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米,祝贺你和兔子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小米转身,见到王子和雯雯来到桌边敬酒,此刻,小米才看清楚雯雯的样子,身着粉色旗袍,婀娜的身姿走起路来摇摇曳曳的,像是夏日里的一朵荷花,她举起高脚杯的样子高贵而典雅,和那天哭泣的她判若两人,王子的脸却涨的通红,显然刚在底下喝了不少酒,小米看到他极力隐藏的无奈和失落,那些年的默契一直都在,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内心有万般低落,想必这祝福说出来也是因为几杯酒下肚鼓起来的勇气。今天的王子却带着他最不愿意提起的雯雯过来,让小米疑惑极了。
兔子举起酒杯:“谢谢王子,谢谢雯雯,你们能来我们真的很高兴。”他一只手将小米搂在怀里,一只手举起酒杯,男人的骄傲让他更加红光满面,向王子宣告自己成功俘获了他心爱的女人。
席间,表演节目的嘉宾络绎不绝,晓君独唱的一首《甜蜜蜜》赢得了热烈的掌声,东城等几个哥们也走上台献唱《祝酒歌》,边唱边和大家比赛酒量,气氛顿时异常活跃。这时候,王子带着他的吉他上场:“接下来,我为新人带来张学友的《一路上有你》: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一路上有你,痛一点也愿意,就算这辈子注定要和你分离。
有多久,没听王子为自己唱歌了,仿佛一切又回到读书那阵子,背着吉他的他总会准时守候在女生宿舍的楼下,一群人坐在草地上听他唱张学友的歌,他就是她的天王,草地上洒满了白月光,洒满了她的情犊初开,也洒满了她初恋的快乐和泪水。熟悉的旋律还在延续着,他的歌声一直不曾改变,他的目光仍旧温柔如初,然而,他的身边坐着另一个她,她的身边依偎着深爱她的他,一切都像刚刚发生,一切又像过了几个世纪般,已经错过,只能永远错过,王子和小米的爱情还没好好开始就已经落幕,他们都不曾好好当过主角,却成为了彼此的回忆和挂念。
兔子细细观察着小米,美丽的她还是无法掩盖脸上那淡淡的忧伤,他知道她还是放不下她,但他装作毫不在意,给她夹菜,让她转移注意力,他发誓会好好爱她,谁的青春没有个爱恋的人,只是没想到王子会来这么一段,让他确实措手不及,却又故作淡定。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停止,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然而,有些人的心理却有着重重的心思,小米被兔子牵着手回敬来宾,她告诫自己,赶快调整情绪,不能让兔子察觉出来。
这场婚礼足足用了两个钟头,送走了来道贺的亲友,兔子和小米离开了酒店,他们回到了安陇村,走进打扮一新的婚房,小米在想,如此精心的布置和干净舒适的环境,要是放在市区该有多好。兔子和小米终于走到了这一天,在这良辰花月夜,小米把自己交给了她想托付一辈子的男人。
小米和兔子的婚期只有八天的时间,在这短暂的日子里,兔子和小米一起来到厦门度蜜月,在鼓浪屿的船艇上,他们拍下了美美的合照;小米喜欢看鼓浪屿的民间艺术家自由自在地展露才华,兔子喜欢时不时按下快门拍下小米迷人的瞬间,浪漫而幸福的厦门之旅后,他们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小米因为工作原因,只在周末的时候回安陇村,平时还是会在父母家蹭饭,而兔子还是会隔三差五地往潮城跑,他们的来往还是维持在恋爱时的状态。这一年,兔子凭自己的努力爬上了副校长的位置,现在手头宽裕些,兔子先买下一辆车子,这样来往潮城就方便多了。
而小米,她仍旧是教书生涯中小小一粒米,还是没办法摘掉代课老师的头衔,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小米多了一层身份,她已经是有一个多月身孕的准妈妈了,兔子现在几乎天天往潮城跑,他怕小米工作太累,每天下班就到小米家吃饭,陪伴小米,隔天又一大早地赶回去上班,他喜欢你看着小米的身体一天天变化,充满期待的日子是如此充实而美好。
这几天,小米一回到家就往厕所跑,她觉得最近肚子疼的概率越来越大,初次怀孕的她实在拿捏不住自己的状况,兔子陪同小米去做产检,医生把B超单递给兔子时,一字一顿地说:“胎停育,你们商量下,什么时候把孩子做掉吧。”
