
“那倒不是!将军,陈明府的确是在白蛇洞!”
“难道他去抓蛇不成?”
王食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也是!”
“什么不是也是的?”黑山老妖也一下子火了,问道。
“黑山君,这事要怪也应该要怪你!如果不是你把白蛇放出来,那么她就不会对付陈明府的兄弟!”
“陈明府带了多少人?”
“除了我之外,其他的兄弟们都跟着他进洞了!”
“既然这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条白蛇?”
“黑山君,你有所不知,这条白蛇真的成精了!”
“难道把进去的人都吃光了?”
“这倒不是,就是白蛇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只要人进去了就像是进入了迷魂阵一样,再也转不出来了!”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陈明府就事先要我守在洞外,如果一两个时辰他们还不出来,就要我到县衙来等你们!”王食说道。
“这么说你就从来没进去过?”
“没有,将军!”
“那你凭什么说他们遇到麻烦了?”
“因为我在外面等了三个时辰,他们还没出来!”
张怀德皱了皱眉头,说道:“带路!”
“将军,你要到哪里去?”
“白蛇洞!”
王食一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将军使不得,那是个妖洞!我好不容易从那里逃了出来,差点被洞里喷出的妖雾给吞噬了!”
“我还不信!”
“将军,不用担心,这条白蛇闯出祸来,归根结底,其实和我老妖怪有莫大的关系!”黑山老妖说道。
“那你可有把握?”
“我绝对有把握,这条白蛇的弱点我非常清楚!”
“那你真的要想清楚才行!”
“将军想清楚了!”
“将军,还有我呢!”
阿罗坨晃了晃手里的人骨十字架,看上去信心十足。
“那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行人换上了快马,很快又离开县衙。
县衙里只剩下关八百一个人,守护着铁勒公主和张小斐的石像。
至于九尾狐,现在根本就无法动弹,因此也不担心会跑了。
除此之外,骨头和傻傻也留了下来,必要的时候起着威慑作用。
和其他几道城门不同,通往北城门的街道非常冷清,根本就看不到几个人。
出了城之后,走在他们面前的是连绵起伏的大山。
在大山的深处有个地方,看上去浓云密布,似乎就是白蛇洞所在的地方。
“王食,你说的可是这个方向?”赵勇指了指前方,问道。
“正是!”
“大约十里路就到洞口了吗?”
“是的!”
“那好,你在前面带路!”
这里,有一条窄窄的驿路,通向远方。
“阿罗坨,我这眼皮子直跳,也不知道是不是祸!”
走了一阵子之后,张怀德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左眼,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舒服。
“将军,您是指哪只眼睛?”阿罗坨问道。
“左眼!”
“恭喜将军,您今天要走大运了!”黑山老妖说道。
“不恰恰相反,恕我直言,将军,你今天恐怕要倒大霉了!”
黑山老妖和阿罗坨两个人的意见刚好相反,这让张怀德有些无所适从。
“那你们两个,一个说我要走大运,一个说我今天要倒大霉!我到底该相信谁说的呢?”
“相信我的,你今天要走大运!”
“相信我的,你今天要倒大霉!”
黑山老妖和阿罗坨两个,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睛,看样子好像要干仗。
“阿爷,别听他们胡扯,要相信你自己!”
赵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只好把实话说出来。
谁知,说实话的人通常要被骂的。
“赵教官,你可没把我老妖怪当朋友,简直是一点都没给我面子。”
“大郎,你也没把我当朋友,将来到了朝堂之上,你可要有求于我的呀!”
赵勇听他们这么一说,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他甚至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说实话。
“你们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就当我是在说梦话!”
看来,这缩头乌龟当的倒也挺快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
“我知道原因了,昨天晚上我根本就一宿没睡。早上起来眼皮子跳很正常!”
“将军,您到底是哪只眼在跳?”阿罗坨问道。
“都有都有,一会儿是左眼,一会儿是右眼!你不会说我是祸福相间吧?”
“将军,您可真会开玩笑,不过这个说法我相信!”
几个人谈笑间,差不多走了五六里路,前方的那片黑雾越来越浓了,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
说得也奇怪的是,这条道上除了他们几个,根本就看不到人影。
如此想来,王食的话,应该不是编的。
就在这时,赵勇觉得一阵微风掠过,他的鼻子有些发痒,忍不住抠了几下。
可是,这风中却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别的味道,具体而言就是一股腥臭的感觉。
“大家先等一等,这里有古怪!”
原来,黑山老妖也嗅到了这种怪味。
“怎么了?黑山君?”
“我们随时都可能和白蟒遭遇,你们可要有思想准备呀!”
“要怪就怪你这个老妖怪,害得我们担惊受怕的!”张怀德没好气地说道。
“将军,这真的非我的本意。不过事已至此,我就将功补过吧……王食,你到后面去保护将军!”
“好的,黑山君!”
王食如同得了大赦一般,骑着马就屁颠屁颠地跑到队伍的最后头了。
如果不是碍于将军的官威,他恐怕早都逃之夭夭了。
人在紧急情况下是自私的!
黑山老妖下了马,然后掏出几只符箓,口中念念有词之后,符箓就开始燃烧起来。
一眨眼之间,白蛇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具体而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白蛇的幻影,并不是真实的肉体。
“白蛇,我叫你出去找,你却为何要违背我的命令?”
