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修士从人群中走出,看着伏尸在地的清城修士,轻轻一叹。
“楚运,你如此嗜杀,自然当不得大师兄之名。”他仿佛师出有名般凛然道,“古往今来,我金宇学院的大师兄从来没有在擂台上与同门相残过,你是第一个,也定是最后一个。”
此话一处,原本噤声的一众弟子察觉到了此地的气氛微妙。
一方是擂台上的楚运,一方是站在台下声讨楚运的修士。
楚运大概是猜到了对方的作法,搞了半天只是想师出有名。
不过想来也对,对方是天景境,想灭杀你一个魂法境的弟子,自然得站在大义这一方。
楚运不屑这种事,淡淡道:“清城修士死在谁手上,想必阁下再清楚不过。”
中年修士笑道:“阁下?吾乃王云飞,东洲大族王家子弟。”
说罢,天景境的修为展露,竟然是天景中期!
要知道,一般的弟子达到天景境初期便已经极为恐怖,天景已经是弟子境界的极致,再往上便是去搏一搏长老之位。
执法长老只是职位,若是想在金宇学院树立自己的地位,那必是去夺执法长老之职。
一入执法长老,那便不再是弟子,而是真正的长老!
至于执事长老?充其量就是打工的内门弟子罢。
真正有地位的,还得是执法长老,甚至是太上长老和各学府的掌门。
楚运看着王云飞,理清楚了脉络,瞧着他表演。
而此人也确实没有让众人失望,造势极大。
“王云飞是什么人?”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可是东洲王家的大公子,早年也是通过了问天学院的指标,只是王家与金宇学院有旧,这才让他成为金宇学院的学生。”
“他竟然早就达到了问天学院的标准?”
一众内门弟子诧异无比,那可是问天学院啊!起点不一样,那修行到最后也是天壤之别啊!
像问天学院的天景境子弟,个个都是到了后期巅峰,而金宇学院撑死就是中期,完全不是别人的一招之敌!
“王云飞可是一直与世无争的,他此番出山,明显是瞧不上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师兄。”
“对啊,这次这个大师兄来路古怪,甚至一路都是靠着别人的事迹出名,自己貌似都没啥成就……”
“瞧瞧上届大师兄的事迹,那可是从杂役弟子一路逆袭的,那才是真正的服众,这位?算个啥?靠别人一句话上位吗?”
“据说是个剑修,可是至今为止只有剑气环绕,就是不出剑,明显是心里有鬼。”
人就是双标的,你不出剑,别人觉得你心里有鬼;你出剑,说不定别人就觉得你是垂死挣扎。
对于这些话,楚运连听都懒得听,浪费脑容量。
而楚运在擂台上的表现哪怕如此犀利了,这些人还是觉得楚运不配。
无他,大多是单纯的嫉妒,或是希望楚运落败。
也有一些默默无闻的修士不服气:凭什么这个从没听说过名号的家伙,一入学就成为万人之上大师兄。而自己就要慢慢混上去,甚至一辈子在外门弟子煎熬!
楚运听着这些话,感觉自己能感受到周围人情绪的波动,双目中泛起妖异的红色光泽。
“这是……”
斩红尘的力量好似在人心的裹挟下发生了变化,他能感受到别人的善恶之意。
楚运轻轻一笑,别人想暗算他,却无意中给了自己机缘呢。
可他的内心有些疑惑,因为那王云飞身上的恶意并不浓厚,而是他的身后远处的某个山顶上,有种一团浓郁无比的黑气。
“幕后之人竟然在那?可是…那地方应该是长老们的住所吧。”
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他对王云飞的态度发生了些许变化。
竟然只是一个抛出来的棋子,那他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当即联系了兽纹。述说了自己的想法。
兽纹听得一惊,甚至觉得楚运真的有些狠毒,但它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会奴役之法?我应该没有暴露过吧。”
楚运没有回答。
你一个邪祟之物装什么清纯呢,奴役之法应该是最普通的下作手段了吧。
王云飞见楚运完全无视了自己,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修为鼓动,身边狂风大作,天景境中期的修为展露无疑。
楚运回过神,看着王云飞,目光冰冷,他还在学习兽纹的奴役之法呢,暂时不能灭了这家伙。
身形斗转,出现在擂台上空,躲过平地而起的狂风,紧接着便是数道剑气从身下涌起。
“呵呵,刚刚不是很神气吗?你的剑呢?别告诉我你不会用剑,只会用剑气。”
王云飞剑楚运在自己面前只能躲闪,心中得意。
“你不是很狂吗?来啊,再狂。”
剑气翻涌,如潮水般滔滔不绝,拍打向楚运。
生死擂台虽大,但在王云飞的步步紧逼下,楚运能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在外界看来,楚运大势已去。
“真是可惜,他瞧不上王师兄,结果还不是被王师兄拿捏了。”
“真以为天景境是好欺负的?他不过欺负几个新晋的天景境就觉得自己无敌了,越阶斩敌?那也得看他越的是什么阶。”
一位年长的内门弟子点评道,觉得楚运还是太年纪,实在是太狂了,竟然敢让天景境占据先机。
楚运身边青红之气环绕,他知道已经不能再退。
不过脑海里还在学习兽纹传授的奴役之法,有几个施展的关卡还没摸透。
几道剑气夹杂在一起,升空、爆裂,擂台上的两人看似势均力敌,但众人都明显看出来楚运的地盘越来越小,活动范围完全被王云飞限制着。
“结束了!楚运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活该!”
