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xianqihaotianmi.org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愚镇》十三章:起死回生
    家玲没有等到水更没有等到饭,直到下午两点,活着的欲望催促她爬进厨房喝凉水,靠在门边边吃冷馍边流眼泪。

    ​常恒两只小手互相戳着不哭也不闹,痴痴地看着妈妈。

    家玲把馍咽下去,有些干。

    她不想活了,没有力气宣泄,没有眼泪,女儿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她突然觉得肚子剧痛,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面前好多个常恒四散开又合在一起,身体前后摆动,眼前一黑。常恒在哭,哭累了就摇妈妈,她还不会说话也没有多少力气,不一会就安静了。

    午时已过,家玲站在一所庙宇前,看见一个穿着长袍的老人在冲她招手,她往前走,却又发现有人在身后叫她,那老人说:“过来吧,过来以后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可身后的人声音越来越清晰,她听明白了,是常恒,是长大的常恒,常恒远远地喊:“妈,快回来,吃饭了。”

    她转身跑了,路过白墙看见常恒在不停地哭喊。

    家玲缓缓睁开眼,努力伸手揽过孩子,喂孩子吃奶,没一会,常恒开始拉肚子。

    大门响了,家玲心里掀起涟漪,常敬拎着一个篮子走进来,进屋放在炕头拿碗,家玲低头一看,里面装着一碗已经坨的不成样子的饭,夹杂着大片的辣椒,碗边明显是谁吃过没有洗干净,家玲又觉得想吐,胃里一阵翻涌。

    “拿下去。”

    常敬啊了一声:“三妈,你不饿吗?这是我趁着我妈出去了给你捞的。”

    “三妈现在不能吃辣椒,带馍了吗?”

    常敬从蓝子里拿出外边沾了土的馍:“我从那边过来的时候摔了一下掉地上了。”

    “没事,有就好,能给三妈烧点热水吗?”

    “我让常意后面拿些过来,应该快了。”

    刚说着常意推开门进来了,常敬接过水蹩给家玲倒进碗里,连同着水倒出来的还有一根面和油花。

    常敬眼里满是真诚,家玲接过水倒吸了口气闭着眼喝了下去,顿时觉得胃里暖洋洋的,感觉自己不是那么渺小了。

    家玲把碗放在炕边:“敬敬你跟意意早点回去吧,要不然你妈又要到处找你们,明天要是有馍的话再给我拿点,能行不?”

    看着常敬和常意离去的背影,咬着牙心想:“等我好点了一定要离婚,一定要。”一连六天,家玲每天只吃三顿开水泡馍,身体开始浮肿,身边的常恒营养不良看上去就像个随时可以丢掉的活体垃圾一样,不时的惊厥,抽搐,也不爱哭了,就依偎在家玲怀里,孤儿寡母也许很快就要看不到未来的太阳了,就这么等着。

    村里有些等着等着真的就见不到了,有些等着等着就发生了奇迹。

    而家玲,她等着等着,大门开了,徒大夫来了,一进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一手按了按头:“人呢?”

    家玲没有说话,两只眼睛只有一条缝了。徒大夫又问:“那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人。”

    家玲微张着嘴:“能不能帮我叫我弟来接我回去?”

    “你弟在哪?”

    “在货场干活。”

    徒大夫走到院子里,四周看了看急匆匆走了,家玲想叫徒大夫告诉她药箱没有拿,此时的她和哑巴已然没有多少区别。

    不到半小时,徒大夫又回来,拎着热腾腾的小米粥,两个鸡蛋。

    徒大夫板着脸没有说话,走到厨房拿了一个碗发现水也没有,便拿酒精棉擦了一下,后用纱布擦干净残余酒精,再把小米粥倒进碗里,准备扶家玲起来喝粥,伸手摸到肩膀的位置手稍微用了点力,家玲虚肿的胳膊像刚熟的豆腐一样,立刻留下了徒大夫的手印,又如弹软的棉花久久不能平复。

