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南岸。

    曹操虽然走了，但还有一个‘曹操’，在沿岸装模作样的继续视察。给他出去打仗，提供不在场证据。

    卞媚当年行走天下的时候，有不少权贵想将其纳入私宅。

    她娼门的一宗手段，就是化妆易容，隐迹躲避纠缠。

    卞媚初归曹营，外探消息时，也曾多次变化身份，惟妙惟肖。

    曹操让她扮一阵自己，卞媚起初不同意。

    但是被降服了，没办法只好扮上。

    她还有颗讯珠，遇事不决，则问曹操。

    老曹这边骑着马，带队快速推进。

    自打收了马王绝影，带来的那支野马群，驯化了一段时间，已可骑用。

    如今曹操的亲军虎豹骑，连同五十九重骑，一人配四马。

    且全是特等良马，马蹄有海碗大，匹匹神骏。

    一骑四马，不论是机动性，远途奔袭的距离，速度，都得到了再次提升。

    汉朝，在武帝初期中期，国力鼎盛，最精锐的部众，也就一骑四马。

    数千年的历史当中，也有过一骑五马，六马的情况。

    但已经不是全员良马，机动性并不会因为更多马匹而提升。

    也就是说，曹老板的亲军，在配骑的机动性和奔袭长度上，已可比肩历史最顶尖的几支队伍。

    当他展开行军策，全军如被雾气所笼罩。

    远远看去，像一团雾在翻腾推进。

    曹操从兖州出发，进入司州，经洛阳，一路往西。

    当队伍越过长安，出陇西郡，便接近了河西走廊以东区域。

    此时已是四月。

    河西走廊，东起于乌鞘岭，西至星星峡，南北两侧皆为大山。

    南侧的祁连山群峰，雄拔险峻。

    北侧是合黎山、龙首山和马鬃山等山脉。

    这些山脉，共同构成了“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曹操往西来的同时，西鲜卑的首领魁头，也亲自率军南下。

    他从西鲜卑往南，进入河西走廊以北。

    从西汉起，因为汉军的征缴，驱赶，羌胡被迫迁出了肥沃的河西，就在这一区域聚集生活。

    汉土连年战乱，一些战败的溃兵，穷凶极恶的罪犯，也聚集到这一三不管地带。

    胡集城，是这一区域数百里内，最大的聚居地。

    城内人员混杂，汉，羌，胡，鲜卑，还有途经这里的东西商旅，走私的老客，各方眼线林立。

    混杂的形势，推动了这里异于常态的发达。

    妓寨女闾，到处都是。

    莫戛是西鲜卑魁头麾下大将。

    他带着一队人，乔装隐藏了身份，在夜色初降时分，进入胡集城的彩皮坊，等待与人会面。

    胡集城，是依托在汉初大城万图城的遗址上所建。

    万图城在武帝时期，被霍去病，卫青统兵征河西时攻破，纵火烧了这个当时匈奴人作为前线聚集地的城池。

    到汉末，羌胡又在其旧址上，恢复了一部分用夯土垒砌的建筑。

    城内的彩皮坊，是在一片建筑上方，挂上彩色的皮子，到了晚上，就开始公然兜售海鲜，供南来北往的人找乐子。

    各族女子这里都有。

    鲜卑大将莫戛，身形瘦高，左小臂有一道短疤，面貌凶恶。

    他是西鲜卑准备暗中攻汉的先锋大将。

    彩皮坊背后的东主，得到西鲜卑支持，在胡集城，负责收集消息。

    莫戛进来，要了间暗室，静心等候。

    他一直等到夜色初降，颇感不耐，等待的人才来。

    “呼额拓，敢让我等两个时辰的人，你是第一个。”莫戛怒道。

    呼额拓是羌胡诸多势力，其中一支的首领，今年四十二岁。

    他掌握的参狼羌，在河西以北，位列最强大的三支势力之一。

    他走进来，打量着莫戛，毫不示弱道：

    “魁头传讯要与我合作，让我数百里的赶过来，和他会面，结果他自己却不来？”

    莫戛哂道：“我家大酋什么身份，岂能亲自过来。

    你既然来了，那就按之前的约定行事，你准备好没有？”

    呼额拓不答反问：

    “你们许诺我的两千匹牛羊。还有这次行动的劫掠所得，皆归我，可还作数吗？”

    莫戛道：“我西鲜卑不至于赖你这点东西。”

    呼额拓点头：“那就说定了。我这边没问题，麾下部众会全部参战。

    按约定，我还联系了祁连山以南的南山羌，他们也会参与进来。”