黑山老妖的话,有些气急败坏,看样子白蛇确实是违抗了他的命令。
“滋滋滋,主人,我从来不敢违背你的命令,我只是依照你的命令行事而已!”
“这么说,人真的被你抓进洞里去了?”
“你是说张大富吗?”
“除了他,还有他兄弟陈有德!你可真够大胆的,居然连朝廷的官员都敢抓,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命长了些?”
“张大富是自愿的!”
“你说什么自愿的?你是不是把我们这些人都当成三岁小孩呀?”
“真的不是主人,我和张大福已经有了感情!”
当这条白蛇说道感情二字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差点要跌下马了,不过好在所骑的马还算稳当,才不至于出洋相。
“你是说你们之间有感情了?”
赵勇拼命地忍住笑,问白蛇。
“是啊,我是非常认真!我其实就是青城山下的白蛇精!”
“你忽悠谁呢?”
“小郎君,我真的是青城山下的白蛇精!现在已经修炼成人形了!”
白蛇说完,只见一阵白雾笼罩了她的全身,当白雾散过之后,只剩下全身素白的美貌女子。
赵勇一看立马就明白了,这不就是白蛇传说里面的那个白素贞吗?
他对这个传说多少是了解一点的,在唐代的时候就有了白蛇的传说,后来到了宋代,这个传说就渐渐的广为人知了。
明代的大作家冯梦龙,在他的著作里就完整地演绎了这个传说。
以至于后世的文人墨客,都有很多关于白蛇的作品。
“美呀,真美呀!”
“看来你实现你的愿望了,有妖变成人!这么说你下一步就想成仙?”黑山老妖问道。
白素贞摇了摇头,说道:“主人,我从妖变成人已经很满足了,而且我也有一个年轻帅气的夫君。怎么还敢奢望变成神仙呢?”
“你是不是想说,只羡鸳鸯不羡仙?”阿罗坨笑着问道。
“你是?”
“我是景教的长老阿罗坨!你的爱情故事我早都听说了,只不过我有一点不太明白!”
白素贞笑道:“阿罗坨长老,有什么地方不明白?”
“按照我们的观点,你只是个卵生动物,可是你却爱上了人类,你觉得你们的爱情会长久吗?”
白素贞一听,愣了愣神。
她没想到,阿罗坨居然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来。
“阿罗坨长老,我和他只要在一起就行了,对,将来我还没有打算呢!”
“你是不是想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赵勇问道。
“是啊,小郎君你说得很好。我和他刚刚在一起,天天开心,还真的没想那么多呢!”
“这么说你没吃掉他?”张怀德问道。
“你是将军吧?”
“回答我的问题!”
“吃没吃掉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可大了!”
“如果我把他吃掉了呢?”
“那他们会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真的是笑话,这个是我从青城山修炼上千年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这绝对不是笑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张怀德冷笑一声,道:“我不想再重复了!你是不是觉得十八层地狱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
“十八层地狱只是你们人类的一厢情愿的想法!对,我们根本就奈何不得!”
“你作为一个千年蛇妖,一千年蜕皮一次,是不是还有下个一千年,就要看你的造化了!”黑山老妖说道。
“主人,我知道,这是我没有事先经过你的允许,确实过分了。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黑山老妖,一听,顿时心里动了恻隐之心。
他想到,这条白蛇跟着他的几十年时间里,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完成他交给的任务。
尤其是这些年,帮他找了很多人药引子,黑山老妖才能顺利的炼出各种各样的金丹。
按说这功劳应该是很大的,更别说会把她绳之以法了。
转念之间,他决定在不违背张怀德的意思的前提之下,还是要放这条白蛇一马。
“你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多谢主人不杀之恩!”
“可是你必须把人给放了!”
“你是说我郎君的兄弟陈有德吗?放心吧,我马上就放了他!刚才他只是被我吓晕了过去,元神现在正在山洞里游荡呢!只要元神没有离开山洞,那我就有办法让他苏醒过来的!”
赵勇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条白蛇也还算得上是有几下子。
居然把个活人的元神给吓得出窍了。
“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会饶不了你的,还不快去?”
“是!”
白素贞鞠躬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黑山君,你可真是不仗义啊,你怎么只放了陈明府,那张大富怎么办?这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呀!”
赵勇对黑山老妖的安排有些不满意了。
“赵教官,你有所不知,如果我说要把张大富也一起放,这条白蛇肯定会不同意!而且非但不同意放人,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来!”
“愿闻其详!”
“会吃掉陈明府,甚至连张大富也可能活不了!”
“现在如此,貌似有点道理!”
“白蛇有可能吃掉张大富,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通常像蛇类交配完毕之后,雌蛇就可能会吃掉雄蛇!”阿罗坨笑道。
“阿罗坨,看来你在山上没遇到白蛇,真算你运气好呀!”
听赵勇这么一说,阿罗坨有些哭笑不得。
“那何以见得?我又不好色,更不会喜欢上一条白色!”
“那可说不好,说不定白蛇也会喜欢上你呢!”
“不会,绝对不会!”
“何以见得不会?”
“因为我身上的气味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罗坨展开长袍,顿时散发出一阵恶臭。
“你多久没洗澡了?”赵勇捂着鼻子,问道。
“我已经很久没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