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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升官发财买奴婢中
    白衣宰相李石增后花园的快哉亭中坐着三人,三人围着石桌团团坐,并无高低上下之分。

    这次兴元帝高元师新皇登极后,位列前朝的三人并未有任何变动,依旧是李石增领文臣,韩牧领武将,司马年继续执掌镇抚司,可即便是这样,也依旧让他们感觉到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因为原先的吏部尚书朱奕进了国子监任右祭酒,空出来的位置,则被原先的吏部侍郎刘文房所接任,而原来的兵部侍郎皇甫西陵,则毫无征兆的被一脚踢到了邶风郡,去担任邶风将军,跟着韩牧去北境驻守,他的位置由原来的太子伴读许端己所替代,只有原先的右仆射左佑安,现在迁升为左仆射,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他取代司马年或李石增不过是迟早的事。

    三人默然无语,虽然快哉亭外一片鸟语花香,但他们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情,去欣赏这赏心悦目的景致。

    虽然现在才不过是四月天,但肥胖如身怀六甲的朱奕仍感到燥热难当,一把扯开了衣领,露出大片裸露的胸膛,呼哧呼哧摇着手里的折扇,李石增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情郁闷,可再看看自己右首的皇甫西陵,一张黑脸更是阴沉如水,胸膛一上一下在不停起伏,如同随时都会喷涌而出的火山一般,思量再三,他轻轻拍了一下朱奕,宽慰道。

    “老朱哇,你又不是第一天在这朝堂上混,官场里头这点事儿你还不懂吗?你不过是从吏部调到那个清水衙门的国子监,钱财这东西,是好,可也得小心吃多了噎着,吃点稀粥咸菜调养调养也不错,你这身肥膘,再不节制,怕是上床都费劲喽,话又说回来,历来是官场如行舟,起起落落的很正常,要是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的话,我劝你呀,还是趁早别干了,回家搂着你的娇妻美妾寻开心得了。”

    朱奕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折扇重重合上,气呼呼道。

    “李相,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我都明白,可这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这里也没外人,有些话我就实说了吧,你说他刚一上台,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咱们这帮子忠心耿耿,鞍前马后为他老高家效力卖命多年的老人,一点儿情面都不讲,说踢就给踢了,让我去国子监当个虚头巴脑的右祭酒,我也忍了,好歹还在洛都不是,我倒不是为自己抱屈,而是替西陵兄弟冤得慌,你说他在兵部熬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熬到个不大不小的兵部侍郎,眼瞅着再干上几年,等韩牧老儿告老还乡后,想着接他的班,他娘的,这回可倒好,把西陵兄弟一脚给踹到邶风郡去了,到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喝西北风?换上个只知道溜须拍马的纨绔许端己,你说,这他娘的还是人干的事吗?”

    皇甫西陵本来憋了一肚子的火,没想到不等自己开口,朱奕倒替他仗义执言了,不由向他投以感谢的目光。

    皇甫西陵啪的吐出一口浓痰,咬牙切齿道。

    “我也想开了,去邶风郡也好,那个地方虽说烂些,好歹也清静,不像洛都这个大酱缸,成天的蝇营狗苟,那里山高皇帝远,爱干嘛干嘛,眼不见心不烦,也少生些闲气,免得待在那个不上不下的破地方,出力不讨好不说,还净遭人惦记。”

    听到他们各自发着自己的牢骚,李石增端起茶杯来细细品了起来,这是归州刺史郑守愚刚派人送来的明前茶。

    “喝口茶,消消火。”李石增笑道:“这茶可是天下有名的神女茶,来自云梦泽的神女峰,据说采茶的茶女皆是豆蔻年华,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八的妙龄少女,而且,必须是处子之身,她们只在每日清晨旭日东升,茶树上沾满露水时采摘,而且只选最顶尖的两瓣嫩芽,和上她们的唾液卷成一条条,再经三三见九道工序炒制,冲泡后芽如雀舌,香气淡雅,回味无穷呐!”

    舌送丁香娇欲滴,

    初尝,非蜜非糖滋味长。

    ……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高元师刚一登极,除了以李石增为首的三人原地没动外,三省六部的其他官员几乎换了个遍,除了少数几位老面孔外,更多的则是有大批的新人上位。

    原先的夔州刺史武元泽任工部尚书,原邶风郡的郡守吴方斋任工部侍郎,原邓州长史张舜民任礼部尚书,原汉阴郡郡守施孟山任礼部侍郎,已升至左仆射的魏布兜兜转转,终于没能替代李石增,又坐回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上,而原来的刑部尚书董庶方,则被流放到西乡府做了个录事参军,原成州司马元朴接任刑部侍郎一职……

    朱奕知道,这些新人里头,多数是刘文房私自推荐上去的。

    虽然明面上三个位高权重的老家伙仍身居高位,屹立不动,不过,下面却已物是人非,换上兴元帝早已物色好的新人,将三人的权利慢慢架空。

    不得不说,高元师这招釜底抽薪够狠。

    朱奕与皇甫西陵不得不佩服李石增,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仍能气定神闲,依旧在这谈笑风生,还有闲心看景品茗,要不怎么说人家能当宰相呢?

    朱奕此时也静下心来,啜了一口神女茶,果然是嫩滑爽口,滋味隽永。

    “李相的风范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稳坐钓鱼台,不动如山,果然是高人啊。”皇甫西陵的话中不无讥讽。

    朱奕刚要劝说皇甫西陵不要莽撞,不料,李石增一摆手,拦住他的话,轻叹一声。

    “你们或许会觉得我现在仍身居高位,在你们面前摆架子,装高人是不是?实话跟你们二位说了吧,你们贬了的也好,调任的也罢,都算是脱离苦海了,而我与韩牧、司马二人,才是最难熬的呢,只是时机未到而已,一旦他动手之时,便是我等死无葬身之日。”

    “啊?”朱奕、皇甫西陵二人一听这话,不由大吃一惊,他们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竟会如此凶险。

    “李相,那你还等什么,不赶紧想个万全之策,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李石增无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你们以为我不想吗,前几日在洛水边,本想与那位高人攀谈几句,不想却碰了个软钉子,被人用一句诗给怼了回来。”

    “什么诗?”

    李石增看了一眼花红柳绿的花园,想起那日在洛水边垂钓的少年,以及后来鲁伯纪回来跟他说起的那句诗,悠悠念道。

    “卮酒向人时,和气先倾倒,寒与热,总随人。”

    ……

    快哉亭中三人一脸愁容,对坐无语。

    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