    徒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把药箱的药勺擦干净舀着小米粥一口一口的喂给家玲吃。直到一碗粥吃完,徒大夫背过身抬起胳膊拭去脸上的泪,转过头长出了一口气:“你过半小时再给娃喂奶。”

    走出院子快步走一直走到了大道上,看着对面的庄稼地又抬头看了看天,她想起上个月武家村的一个女人生了月子没人管等到她到的时候。

    那女人脸色煞白,身体也是浮肿,不进食,不说话,孩子躺在旁边还在吃奶,她伸手摸脉的时候,已经停了。

    一个正值年华的女人真真切切的命落在自己面前,她也是女人,那一瞬间她急切自责;“为什么不中间来看看她,自己学医的初衷不就是治病救人吗?既已遇见,怎可等请再问?”

    回到诊所给几个拉肚子牙痛腿疼的开药关了门回家煲汤,急匆匆进门:“你感觉咋样?家玲转了十五度角看着徒大夫说:“我饿了。”

    徒大夫松了口气瞬间感到一股暖意和身为医者的成就感:“带饭了,你吃,吃了我到货场打听下。”

    新鲜的鲫鱼炖豆腐,口感极佳,半桶都完,徒大夫看着家玲眼睛回升的神采,伸手摸了摸常恒的头,这一摸又皱起了眉头:“娃发烧了。”

    “我不知道。”

    “娃我抱走给吃点药再送来。”

    徒大夫拎着饭盒抱着常恒回到诊所,此时的常恒看上去比刚出生还要小点。

    徒大夫配好药,先喂常恒喝了奶粉,在药的支配下,常恒哭了,瘪着嘴哭得委屈又小心翼翼。

    徒大夫笑了,常恒低头用手不断地抓着嘴巴继续哭,哭着哭着睡着了。

    饭桶洗干净,拿着一包奶粉和三顿的药赶回,放下孩子坐在炕头:“娃的药吃了一顿,还有三顿,你后面要按时喂,明天你应该就缓过来了。”

    家玲的浮肿明显消散下去一成,说话也有力气了:“药费还没给你。”

    “不说这个,等好了再说。”

    徒大夫出门后直奔货场,站在门口打听她这才想起,她忘了问家玲叫什么名字了。

    “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她姐姐嫁到常家村的姓金的,她姐叫金家玲,你帮我问问,我有事找他。”

    “哦,你是说民福吧,民福已经十几天没见到他了,听工友们说是到市里的那个货场去了。”

    自那天起,徒大夫每天早上五点起做好早餐,赶过去,看着吃完再到药铺。

    晌午做好饭一路小跑看着家玲吃下再回到药铺。

    药铺要是有人下午打吊瓶,她估好时间蒸个鸡蛋再带给家玲。

    或许这就是命好,有时三顿,有时四顿,十天过去,她自己可以下地了。

    她站起来尝试着活动筋骨,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喂奶,稍微打扫卫生,毕竟邋遢对于一个有洁癖的女人来说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她抬头看着天,颜色格外动人,家玲心想:“都过去了,以后徒大夫就是第二个亲妈了。”

    正想着门又响了,常敬常意走进来,家玲忙弯腰笑着说:“敬敬来了,好些天没看到你了。”

    “我妈打我不让来,我就没来,我给你带馍来了。”

    家玲看着常敬手里那救命稻草伸手擦了擦常敬的脸:“敬敬啊,以后不用给我拿了,等开学了好好读书。”

    常敬点了点头把馍递给家玲,家玲接过馍咬了一口。

    “原来这个馍真的很难吃啊,外面烙焦了,里面还是夹生的,厚且是死面。”

    忍住泪水又咬了一口,不咬不要紧,一咬拽出来一根长长的头发。

    常恒眨巴着眼睛:“这个头发像是二妈的,我妈是短头发。”

    送走两个孩子,徒大夫就来了。

    “刚好不要运动时间太长,快回去歇着,等你感觉哪疼的时候问题就大了。”

