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悦宁听了元卿这话.硬是缓了缓才觉得丢人.索性默默地看着店员掩嘴笑着退下了.店员來拿卡的时候.她都预想得到他们刷卡时得意幸福的神情.
她瞥了元卿一眼.“啧啧啧.你一个拿官禄的人.又是军人.更要清正廉洁.一下子花那么多会被纪委查水表的.”
元卿挑了挑眉.“你愿意为我省钱我自然高兴.但为你花钱我也一样高兴.”
胡悦宁也跟着挑了挑眉.“哄女人开心.甜言蜜语可沒用.我又不是青涩小姑娘了.”
“小宁儿.你这是在暗示我再吻你一次么.”
胡悦宁一听他这话.立即就警惕地退开三尺远.流氓啊流氓.衣冠禽兽啊衣冠禽兽……
在更衣室里换元卿给她钦点的裙子时.胡悦宁听见旁间传來了议论声.应该是两个姑娘正互相帮忙拉背链.声音又软又嫩.大概是哪家的富家千金大小姐吧.她实在不想听.可这俩妹纸的声音不仅不小.内容还直击她心脏……
“哎.我说.你刚看清沒.外面那个欧巴.帅吧.”
“嗯.看见了.是挺不错的.就是感觉眼熟……只是他品味好猎奇.那女的长得还说得过去.就是有点土里土气的.妈呀吓死我了.是他小老婆么.”
“切.依我看來.那女的怕是连小老婆都算不上吧.我觉得顶多只是个**或者是帅欧巴集邮册里的一枚.”
胡悦宁越听越不是滋味.奇怪了.他们又猜小老婆又猜**.怎么就不猜她是正宫娘娘呢.她哪里配不上他了.哼.
胡悦宁仔细端详了下镜子里的自己.换了身衣服.就像给墙重新刷了层漆.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洋气起來.这钱虽然花得让人肉疼肝颤.但好歹还是有点效用的.果然是人靠衣装的理啊.
她出去时.隔壁的那两个妹纸已经换好出來了.号显得臀大性.感.xs号显得腰细妖娆.总之各种苦恼.余小双听到他们说穿m的女人都是沒有未來的.感觉膝盖略疼.
胡悦宁慢悠悠地走到元卿面前.他刚要开口她就立掌阻止道:“别说.我知道我祸害了这么贵的衣服.谁让你非要带我來的……”
那两个妹纸笑了.也不遮掩什么.
元卿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倚在沙发上朝胡悦宁微微一笑.“不要妄自菲薄.我的老婆大人穿什么不好看.”
两妹纸愣住了.
元卿带着胡悦宁离开时.店员们齐齐鞠躬说:“元署长慢走.”
这两个妹纸才恍然记起了帅欧巴的身份.吓哭了.
胡悦宁在去墓园的路上时万般想不通.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问元卿:“我说.那个……我长得不像你老婆吗.”
元卿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滑.车身略晃.“怎么说.很像的.”不能说像.应该说她就是.
“那个官太太是不是都有什么基本礼仪教程的.我以前学过吗.”胡悦宁在想.她应该还是有学过的吧.只是现在大概是忘了.
元卿好整以暇.“的确是有那个的.怎么.你想学么.”
“说实话.我可不想.太也痛苦了.”胡悦宁故作悲伤地看向窗外.“哎呀哎呀.你当初肯定骗婚了.我怎么会为了你忍受这些条条框框呢……”
元卿沉默不语.
直到胡悦宁慢半拍地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才心虚地解释:“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
“嗯.我知道你不是.”
“啊.哦……”
两人就这样一直无话.直到到达松涛墓园.
松涛墓园位于帝都西北边的郊区.如果不是清明和冬至.來往的人屈指可数.而且这地方还诡异无比地常常起大雾.墓地本就是极阴极寒之地.雾霾烟气笼罩之下.放眼望去朦胧虚浮.气氛渗骨逼人.
胡悦宁上一次自己跑过來.只因为有一群为柏樱送别的浩荡大军在.加上她那时心里想着柏樱的感人事迹.所以倒腾不住注意力來害怕.如今來看望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莫名有些毛骨悚然.更要命的是今天起雾了……
元卿下车后从后车厢拿了一束紫色的风车菊.一瓶白酒和一盒香.便走了.胡悦宁跟在后面.很想问怎么不带点纸钱和包袱呢.真不接地气.但看他面色很暗.还是乖乖闭着嘴.而且他们刚刚还闹了小小的不愉快.她实在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不过.还好她事先有所准备.思及此.胡悦宁揣了揣包里的一打冥币.
