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陈瀚,已经坐在一辆破旧的轿车里。
他换了一身廉价的休闲装,是从镇子上随手买的。
两天的翻山越岭,让他脸上的皮肤都黑了一个度。
加上蓬乱的头发和胡茬,看上去像是个背包客。
他从山里出来的时候,抵达了滇省最南端的边陲小镇,略微休整了一夜后,租下了这辆车。
从小镇到玉水市,有五百多公里。
玉水市,明代称为新兴州,是自己师尊黎甲当年在滇省停留最久的地方。
陈瀚坐在轿车后座上,拿出信号满格的手机,查阅着一些资料,同时和脑中的记忆进行比对。
玉水市地处整个滇省的中部,紧邻一座神秘的哀牢山。
哀牢山的得名源于古哀牢国的传说,相传这个古国度起源于上古时代,又被称为龙之国。
直到汉代被汉武帝攻伐,之后才渐渐从世间消失。
陈瀚从网上,也查到了一些关于哀牢山的记载。
其中热度最高的,是关于一个地质考察队的离奇失踪,和当地的猝死迷雾。
这些事都发生在近年,描绘的有板有眼,诡异非常。
还有一个记载,是关于哀牢山土司的神秘宝藏。
哀牢山地区,早年间有个从明代就世袭土司官位的李家。
传闻到最末一位土司李润之在位的时候,积敛了万贯家财。
根据记载,他的随从曾透露过,李润之死前不久的一个夜晚,这个随从曾亲眼所见上百匹骡马,将宝藏驮着进了山。
后来那些人和骡马再也没有回来,无人知晓那些宝藏的藏匿地点。
只能确定,就在哀牢山中。
陈瀚对这段传闻很感兴趣,饶有兴致地认真看了一遍。
在他的传承记忆中,古代新兴州这边,确实被封授过一个土司之职。
所谓土司,是少数民族自治区域的首领。
可以世袭继承,经当时的朝廷批准,授以印信。
土司在其统治、管辖范围,是可以自定种种“土政策”的,堪称当地族群的土皇帝。
所以那位李姓家族,能够积累大量的财富,这一点毋庸置疑。
看来这个传说,还是有一定事实依据的。
陈瀚挑了挑眉,虽然自己不是冲着土司宝藏来的,但如果有机会,倒是可以留意一下。
哀牢山山峰连绵,山陡林密,沟壑纵横,地形极为复杂。
其中气候变化莫测,一山分四季,隔里不同天。
在陈瀚记忆里,师尊黎甲曾经数次深入山中,其中不乏瘴气、迷雾,遍地剧毒植物,凶兽出没。
所谓地脉大凶,必有灾厄,这座山里的风水正是凶煞绝伦。
山中的绝地险地,不在少数。
当年师尊将一枚佛牙舍利存放在一处绝地之中,正是为了镇压其中的凶煞之气。
陈瀚此次前来,就是要探一探那处绝地。
看看能不能触发一些隐晦的记忆,从而帮自己找到师尊遗藏物品的那处神秘墓穴。
……
边陲距离玉水只有五百多公里,但是一路上,多为环山公路。
直到天色擦黑的时候,才驶进了玉水市区。
玉水市是滇省第三大城市,常驻人口二百多万,虽然没法和京都相比,但胜在气候温润,环境秀美,很是适合旅居。
市中心还算繁华,高层建筑林立,很有现代气息。
在一处商业广场,陈瀚下了车,很大方的给司机转过去两千元的车费。
背着大包,他开始打量起这座陌生的城市。
或许是刚从山林密布的环境中出来,他竟然隐隐有种重返人间的怪异感觉。
看到路边鳞次栉比的饭馆,陈瀚感觉唾液都在不停分泌。
在山里这段时间,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选了一家挂着特色美食招牌的小店,就钻了进去。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鳝鱼米线端上桌来。
酸辣鲜香,直让他唏哩呼噜大快朵颐,连呼过瘾。
吃完觉得不够,又点了一份扒猪脚饭。
正有滋有味的品尝美味,忽然小店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陈瀚下意识的催动墨眼看了出去。
透过小店的玻璃窗,只见一个三十岁模样的落魄汉子,竟然跪坐在一辆低矮破旧的四轮木板车上,双手支撑着向前滑动。
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二十冒头的小青年,不断讥笑着,出口辱骂。
时不时还会冲上去,给男人的后背来上一脚。
顿时吸引了附近的人围观,对断腿的残疾男人指指点点,唏嘘不断。
这时候,店里的老板娘也看到了外面的一幕,叹了口气感慨出声。
“真是造孽哦,就因为得罪了谷老大,这辈子都废咯……”
陈瀚放下筷子,好奇道:“老板娘,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他啊,以前很有名的,在我们当地有一个拳击学校,好像姓贺。”
“后来听说得罪了谷老大,被打断了腿,刚几岁的孩子出了事,老婆一气之下也跑了,他经常会路过这边的饭店,谁家有剩菜剩饭,都会偷偷施舍给他。”
“哎呦,真是可怜人,都这样了,你看谷老大的那些马仔,还是要欺负他……”
陈瀚皱了皱眉头。
男人的根骨不错,刚刚墨眼凝视的瞬间,他就看出来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里散发出的隐忍和恨意,让陈瀚都有些动容。
如果他的腿可以恢复,倒是个不错的人才。
想了想,他把账结了,端起碗来,朝外走去。
男人狼狈地坐在木板自制的简易小车上,已经滑出去了一段路。
但是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尾随在后面不断辱骂。
陈瀚默不作声走上前,在路过两个青年的时候,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直到出现在木板车前,陈瀚挡住了断腿男人的去路。
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吃了一半的扒猪脚,递到男人面前。
这个举动,让两个小青年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紧接着怒骂出口,朝着陈瀚就冲了上来。
其中一个留着板寸的,一脚就朝着陈瀚手里的饭碗踢了上去。
如果这一脚踢实了,不但饭碗会被踢飞,余下的力道,肯定会落在断腿男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