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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哪怕成为千古罪人
    无论是何原因,此刻在他心中,尹零露的安危最重要。

    随着他的奋力奔跑,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尹零露面上也洋溢着笑容,她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他。

    而季宴安只想知道她有没有被周家父子伤到。

    滴水的裙摆,脖上的血痕,宛如银针,扎在他眼中、心里,气血上涌,终是红了眼。

    尹零露张开双臂,他没让尹零露跑多远,就已经冲到她的面前。

    但他却没有一把将人揽入怀中,而是把住尹零露的双臂。

    但他抵挡不住尹零露的激动。

    感受到他手上的力气,尹零露用尽全身力气,扑到他的怀中,将他搂腰紧抱。

    偏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

    带着哭腔同他倾诉:“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有多怕终会与他别离,紧绷的神经也在遇到季宴安的这一刻松懈,全身心地感知着他的存在。

    她多想告诉他,如果需要选择,即便成为千古罪人又如何,即便不得其法又如何,茫茫一生中,能遇见他,何其有幸。

    只是她的贴近,令季晏安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把人从怀中扶起,不安地低头与她对视。

    “伤到了哪里?”说时双手轮换,将宽袍脱下,为她披上。

    伤!

    【对啊!宴安还中着毒。】

    恍然被点醒,尹零露手上一松,顾不得因着裙摆的垂落,而被扯痛的手心,扶在季宴安的臂弯处,抬起另一只手探向他的肚子。

    “你胃……”一时慌乱说错话,又忙改变说辞,“这里会痛吗?”

    摸在季晏安胃处的手微微用劲按压,一双刚止住眼泪,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季晏安。

    他喝了下给自己的毒,想着应该会从胃里先起反应。

    虽然季晏安不明白她这样的动作是做什么,但对于她的问题还是听话回答。

    “不疼,那你的手呢?”一边说着,一边顺着血腥味,将她受伤的手拉至眼前。

    待看见她手心周围的血液已经凝固,而伤口处却是猩红的血肉时。

    鼻尖一酸,眼中多是不忍,望向尹零露,眼眶中积蓄的泪水最终还是决堤,他悔恨自己没有紧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没事的,路上我一直用裙子包着的,等回去擦上药,过段日子就会好的。”而尹零露还在宽慰他。

    二话不说,季晏安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均匀撒在尹零露的伤口上。

    引得尹零露皱眉抿唇,却不发出声响,怕他更加担心。

    而季宴安又迅速跑去拔出挂马上的长剑,用力插入地里。

    耳边是尹零露的疑惑:“你做什么?”他一扯衣服下摆,在剑上划出一道口子,随后用力扯开。

    “别,衣服会坏。”

    而他充耳不闻,将得到的长带包在尹零露的手上。

    包到一半,吸吸鼻子,将眼泪抹去,再继续为尹零露绑好。

    随后又拿起她另外一只手,见白玉般的小手,这会满是血痕,且沾满了污泥。

    愈发心疼难忍,“见不到我就陪着阿姊等我嘛,我会回来找你的。”

    小心翼翼用袖子碰去污泥,生怕弄疼她。

    看着他因为自己而哭成泪人,尹零露反而心情好点,伸手为他擦拭眼泪。

    “这么久不见宴安来找我,甚是思念,便不想多等。”擦好眼泪收手。

    又将话题转到他身上的毒,“你知道你中了什么毒吗?”

    “我早已让鸾鸣向你带话,可你没有见到鸾鸣,是不是碰到了周俊磊。”

    话里没有一丝询问,但不可否认,他猜的很对。

    尹零露紧盯着他的眉眼,越看越觉得他眼眶红红的样子最迷人。

    “是,也是他告诉我你中了毒。”

    隐去代郡王要杀自己的事,但她还是低估了季晏安,自以为自己这么说,他就不会想到。

    他本是上山为尹零露猎兔子,但在他刚刚上山没多久之时,就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彼时季晏安不动声色,想寻机生擒了他,可奈何跟踪自己的人虽然武力不敌,但轻功了得。

    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加之鸾鸣找来,于是季晏安便没有再追。

    这会听了尹零露的话,他马上明白过来,这是他们两父子串通好,玩的把戏。

    但他再一想,又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于白,出来。”

    一声令下,于白从竹林里出来,快步走到季宴安身侧后方抬手道:“公爷。”

    害得尹零露话都到了嘴边,又只能收回去。

    “回都城,去赤卫营传安宁王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营。

    再去趟廷尉府,陛下近日事多繁杂,若是有何不要紧的人或事,便先不要惊扰陛下。”

    “是”于白领命离开。

    尹零露对他的安排不明白,赤卫本是皇帝的人,可他却让于白借楚绪的名义,去传假话。

    再对上他投射而来的,像看大熊猫一样的眼神,那雾蒙蒙的眼睛,看得尹零露心都化了。

    “鸾鸣会医,已经替我瞧过了,毒不致命,只是引子。”

    “可是他跟我说那毒若在别人身上,倒无事,唯独在你身上不行,你实话告诉我,在福水那次,你是不是骗我的?