晴天霹雳,兔子震惊地看着单子上写着:无胎心搏动。小米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瘫软下去,她的耳边是兔子的惊叫声。等她苏醒过来时,双方父母已经围在病床边了,小米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是假的。医生过来询问小米的状况,小米这才回忆几天前高温下班时坐上摩托车,当时没留意很多,只觉得车座很烫,回家就腹痛。医生说就是了,这是中暑引起的流产,你们还是赶快商量后快把孩子做掉,免得有生命危险。
那天,小米几乎听不清楚他们在讨论什么,眼泪一个劲地往外涌,头痛得快要炸裂。母亲和婆婆一旁安慰着,没事,他们两个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兔子忙前忙后在和医生商量着什么。随后,她被推进手术室,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病房中只剩下兔子,她在泪眼中看到兔子陪在她身边,就这么盯着她:“小米,感觉怎么样,痛不痛啊?”兔子怜爱地抚摸着小米的头发:“老婆,让你受苦了。你别难过,会好的,我相信会好的。”不知道兔子时在安慰小米还是自己,说着说着,兔子竟大声地抱着小米哭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小米,我憋了整整一天,爸妈刚回去,我才敢慢慢面对这个事实,小米,我多么希望只是一个玩笑,我...呜呜...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我们。”小米任由泪水奔涌而出,她很累了,她的身体似乎一夜间被掏空了,连同心也不在了,她甚至觉得眼泪都是冰冷的。她哭到眼睛红肿,没有力气睁开,她脆弱到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受伤地卷着身子,害怕被谁打扰。兔子强忍着悲伤,还是将小米抱在怀里,细细地劝她安慰她,这对年轻人的心已经被撕成一片一片了。
兔子请假在潮城陪伴小米,她此刻最需要他的安慰,父母细心地照顾她,婆婆时不时就过来看看她,买点营养品送过来。半个月过去了,小米小产的日子结束了,她却无法振作起来,失去心头上的一块肉,她和兔子商量着,还是不要这么来回奔波,兔子决定给小米在安陇村找份工作,周末也不用太奔波了。
这是小米融入到农村生活的第一个月,农村和市区的差距还是有点大,没有繁华的夜生活,没有可以溜达的商业街,买衣服都在市场里完成,好在繁琐的家务活都是公公婆婆包揽下来,小米现在只顾着在幼儿园认真工作,回到家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命,洗个碗都会被婆婆说赶快放下,不要弄了一手油。拿晓君的话说,我妈把对女儿那份好都加倍放在儿媳身上了,真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呢。
现在兔子和小米真的是朝夕相处了,兔子怕小米不适应农村生活,总会时不时找借口带小米出去开吃一顿,还给小米整了个零食柜,让小米尽量能和在娘家一样舒适,晚上,婆婆会变着法给她做夜宵,只要小米称赞好吃,一般一周内饭桌上就少不了好吃的菜色。小米真觉得有这样的婆婆和老公太幸福。唯一让小米不习惯的就是农村人的称呼,似乎每个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论辈分还要叫上叔叔伯伯祖叔等等奇怪的称呼,这让小米觉得遇到人挺尴尬,但一叫出口的称呼令她想笑出声来,所以,现在小米出门的原则是戴上头盔直奔幼儿园,能避开村里人最好。
说到幼师这份工作,小米真觉得造化弄人。为了兔子,她从市区下嫁乡村,从小学教师降级幼师,她感觉人生在走下坡路,在安陇村,她除了兔子一家就举目无亲,不敢随意决定事情,怕坏了村里的规矩,最令她受不了的是,这里还存在邻乡间互相欺负,出了事不拿法律的武器,不讲道理不求证据,而是劈头一句,先报你是哪个村的,再接一句,你是谁家的。这些强词夺理的人小米是看不起他们的,那丑恶的嘴脸令小米作呕。所以在乡下生活的日子,小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练就一身宅家好本事。她周边尽是学历一般的乡下人,他们出人头地的机会就是托关系找人,小米感觉这里人的觉悟比市区人少了好几个层次,姑且把生活混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