忽地一阵细细的风从耳边刮过.如人低语.把她吓得大叫一声扑到元卿的后背上.
元卿被她撞得心肝肺疼.他叹了口气.把背后紧紧拽着他衣服的胡悦宁给拉到自己的身侧.“怎么了.害怕么.”
胡悦宁这时候也顾不得矫情不矫情了.猛点头.
元卿叹了口气.揽住她的肩膀.为了配合她的脚步慢慢走.绕了大半片墓地才找到元君父亲.他的大伯父的墓碑.
元卿默默地看了很久.胡悦宁见他不语也沒说什么.她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心里的弦像被什么拨动了一下.嗡嗡直响.
元洪.怎么这么熟悉.
元洪的照片很老旧.黑白照片经日晒雨淋后已经渐渐模糊不清.看得出这个人已经去世了很多年.
“大伯.我來看你了.对了.这是我媳妇儿.胡悦宁.”元卿低头对胡悦宁笑了笑.将她牵到元洪的碑前.“來.小宁儿.和伯父打个招呼.”
胡悦宁木讷地哦了一声.然后朝墓碑认真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伯父您好.初次见面.我沒带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这是我带的纸钱.笑纳.”说完从包里掏了一打纸钱出來.毕恭毕敬地送到元洪的墓前.
元卿无奈.看了看她空荡荡的无名指.“该戴的不戴.不该带的倒带了一堆.”
胡悦宁知道他在埋怨什么.于是利索地从包里又掏出那枚戒指.一下子套上了手指.“这不是吗.我现在记性可好了.你可别因为我出有失忆症就小瞧我.”
元卿难得地沒跟她抬杠.转向墓碑.道:“她的性格.伯父您也看见了.就是这样.”
很傻.很善良.也很值得人爱.
跟着元卿三跪敬香后.胡悦宁站在一边看着他在给元洪敬酒.这才想到了为什么觉得元洪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小学时期一度的人民英雄.大会小会上都要各年级学生通报学习的榜样.抗洪抢险的英雄人物啊.只是却那么的英年少逝.胡悦宁莫名有些难过.
“COCO他们沒有來.”胡悦宁见元卿就这么一口干地连灌了几杯.有点心疼他.期期艾艾地开了口.
“嗯.刚刚你去卫生间的时候.大哥來了电话.他现在还在美国出公差今天回不來.过一天会和COCO过來看伯父.”
“你对伯父有印象么.他去逝的很早……”
“嗯.我伯父其实比我家老爷子更像我父亲.”元卿说的很简单.胡悦宁却是听的明白.元老将军戎马了大半辈子.功勋不是一、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但是这样的大英雄注定缺少人情味儿.所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想当年大禹治水还三顾家门而不入呢.
“我想.其实爸是爱你的.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表达他的爱罢了.”
元卿现在的心情有点闷闷的.他在元洪的墓前坐下.拿着带來的酒灌了一口.眼睛里尽是一遍沉寂.他朝一旁的胡悦宁招了招手.胡悦宁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你说吧.我听.”
她想自己嘴笨.或许会多说多错.但在这个时候做一个好的听众.她还是可以胜任的.
元卿挑了一下.转身捏了捏她的下巴.也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故意装出來的浑噩.“嗯.老婆你好贴心.”
胡悦宁用手帮他擦了擦湿润润的唇角.一切很是自然.“想哭的话也可以.我不笑话你的.”
“一个大男人.哭毛.”元卿呛了句.
胡悦宁不以为然道:“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那歌不是都这么唱的么.”
元卿笑了.“可是.我沒什么好哭的.”
“是吗.可是你明明看上去很难过……这样憋着沒关系吗.”她知道他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成功的男人.大概是习惯性地去隐藏和掩饰了.习惯隐藏和掩饰的人.就算是偶尔一次的倾诉也显得很奢侈.
胡悦宁想了想.换个方式吧.“你……是不是对你爸妈.呃.也就是我的婆婆公公有什么误解.”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不是.”元卿略略沉了眼.“我妈.你还有印象么.”
胡悦宁反射性地点头.思量了一会儿觉得不太确定.又连忙摇头.“你知道的.我最近不是忙着咖啡店上班的事嘛.”别说婆婆了.她连那个自己亲生的儿子最近沒有时间去安抚了.
“嗯.就是你出院那天.也叫她的.”
“嗯.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有点印象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