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过后,顾今蓝在时烨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时烨却是彻夜未眠。
身体得到了原始的满足,但是看着顾今蓝身上伤痕,他心里却感觉空落落的。
他能感觉到顾今蓝已经完全从心底接受了她,也比从前更爱他,更信任他。
这是他一直所期待的。
但今晚看见她身上的这些伤疤,想到颜意在她身上施加的重重伤害,他开始害怕了。
害怕有一天顾今蓝知道了颜意存在,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的这一切,会轰然崩塌。
心里就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让他无法安然入睡。
总觉得此刻拥她入怀,同床共枕会是一场梦幻泡影,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所以他格外珍惜这一刻的美好,一眼不眨地凝视着顾今蓝安睡的容颜。
终于,天亮了。
看见窗外渗进来的一缕橙红色日光,时烨的心才终于安定了几分。
说明一切不是梦。
她就是真真实实的在自己的怀里。
这一刻他也终于找回一丝勇气,相信自己能守护好他们的小家,不会被颜意和时慕凡的存在而影响。
虽然一夜未睡,但时烨此刻有了信心,斗志满满,便毫无睡意。
他蹑手蹑脚地起床,拿起香烟去了室外。
天还有些暗,并未亮透,但此时正是日出时分,农场在日出下显得十分宁静美好。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轮椅在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时烨回头看去,见司墨滑着轮椅从屋内出来。
他礼貌性打了个招呼,“起这么早?”
“还没睡。”司墨来到时烨身边,“你呢?也是一夜没睡,还是醒了?”
“没睡。”
“那还挺巧。”
时烨失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送到嘴里咬住,又把烟盒递给司墨。
司墨摇了摇头,“好不容易能解体内的毒了,我想活久一点。”
他的身体情况一直很糟糕,在没有被组织植入神经毒素之前,他的身体就有很多毛病。
能活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今他们最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他不想自己以后早早地离开了顾今蓝和清离。
时烨收回手,将烟盒放进裤子里,拿出火机点燃香烟。
昏暗中火光亮起,照亮了他俊美的脸部轮廓。
一口青白色的烟雾吐出,他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视线穿过烟雾望向天边那轮冉冉上升的红日。
“这里的日出,一直这么好看吗?”时烨问。
原来这就是蓝蓝曾经住在这里时,每天都能看见的风景。
“也不是。”司墨说,“要看天气,不过像这样的日出,倒也不少见。”
时烨轻轻点了下头,“这地方还真不错,像世外桃源。”
“确实,组织始终没有找到这里来。即便我们不出门,农场里种些吃的也能自给自足。”
“谢谢。”
“你说什么?”
司墨被时烨这声突然的‘谢谢’整懵了,这可不像是能从时烨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说谢谢你。”时烨转头看向司墨,“谢谢你这些年对蓝蓝的照顾。”
他能看出来,在他们三个人中间,司墨就像个成熟稳重的哥哥。
“……”司墨怔住。
第一次在时烨的眼里看见这样的眼神。
虽然时烨是站着的,视线在他的上方,可反而时烨的眼里没有了先前的不可一世和目中无人。
此刻时烨的眼神很真诚,真诚得让他都感觉不适应了。
司墨说:“能从十爷嘴里听到这样一声谢谢,还真是难得啊。”
之前他能感觉到,十爷对他是有敌意和防备心的。
“是真心的感谢。”时烨回头继续看向远处的日出,“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吃了很多苦,你们三个人早就像亲人一样,相濡以沫才走到了今天。”
“我还感谢你让我来到这里,让我真正了解到了蓝蓝的过去,谢谢你的信任。”
“以后你和清离有任何要求,可以尽管提。”
司墨说:“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看来形容的就是现在的十爷了。”
时烨说:“你还挺懂我们东方文化。”
司墨说:“我也是半个东方人。”
忽然两个人男人都笑了起来。
二人谁也没想到,彼此会有这样愉悦聊天的时候,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十爷今天的心情不错,看来昨晚和蓝蓝叙旧聊得很开心吧?”司墨问道。
时烨的双眼突然亮了一起来,映照进了日光。
“对了你知道吗?我儿子就是蓝蓝的亲儿子!她昨晚告诉我的。”
他激动地看向司墨,想分享心中莫大的喜悦。
司墨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恭喜你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时烨脸上笑蓦地僵住。
司墨竟然比他更早知道这件事。
“我……”
“算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也不重要。”不等司墨说完,时烨就打断了,脸上重新恢复明朗的笑容,唇角扬着一抹骄傲的弧度,“反正燃燃是我和蓝蓝的儿子。”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燃燃和奶奶。
他们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不会像司墨这样表情寡淡,毫无反应。
“蓝把儿子的身世告诉你,是下定了决心,要和你好好走下去,那你呢?”司墨问。
时烨毫不犹豫道:“我早就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他比蓝蓝更早地认定了他们的婚姻,认定了自己此生非她莫属。
司墨笑了笑:“我指的是,你对她坦白一切了吗?”
闻言,时烨蓦地一怔。
司墨接着道:“两个人如果下定决心要生死不离地走下去,彼此应该是坦诚的。只有坦诚,才能让一段感情更长久,友情是如此,我相信在爱情里,也是这个道理吧?”
时烨转头看向司墨,见司墨深邃的碧绿色眼眸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他眉心微蹙:“什么意思?”
司墨无奈地笑了下,“我本不想把话说明,以为你自己会处理好,但看你这反应,估计昨晚并没有对她坦白。”
“坦白什么?”时烨眼底隐隐透出一抹不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墨收起脸上的笑:“说你和组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