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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尺带珠丹俯首,李瑄向李隆基请求
    万众期待下,吐蕃赞普的车马在羽林郎的押护下,过明德门,进入朱雀大街上。

    长安百姓终于看到吐蕃赞普尺带珠丹。

    汉人中没有见过如尺带珠丹一样长的胡须。

    尺带珠丹看起来很颓废,将头埋在胡须内。

    坐在红山宫堡的时候,他心中一直在想最繁盛的长安是何模样。

    但到了长安,他却无法直视两旁的景象。

    那人影嘈杂的声音,非常尖锐刺耳。

    尺带珠丹会说汉语。

    本以为用不上,但有的喝声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金城公主的夫婿……”

    “他也是我大唐的女婿,为什么这么不识好歹,屡屡侵害边民呢?”

    “听说他当了四十多年的吐蕃王……”

    “若非天水王,他还龟缩在雪域高原不可一世呢!”

    “此侵害我大唐的代价,虽远必诛……”

    “后面那些应该是其他的戎狄之王。天水王真神威盖世,一战尽擒雪域高原北部诸王。”

    “再后面是吐蕃的大臣……”

    长安百姓们议论纷纷。

    尺带珠丹在位的时间太长了,再加上屡屡与大唐敌对,难免让长安百姓记住他。

    在长安百姓和王公权贵的潜意识中,吐蕃能变得如此强大,和尺带珠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正是因为如此,才凸出李瑄的功绩!

    骑在汗血宝马英武的天水王,再次受到长安万民的追捧。

    那英姿勃发的身影,令人狂热,令人着迷,令人不能自己,那英雄事迹令人感同身受。

    观者如山,掌声如雷,那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声伴随李瑄一路。

    与李瑄熟识的人,都在长安各坊前的街道上。

    李瑄的妹妹李玉莹与众多小娘子一起欢喝。

    还有再次到长安果园的裴灵溪,她听说李瑄擒吐蕃赞普回来,忍不住到长安城。

    和之前看到的李瑄不同,身披铠甲,受万民拥戴的李瑄,让裴灵溪喜上眉梢。

    李瑄也看到眉目如画的裴灵溪,他招手的时候,裴灵溪又低眉垂眼。

    李瑄从一个个坊区路过,最终到达皇城的朱雀门前。

    而后李瑄向东,经兴道、务本、平康、东市……

    虽然已经不是朱雀大街,但两侧依然是人头攒动。

    花萼相辉楼。

    李隆基站在二楼的南面,目视下方道路。

    长安五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各国使节陪伴在旁边。

    相隔很远,他们就看到一支队伍出东市门,来到长安春明门前的街道上。

    羽林仪仗后方,是一车车的金银珠宝,让外国使节惊叹。

    他们国家的财富全部聚集在一起,也拿不几十车的财宝。

    而大唐一次献俘虏,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辆。

    李瑄覆灭的吐谷浑、通颊、党项,不是西域小国可以相比较的。

    哪怕真腊、赤土、骠国等南方小国,也无法对抗吐谷浑这种骑兵众多的族部。

    和大唐这轮皓月相比,周围的小国如米粒之辉。

    之前的突厥汗国欲与大唐争辉,如今败亡。

    现在的吐蕃王国与大唐相斗,国家损失惨重,连威名赫赫的赞普,都被大唐生擒。

    被大唐一个堪称战神的将军生擒。

    “七郎每战,总将金银珠宝缴纳。而非以金银珠宝收买人心,更不会贪墨这些宝物。这一点,古代的名将亦无法相比较。”

    李隆基摸着胡须,向左右大臣说道。

    有这些金银珠宝在库,可以肆意挥霍。

    有李瑄为他征战,他的宝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天水王高风亮节,边地诸将要多多学习才是。”

    旁边李林甫赔笑着说道。

    正因为李瑄无懈可击,他才在李瑄手中屡屡吃苦头。

    常规的方法无法对付李瑄,当李瑄受宠后,哪怕李瑄真贪污受贿,以权谋私,圣人也会偏袒李瑄。

    因为这是天宝年间的圣人!

    “唉!我对七郎的赏赐还是太少了。”

    李隆基见车马出东市门不绝,再次感叹一声。

    李林甫变色,周围的大臣面面相觑。

    对李瑄的赏赐,已经是最顶级了。

    遍观开元天宝的宰相,没有一个大臣、边帅光明正大获得那么多金银珠宝。

    除了李瑄!