一位王云飞的师妹激动道,看着王云飞英勇无双的姿态,眼神中充满爱慕。
王云飞虽是中年模样,但毕竟是修炼之人,散发着中年刚毅的气质,自然能勾起无数少女的向往,一些赶来观战的女弟子们,大多也是被王云飞之名吸引。
相比男弟子,女弟子们关心的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大弟子”之名,而是谁更有价值,或者谁更帅!
“可惜楚运的这张脸蛋,王师兄不会真的杀了楚运吧……”
几个女弟子看着楚运觉得有些可惜,这样的小白脸在金宇学院可不多了,毕竟这学院里有一个出了名的龙之爱的长老,基本没有小白脸能逃过他的手掌,留给女弟子们的就只剩这些歪瓜裂枣了。
要么就是喜欢中年样貌的女弟子们,可惜这太少了,大多还是喜欢楚运这种样貌的,外加不是恐怖的肌肉男,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种才是理想型啊。
在女弟子眼里,那种一身腱子肉的男弟子,真的倒胃口。
而秦敏则是焦急地看着擂台上的一切,却不是非常担心,而是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姐姐说的,楚运的剑法才是真正的恐怖,可为何被逼到这种程度,楚运还不出剑?
一群仰慕秦月的外门弟子则是目光中透着讥讽,但心内有些火热:你瞧得上的人也就这样嘛。又想到秦月受伤后的境界,内心的邪淫之意不由升起。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楚运的红尘之眼感受到。
楚运的目光突然变得沧桑,好似一位久经风霜的老者,望穿了一界的沧海桑田。
“唉…”
一念生起,斩红尘之意的剑气凝聚,可这一剑没有斩出,只是挂在擂台之上,散发悠长之念。
王云飞见这一剑,先是面色铁青,可发现楚运没有斩出,不由得心中冷笑:“看来这种剑法使出,不是没有负担的,他不过是强弩之末!”
“楚运,我惜你是个人才,这等剑气恐怕来之不易,若是你愿意在此跪下,朝我磕三个响头,我便放过你。”
王云飞傲气道,面色得意,看着那挂在空中的斩红尘,也觉得此剑若是斩出,自己接不下,可楚运斩不出啊。
楚运疑惑地看着王云飞:谁给他的勇气?
突然,他的气质微变,像是有黑色的雾气从手掌中凝出。
“轰~!”
“嘭嘭嘭~!”
楚运整个人窜出,竟是直接靠着肉身破开了王云飞的剑气潮水!
“怎么可能!你…”
王云飞原本还得意着,可楚运的拳头突然让他说不出话来,痛到失语,昏死在擂台之上。
楚运感受着王云飞的意识,奴役之法成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以为楚运最后一剑斩不出,要落败时,楚运一拳轰倒了王云飞!
“天啊!”
“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剑修?怎么可以肉身抗剑气!?”
观战的一众内门弟子晋升的执法长老,皆是脑瓜子嗡嗡响,抬头望天,有天旋地转之感。
“大师兄!楚运!”
“大师兄!大师兄!好帅!”
不知是谁起的头,一些外门弟子已经高喊起了楚运之名。
楚运沉默地看着这些心口不一的同门,斩红尘的加持下,他看到,所有人都不是真心的,只有修炼了几千年的麻木。
谁赢,便呼喊谁之名。
这是规矩,是生死擂台的规矩。
王云飞昏死前,面色痛苦,如今在台下,在一位同门的治愈术法下醒了过来。
谁知,他醒过来时,第一眼见楚运是仇恨万分,可下一秒却变得恭敬无比。
再下一秒,王云飞又仇恨无比,他瞬间跳起:“你!楚运!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混乱,一会儿知道自己是楚运的死敌,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十分崇拜楚运,甚至非常尊敬他,为了楚运可以献出一切。
可再一秒,他又想弄死这个楚运……
楚运一脸抽搐,擂台上临时学的奴役之法,貌似还有些火候不到家,把王云飞搞得精神分裂了。
兽纹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剥夺掌控和精神留存的修习,你刚刚的术法没到位。整个奴役之法中,剥夺掌控往往应该控制在八成或者七成,而精神留存则必须得在一成以下。虽然他会变蠢,但肯定不会精神分裂。”
“奴役之法的核心便是要听话的玩具,他这个…应该是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