    后来你在我家门前晕倒,也不是假的,对吗?”

    尹零露一股脑说完,说到后面越来越急,质问的情绪也愈渐加重,季宴安唯恐她这般激动会致使她更加难受。

    探手到她背上为她顺气,眉眼却笑得张扬。

    “符笙,取水来。”不先回答她的话,反而喊着符笙。

    身后不远处守着的符笙,听后忙将自己刚刚在林里找了块大石块搬过来,放在尹零露身边,然后才去马上取水袋。

    他方才见两位主子情浓,也不敢打扰,这会季宴安发话,他自然是一步到位的。

    又用袖子把石块简单擦过一遍后,才起身低头把水袋递往季宴安的方向,等手上一空,他麻溜拔就插在地里的剑跑开。

    “阿零你坐。”搀扶尹零露坐下。

    走了许久的路,喉中确实干涩不适,腿也发软,刚才要不是有季宴安扶着,她只怕自己会直接倒地。

    于是听到他的话,也不扭捏,顺着他的手就坐下,又看着他单膝下蹲,将水袋打开送到嘴边,她随着他的动作小口慢喝。

    这么久没进水,季宴安也不敢让她多喝,只几小口之后,便出言“慢些喝,可不能这么急。”说完才缓缓挪开水袋。

    “在福水我的确没有中毒,但这次既然被他们的人亲眼目睹,我怕是真的要装得像些才好。”他嘴上说得轻松。

    但尹零露明白,这次必定不能像上次一样,太医一来,说治好就治好,保不准要在床上躺上个把月。

    【那我不就来活了,我看着他出的事,这要是演不好,那可怎么办。】

    心中一惊,这可是一场大戏,而且那会还有人刺杀秦语瑶,再者刺杀自己的也不止一波人。

    想及这几点,尹零露激动搭上季宴安扶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时太过用力弄疼伤口,惊呼一声。

    “怎么了?”惹得季宴安慌张丢掉水袋,将她揽住。

    “没……没事”手上还痛,她气声说着。

    但她的样子可不像没事,瞥向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握过呼气,慎之又慎,心中更是慌乱,不知她除了自己看得到的这些伤外,还有没有别的。

    “除去周俊磊,还有另外一波人想杀我,就是瑶姐,也被人盯上了。”说话间,眼神紧盯季宴安的薄唇不放。

    一心二用被她诠释得淋漓尽致。

    而季宴安在听到她说还有人刺杀她时,身子一僵,只一瞬间,又恢复正常。

    又听到秦语瑶也被人盯上。

    虽然动作不停,但他陷入沉思。

    美男在前,尹零露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便是紧贴在身上的那湿漉漉的衣服,都无法令她清醒。

    情不自禁时,竟然鬼使神差地抬手触上他的唇。

    ……

    两人俱是一惊。

    看着茫然抬头望向自己的人,她却看不见他眼神中一丝的询问,只觉他可怜兮兮的,在向自己招手。

    不经意的舔唇与吞咽,令季宴安发笑。

    那笑颜明媚得意,落在尹零露眼中,却让她心肝都为之一颤。

    “阿零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随着指尖上微微滑动的唇瓣,缕缕酥麻传来。

    “我……”慌忙收回手,羞得低头不敢看他。

    然季宴安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伸手捧起她的脸,那双波光粼粼的媚眼撞入她眸中,双额相碰,她能清晰的听见他砰砰狂跳的心。

    “阿零,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只要你想。”

    这样的话听得她心绪更加凌乱。

    【这哪里是承诺,分明就是勾引,是赤裸裸的勾引。】

    心中预演着无数要求,而这些要求,只要自己一句话,眼中羞红了脸颊的他,便都会答应,想想都难以启齿。

    “我……我想”目光下移,投向他形如果冻的薄唇。

    下一刻,她头上一顶,借力离开他,“我腿好痛,宴安能抱我吗?”

    【不能在这里,他的毒还没有解。】

    突然的意识回归,让季宴安猝不及防,诧异瞅着她,眼神满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