    再赏,还能赏赐什么呢?

    爵位已经是郡王,勋位早已是极限。

    很明显,李隆基想让李瑄入朝为官。

    而李瑄的功绩,断然不可能只是一个尚书。

    前一批财宝出现后,百姓们惊呼声响起。

    因为李瑄已经骑着汗血宝马出东市门。

    他带着南霁云、哥舒翰等将领,骑马慢步至花萼相辉楼前的广场上。

    外国使节们都指出李瑄就是大唐的天水王元帅。

    如此年轻和英武,代表李瑄有许多精力去征伐。

    在李瑄的马蹄下,惹怒大唐的国家,必山河破碎。

    山文盔甲,金袍玉带。

    李瑄看起来也是血肉之躯,没有什么异人之象,为何有力雄万夫的勇力呢?

    诸国使节都想不通。

    南诏的王子阁罗凤瞻仰的风采,莫名产生崇敬。

    南诏接壤吐蕃,视吐蕃为第一大敌。

    而国民一直认为吐蕃凶残且强大,军队不弱于大唐。

    李瑄先后横扫吐蕃,斩杀数十万,对阁罗凤产生巨大的冲击力。

    是以,李瑄在阁罗凤心中留下不可战胜的印象。

    “河东、河西、陇右、朔方四节度使李瑄,拜见圣人!仰圣人威德,大破吐蕃,擒吐蕃赞普,特回长安贡献!”

    在外国使节和百官大臣的议论下,李瑄下马,对着花萼相辉楼上的身影一拜。

    “臣等拜见圣人!”

    南霁云、哥舒翰等将领跟随着李瑄,下马拜见。

    “天水王平身,诸卿平身!”

    李隆基的声音从花萼相辉楼上传出。

    花萼相辉楼一共三层,是长安少有的三层阁楼。

    且每一层阁楼都异常高大。

    一共一百二十尺高。

    登上花萼相辉楼三楼,遥窥函谷之云,近识昆池之树。绿野初霁,分渭北之川原。青门洞开,览山东之贡赋。

    可见此楼的巍峨。

    现在李隆基站的地方是花萼相辉楼的二楼,此能更清晰地看到兴庆宫外的街道和广场。

    有此一栋楼,足以体现大唐的强大,和大唐皇帝的尊贵。

    李瑄再次一拱手,马匹被牵走,他恭立在楼下,等待尺带珠丹的车子到来。

    一刻钟后,一路“折磨”的尺带珠丹,终于到花萼相辉楼下。

    车子已经停下,尺带珠丹依旧恍恍惚惚。

    “赞普,请下车面对圣人,生与死,就看这次机会了。”

    李瑄来到尺带珠丹的车前,向他说道。

    “长安!”

    尺带珠丹仿佛从恶梦中惊醒。

    但他看到那琼楼玉宇之后,又陷入另一个恶梦之中。

    他知道,他要面对他原本妻子金城公主的兄长,李隆基。

    他曾想过他们在两军阵前面对,但从未想过是现在这样。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也是李隆基选择花萼相辉楼下献俘的原因,因为他在天上,他的敌人尺带珠丹在地下。

    那屡屡对他出言不逊,那时时寇侵大唐让他颜面尽失的尺带珠丹,将如臣子一样下拜。

    象雄王、党项王、通颊王、吐谷浑小王都已经下车,到花萼相辉楼前。

    但尺带珠丹还无法挪动步伐。

    他看着昔日向他下拜的附属诸王,现在却跪拜在花萼相辉楼下,祈求李隆基饶恕一命。

    还有那曾经跪在红山宫堡的政务大臣,似乎已经遗忘了自己的君主。

    李隆基看到长胡子的尺带珠丹立在原地,他知道这就是尺带珠丹。

    和描述中的一样,颔下极为夸张的胡须,绰号梅阿迥,意思是长胡子。

    李隆基没有让下拜的吐蕃诸王和政务大臣起身,就是在等待尺带珠丹服从。

    花萼相辉楼上其他文武大臣,番邦使节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他们的目光都放在尺带珠丹上。

    如果尺带珠丹不服气,圣人又会怎么处理呢?