    两人相伴进屋,徒大夫掀开饭桶:“来,吃饭,我看你那次吃鲫鱼吃得多,一直想再给你带一回,今天厂里刚有卖的,快尝尝。”

    “徒大夫以后我就叫你阿姨吧,你就跟我妈一样,没有你,我已经投胎了。”

    徒大夫满口答应笑着说:“行,我认你这个女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赶紧趁热吃。”

    家玲到厨房从柜子里拿了干净的碗盛了一份递给徒大夫:“阿姨你也吃。”

    “你赶紧吃,给你带的。”

    家玲还是递给徒大夫,两个人来回推搡了几个回合,徒大夫接过碗叹了口气:“行行,年纪轻轻的还倔的不行。”

    家玲拿起筷子也准备吃,徒大夫说:“用这个勺子吧,这你吃过的勺子,我也没法再配药用了,你留着用。看你好多了,我再来五天,你应该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哎,就是这孩子估计以后要身体不好了。”

    徒大夫接着说:“你每天给孩子固定时间喂奶,其他时间喂奶粉,你自己要调节好心情,不然奶水没有营养。”

    家玲点点头,徒大夫收拾了饭盒站起身。

    送走徒大夫,家玲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哎,就是这孩子估计以后要身体不好了。”越想越难受,低头看着炕上未经世事的常恒还在冲着她笑,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做了三次深呼吸,抱起常恒,常恒嘴巴一张一合的发出声音,家玲把脸贴在常恒的额头上。

    碧空之下,荒凉的小院里,这对母女活过来了。

    出月子,找了片布把常恒背在身上,用仅剩的面做了烫饼调好汁,去了徒大夫的诊所,徒大夫正在给一个捂着牙的中年人扎针,诊所是个套间,里面还有两个人在说话,家玲进门叫了声阿姨,拎着饼站在旁边等在那里。

    “你来了,先坐那吧。”

    徒大夫打开药柜取出奶粉冲好端到家玲的面前:“你给娃喂下。”

    家玲忙推辞。

    “都冲好了,快接着。”

    常恒很乖,喂了两口家玲放下手里的碗,把饼拿到徒大夫的桌上:“阿姨,这个是我做的饼,调料都好的,你趁热尝尝。”

    徒大夫停下手里配药的活:“你看你,刚出月子不要干重活。”

    家玲笑了笑转身去喂常恒,一直等到午时药铺的病人都走了,家玲自我鼓励的好几次才说:“阿姨,你能不能给我借二十块,我想回趟娘家。”

    徒大夫想都没想从抽屉里取出二十块,家玲接过来心里五味杂陈。

    “啥时候去,记得给娃固定时间喂奶喂药。”

    家玲点点头不知是要再坐会还是走,就站在那里,徒大夫看出她的窘迫:“不要客气,来了就和你家里一样,想歇会了就在里面床上歇会,想回去了你就回去。”

    家玲尴尬一笑:“那我回去了,我收拾下,明天去。”

    初为人母的家玲抱着常恒坐上回家的面包车,她想好了,这次她一定要和父母说离婚,进门就说,绝不再心软。

    常恒一路不哭不闹,即便路途颠簸,常恒仍旧乖乖呆在家玲的怀里。

    读经河映衬下的金家岭质朴、安详,宛如晚年的乾隆,糊涂着,清醒着,和读经河一起共同续写这篇章承载着这里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