    唯有广场上和街道上的百姓对尺带珠丹指指点点,毫不忌讳的言语。

    “你能到达这里,说明你想赧颜苟活。长安一路,百姓已经将你记在心里,知道吐蕃赞普的狼狈样子。圣人只是以胜利者的眼神看你,觉得羞愧只是你自己。”

    “圣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突厥可汗乌苏米施向圣人臣服,现在能安乐活着;你想去做那个死去的君王吗?”

    李瑄向尺带珠丹警告道。

    他想献俘顺顺利利的结束,而不是突生波折。

    尺带珠丹幡然醒悟。

    他要活着,去了解吐蕃的消息,看着吐蕃重新焕发生机。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吐蕃如何?

    是哪个儿子继位,又是谁把持朝政?

    他怕吐蕃已经在大乱之中,这样郁闷在胸,死难瞑目。

    尺带珠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诸王大臣的最前方,扑腾一下,跪在花萼相辉楼下,然后俯首:“野祖茹拜见大唐圣人!”

    这一跪,他失去作为“赞普”的尊严。

    这一俯首,他屈服于大舅哥之下。

    野祖茹是尺带珠丹王子时候的名字。

    不再以赞普号称,而是称自己真正的名字,代表他乞求大唐的圣人能饶恕自己一命。

    “奴奴嫁给你,两国本应该像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一样,结为同盟,共同进退。可尔却不修德行,变本加厉地侵害大唐,天下间有这样的道理吗?”

    李隆基向尺带珠丹指责道。

    他心中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

    之前的乌苏米施算什么?

    不过是一个被临时推上去一年多的可汗而已。

    要能力没能力,要声望没声望。

    而脚下的尺带珠丹,为丝绸之路上赫赫有名的王者。

    是能一言不合,驾驭四十万兵马入侵大唐的人物。

    他一句话,能让周围的国家,瑟瑟发抖,主动将国家的金银珠宝和美女,献至逻些城。

    他想着和大唐争锋西域,征服小勃律,迫使二十多个西域国家臣服。

    作为大唐帝国的掌控者,征服弱小国家,不足以心动。

    征服强大国家的强大君主,才让李隆基痛快。

    “野祖茹向圣人赔罪,今见圣人天威,方知自己不自量力;见长安之貌,想吐蕃犹如偏地。吐蕃的一切都是我的罪过,是我贪图军功。看在我们舅甥一家的份上,请圣人饶恕我一命。”

    尺带珠丹向李隆基再拜。

    败者没有任何反驳可言,胜者通吃。

    因为大唐的边帅也经常为军功入侵吐蕃,也会阻挠吐蕃的信件入长安。

    有的战争,输了只能是自不如人。

    “你对国家之伤,理应斩于西市。念在伱是奴奴的丈夫,我饶恕你一命。吐蕃应该向大唐臣服,自降为番邦,你为吐蕃旧主,我封你为河源县侯,居于长安,作为与吐蕃之好的见证。”

    在王公大臣、长安百姓、番邦使节的观看下,尺带珠丹卑躬屈膝,只为苟活。

    李隆基不再想着杀死尺带珠丹。

    本来李隆基对尺带珠丹恨之入骨,但看到尺带珠丹这种样子,更觉得他活着才能满足虚荣。

    以后在大小宴会上,让尺带珠丹见证大唐的强盛。

    河源县,为大唐柏海郡新设之县,是为黄河源头之地。

    作为吐蕃曾经的领地。如果尺带珠丹知道这个县在,一定会面红耳赤。

    封大唐之爵,也意味着尺带珠丹是大唐之臣。

    “臣谢圣人宽恕!”

    尺带珠丹心中苦涩,进行第三拜。

    他听到吐蕃向大唐臣服,这是谁的主意?

    仔细一想,尺带珠丹心中释然。

    他使三十三万大军全军覆没,除了臣服大唐,还有路可走吗?

    吐蕃绝对无法承受李瑄的再一次攻击!