    家玲下车站在读经河面前,第一次带着情绪看着,她想起90年福宝出生的那一年,上流河池被冲垮,大水席卷整个村庄,住在低处的村里人无处躲避。

    又想起整个村里的人都靠着这条河供给水源,拿着扁担让民福挑水的日子,挑回去的水需要晾置,直到杂质都沉下去,饮用的话烧开喝就可以。

    想起经年夏天,也会带走几个活泼好动的小孩不知去了哪里,更记得男孩子夏天下午就来河里游泳洗澡打闹。

    她只能乘着月色落入满河星光,和母亲一起偷偷摸摸的洗澡,好巧邻居也会带着女儿晚上来洗,后来啊,这就形成了一种默契,男人白天随时洗澡,妇女晚上洗澡。

    现在呈现在家里面前的读经河已经不如儿时的壮观,随着旁边采石场的不断挖掘,河流的暗底越来越没有空隙可以滋养夏日的茁壮。

    家玲一声叹息,在岁月面前,唯有山河不与畏惧,家玲好像明白了,人唯有适时的无情才能清风矗立。

    路过梧桐树,两旁劳作的都是熟悉的面孔,有人和家玲打招呼:“诶,育德的女儿回娘家来了,还带着孙子。”

    家玲笑着称呼长辈,又有人问姑娘还是儿子啊,家玲回姑娘。

    还有人问咋一个回来了,没带女婿。

    家玲依旧笑着回应忙着哩,没一起来。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赶紧回,姑娘嫁出去一年不见,又有一代人了,时间真快啊。”

    家玲感觉自己好像年轻了,整个氛围是轻松的,充满关怀的,有爱意的,想长久待下去的。

    站在大门口发现大门是带着锁的,家玲把包裹放在门口的石头上,坐下。

    背过身给常恒喂奶,身后一声亲切的玲娃打断了家玲投入看着常恒的思绪。

    家玲回过头一看,正是父母。

    金媳抱过孩子脸贴在常恒脸上挨了又挨,育德放下肩上的锄头打开锁,站在门口,等家玲和金媳进门,再把大门关上。

    “咋没和新永一起来呢?”

    家玲没有说话径直进屋爬上炕躺下:“妈,我坐得腰疼,我先睡会。”

    育德接过孩子放在家玲身边拽着金媳的胳膊走到院子里:“你啥都不要问,做饭,看她这次不管啥事自己说不说。”

    金媳早已从一个含羞少女随着岁月的裹挟成为了一个满手皱纹的农妇,五十多岁的她即刻明白丈夫的意思。

    育德到驴棚给驴喂水,金媳去厨房生火做饭。

    常恒的哭声让和上房隔着一堵墙正在给驴喂水的育德猛的一愣,等他快步奔向上房站在门口时,已听见女儿在熟练的哄孩子,育德又停下脚步折回继续收拾后院。

    金媳端着炒好的豆腐走进上房:“准备吃午饭了。”

    家玲抬头柔目致意,放下常恒,摆桌子放椅子,育德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家玲碗里:“吃,好久没回来了。”

    家玲慢慢调整呼吸,大口大口吃菜,吃完饭坐在那里等,育德和金媳互相看了一眼,放下筷子家玲站起身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育德看着女儿崛起嘴闷下声:“不着急,坐下吧。”

    家玲停下动作,看向父亲,二人对视家玲低下头坐下等待被问话。

    育德没有说话,金媳站起身抱起常恒放到西房后回到上房。

    三人沉默间好像这个土房里所有历年秘密都在不断的涌现出来,闪瞬即逝后剩下苍白,这份苍白需要家玲来填补。

    这个房子拥有着它本身沉默寡言的生命力,它知道这所住宅里至少六代人的所有秘密,风尘往事也好,人命关天也好。

    总之,它见怪不怪了,旧幕早已沉落,育德和金媳过着日复一日甚至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毫无新意的生活。

    房子好久没有吃到新鲜的事了,家玲终于开口了,第一句就让育德感到拳头上充满了力量。

    “大,妈,我想离婚。”

    “玲娃,你先说啥事情,婚不是说离就离的。”

    育德没有说话,家玲把坐月子期间的整个说了一遍,最后哽咽着:“要不是徒大夫我已经死了,就连来的时候的车费都是借人的,我都不知道以后咋报答人家。”

    金媳伸手掩住满脸的老泪迅速的揉搓,想把痕迹就此直接湮灭在事发的地方,用年龄的轮廓把不公的沉默全部划掉,然后再放下手一把把家玲拉进怀里,抱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

    育德仰起头不让湿润的眼眶夺走一个父亲作为一家支柱的重量,他还是没有说话,可他的心里在呐喊:“我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是为什么!”