    他希望吐蕃新任掌控者,有忍辱负重的意志,而非真正的趴在大唐的脚下,再也抬不起头。

    他是一个失败的赞普……

    剩下的附属诸王,政务大臣,李隆基没有封赏,只是让将他们全部关在尺带珠丹的宅院中。

    那里今后就是他们的活动场所,除非圣人召见,否则他们不能踏出一步。

    和附属国的质子不同,他们只是俘虏。

    一场隆重的献俘仪式,随着李瑄从通阳门入兴庆宫而结束。

    长安的百姓,意犹未尽。

    对李瑄的谈论和崇敬,原本就未平息,现再次推向高潮。

    三次行走在朱雀大街,使长安百姓无不知晓。

    连牙牙学语的孩童,都会被教导将来成李瑄那样的英雄。

    长安学堂中的老师在教导学生诗篇时,如果是李瑄的诗歌,比教导别的诗歌要多数个时辰。

    学生也喜欢听李瑄的英雄事迹。

    诸多文人以李瑄为当世风流。

    当然,与李瑄有利益冲突的人遍地都是,他们恨李瑄恨得牙痒痒。

    之前歌谣遍长安,李隆基派李琦查证散播谣言者百人。

    李隆基将他们全部流放两千里。

    这百人都是受雇于人,虽然没逮住散播谣言的真凶,但震慑住长安游手好闲的混混。

    如果再有人诱导他们传谣,一定会被这些混混抓起来,到官府领取巨额赏钱。

    花萼相辉楼的二楼,无数珍馐被呈上,美酒飘香。

    李瑄和诸位将领,甚至还有尺带珠丹等,都要到参加李隆基对李瑄的接风宴。

    只是这样的宴会,尺带珠丹等注定如坐针毡。

    旁边的酒杯他们碰都不敢碰,还有那人间的美味,他们只能闻一闻。

    也没有大臣敢与尺带珠丹等交流。如此情景,还不如坐牢。

    李瑄作为众星捧月的对象,不论大臣们心中如何想,表面上要对李瑄执礼,尊称“天水王”。

    这一次,只是一个接风洗尘的小宴。

    因为八月还有诸多大宴。

    如八月五日的千秋节。这是李隆基的生日,所以是大唐的法定节假日。

    还有八月十五中秋的夜宴。

    如不出意外,李隆基都不会取消。

    特别是中秋节,是大唐非常重要的宫廷节日,皇帝会亲自祭月,百姓也会摆上月神的牌位叩拜。

    宴会上,李隆基先一一召见南霁云、哥舒翰、李光弼等人,并亲自赐予一杯美酒,勉励他们。

    李瑄在下方与诸臣互礼。

    不一会儿,李隆基就问候好其他将领,将李瑄叫到主座的玉案旁。

    他一上来,就问询李瑄生擒尺带珠丹的细节,他认为奏书上,记录的还不太详细。

    编故事李瑄最在行了,他绘声绘色地向李隆基讲述擒尺带珠丹的过程。

    对李瑄来说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却讲得差一点就被尺带珠丹跑了一样,在山穷水复的时候,突然间柳暗花明。

    李隆基听后抚掌大赞,为李瑄敬酒。

    李隆基又仔细询问黄河源头,以及黄河源头那么细小的原因。

    李瑄给的答案很科学合理,让李隆基茅塞顿开,感叹天地的奇妙,更觉得李瑄博学。

    “现吐蕃臣服,臣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兼任河东、朔方两镇,请圣人免去臣这两镇节度的职位。不过臣请圣人保留臣河朔采访使的位置,那些豪强不仅指使朝廷命官,藐视朝廷;还派刺客刺杀朝廷边帅,这与谋反何异?所以臣想去河东行采访处置之事。”

    与李隆基足足攀谈一个时辰,李瑄这才说起此事。

    他主动放弃无法控制的朔方、河东两镇。

    控制节镇需要时间,历史上安禄山本来能在五年时间,控制河东。

    他也很机智,掌控河东军的第一年,就发动征讨契丹的大战,试图以军功掌军。

    可是那一战,安禄山败于土护真水,且败得很惨,自己逃到山谷,躲避二十多天。

    事后,安禄山竟然把河东兵马使鱼承仙杀死,将失败的罪责归于河东兵马使和一个在太原北部的附属突厥部落。

    是以失去河东军心,五年未能再掌控。

    李瑄只是在河朔骑兵中有威望,想要掌控两镇,必须率领全军经过一次大胜,奖赏全军。

    而李瑄已经没有时间,去挑唆回纥,率领两镇获得军功。

    李瑄懂得取舍之道,他第一步计划放弃这两镇。让李隆基知道他没有任何异常的心思,对他更加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