    家玲的哭声终于转过了抛物线的顶点,这间房子好像也听完了这个故事,它将整个氛围又调节成了常日状态,金媳摸了摸家玲的头。

    “大,我要离婚。”

    育德长叹一声:“你离婚了,娃咋办?”

    “娃我养。”

    “娃没爸爸,以后就要被人指指点点,以前没娃的时候你为啥不早点说人是这样的。”

    “他说他会改的。”

    育德抬起胳膊撑着桌子紧闭双眼。

    “玲娃,村里嫁出去的姑娘没一个离婚的。你等他回来,你自己在附近找个活,少见面,为了娃,这婚不能离。”

    家玲怔怔在那里。

    她原以为,疼爱她的父母会支持她的。

    “哎,民福也不小了,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说上,你要是离婚了,别人一打听,民福可怎么办?”

    家玲耷拉下脑袋,软下身子靠着骨头支撑没有倒在那里。

    家玲也认为母亲说得对,离婚无形代价是巨大的,以她当前的能力根本不能全部摆平,她连自己都不能照顾还会连累她人,民福对她那么好。

    是的,这婚不能离。

    家玲妥协了,向环境妥协,向父母妥协,向只考虑他人无私奉献和自我消耗妥协,这将是这种遭遇下大部分女人一生的命运——在破损中继续陨落!

    住了两天回家,刚进门,新永拉着脸高声质问:“我只要一出门你就跑的没影没踪,又跑回娘家了吗?你知不知道你是结了婚的人?”

    家玲看着眼前的冤孽不知说什么,只觉得心口上气,喉咙犯堵。

    她没有理会抱着常恒放到侧屋,转身撸起袖子冲进柴房拿了一根架子车上的椽朝着新永瞪圆眼睛扑过来。

    新永吓了一跳,忙钻进中屋,家玲站在门外保持声音只能传进中屋,而不能传进侧屋的音调叫骂:“我让你们欺负人,你们一家子合着伙欺负我,你出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还敢吼我?你挣那几个钱都给你的弟兄,我和孩子饿死,我坐月子差点死了,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现在看着我喘气呢?那是我命大,跟你有什么关系?既然跟我不愿意,你早说,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出来!”

    常恒哭了起来,家玲扔下椽木奔向侧屋抱起常恒。

    新永从中门里探出头,一把抓起椽木捏在手里,站在侧屋门口,身体前倾,脚站在原地,拿着棍子指着家玲:“你跟个泼妇似的,你吼谁你骂谁?我不是拜托大嫂来照顾你了吗?”

    “大嫂?那是你一个人的大嫂!要不是敬敬偷几个膜给我,我早就饿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要不是后面人家徒大夫天天过来照顾我,你就等着打光棍吧。”

    新永看家玲没有丝毫撒谎的样子,想起昨天他刚回来,满心热情的去了开泰家,又给了大哥家四百块,两口子笑的像开水锅里钻豆腐的泥鳅一样,尤其是大嫂的眼睛里得意而满足,这次收钱他们并没有推辞。

    仿佛他们好像真的照顾了,这就是他们应得的一样。是的,奸诈的人就是这样,他们第一次背向道德的时候,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的,往后的每一步会越来越怡然自得。

    新永放下棍子吼道:“行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晚饭过后,家玲思虑再三:“等常恒再大点,我出去找个工作。”

    “你就在家照顾孩子收拾好家,赚钱的事情有我。”

    新永拿出五百块放在家玲面前:“这些留着家里用,把徒大夫的欠账先还了吧。”

    “你把碗洗了吧。”

    新永没说话站起身照做,他一边洗碗一边回想家玲刚说过的话,他开始心疼他的四百块了,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大哥家缺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