    之前魁头和东鲜卑的慕容托业碰面时，说他有把握战胜汉军。

    便是以呼额拓为中转，联系了羌胡各族，准备一起行动。

    南山羌位于河西走廊以南。

    与呼额拓暗中串联，他们是想同时从南北两端，发起攻势，夹击中间的河西走廊。

    汉人在河西设立的四郡，多座城池，马场，东西商旅，都在这一区域。

    按约定，劫掠所得，归羌人。

    西鲜卑得到的好处则是从战略上，破坏汉人在河西的根基，并切断汉军往西深入的军队供给。

    开战后，魁头也将亲自统兵，奔袭更西侧，准备开辟西域的汉军主力，野心勃勃。

    莫戛和呼额拓，碰面密谋，很快商量好了联兵出击的时间。

    双方旋即分开，各行其事。

    到四月下旬。

    呼额拓在乌鞘岭山脉北侧，一个秘密据点，召集汇聚了羌胡多支部落的兵马，组成一支达到一万六千人的羌胡联军。

    午夜时分，蹄声细密。

    西鲜卑的兵马，也赶来与他们汇合。

    让呼额拓意外的是鲜卑也来了一支万人队。

    他原以为鲜卑积极联系他们，合兵后，会以他们为主。

    想不到鲜卑自身派出的兵马，并不比他们少。

    双方合兵，已接近三万众，加上南面祁连山后的南山羌，也会配合行动。

    此番袭击河西的羌胡，鲜卑兵马总数，将达到四万人。

    这将是一场大战。

    呼额拓舔了舔嘴唇，心里有些兴奋起来。

    西鲜卑想大干一场，他正好跟着抢掠汉人的财富和女人。

    “莫戛，你给我带来了惊喜。看来你们这次要动真格的了，正式和汉人宣战！”

    莫戛淡然道：“我们的目标不是劫掠，而是吃掉河西的汉军主力。”

    呼额拓愈发高兴，有鲜卑顶在前边，对他们有大利。

    羌人被汉军压制多年，这次联军，正是反扑的良机。

    莫戛抬头南望：“祁连山以南的羌族，可联系好了？”

    “早就联系过多次，已约好，三日后的晚上，同时动手。”呼额拓说。

    莫戛：“我的队伍要在你这里驻扎三日，此地可能容下？”

    呼额拓道：“可以，这山城虽小，但山城后方，连接的是乌鞘岭的峡口，我平素多在这里驻兵。

    你的队伍可进入山口，城内也能入驻三四千人。”

    呼额拓这座据点，也是在一座旧城遗址上所建，名沫拖城。

    莫戛派人去探过，和呼额拓说的一样，当即点头同意。

    大军入驻，各方汇合，只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就从乌鞘岭往南杀出，冲击河西走廊。

    日升日落。

    两天后的晚上，距约定的开战时间，还有一天。

    依山而建的小城内，莫戛，呼额拓的兵马，开始检查装备，辎重，做最后的战斗准备。

    天上乌云遮月，入夜后伸手不见五指。

    莫戛，呼额拓两方放出去的哨探，在周围探查警戒，却是没人发现一只夜鹰，在他们头顶盘旋。

    而在沫拖城两座山峦外的一处隐秘位置，魏军虎豹骑，已蛰伏多时。

    曹操身披大氅，位于众军前列。

    那只夜鹰，是他放出去的哨探。

    “先击溃这支西鲜卑和羌胡联军。”

    曹操的亲军，之前就按他吩咐，从邺城一批批的汇聚到边境。

    他过来后，与亲军汇合，出陇西往北，隐匿行军。

    整个队伍，只三千人。

    对方兵力多了近十倍，但没什么不敢打的。

    西鲜卑和羌胡多支部落，是临时组成的联军，严重缺乏凝聚力，只要受挫，就会各自为己，开始溃散。

    用一记重锤，打开这一战的序幕。

    先声夺人，有的是漏洞可钻。

    西鲜卑诸部之首的魁头，野心很大，想吃掉河西的汉军主力。

    曹操的野心更大，来势更凶！

    当下魏军的余粮，已经不多，但缺粮有缺粮的打法。

    大汉战神霍去病，千里奔袭也不带多少辎重，全靠抢。

    夜色中，魏军悄然杀出。

    典韦，许褚为先锋，往对方摸过去。

    曹操身边跟着太史慈。

    他是目前唯一没外派的大将。

    寅也在队伍里，正兴匆匆的跟在许褚身侧，伏低身子，进入捕猎前的姿态。

    瑞则跟在寅身后。

    一人一虎一豹，列成一排，队形贼整齐。

    从曹操他们蛰伏的地方出来，同样是一个小山口。

    山口后方，就有羌胡和鲜卑的游骑警戒。

    典韦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对付其中一队，许褚对付另一队。

    下一刻，两人同时发力。

    寅也跟着虎扑而出，与许褚同步杀向一支斥候小队。

    那驻守的羌胡斥候，眼前一花，下意识的抬手一档，感觉中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涌来。

    其身形如被重锤砸击，竟碎裂开来，没一块骨骼能保持完整，顷刻毙命。

    寅头一次跟随曹操出来，参与战事，唯恐表现不好。

    这一爪子是它扇出去的，全力而为。

    那个斥候不仅全身崩裂，尸体如草梗般被拍飞。

    寅又往下一目标扑去，虎爪子轮替挠出，一爪一个。

    转眼间两小队斥候，便被解决殆尽。

    寅自己干掉小一半。

    许褚大赞：“好虎。”

    寅高兴的不得了，凶性被杀戮彻底激发出来。

    百兽之王要狩猎！

    寅张嘴想发出一声虎啸，被后边上来的曹操，挥手抽在脑袋上，顿时哑火。

    曹操身侧，重骑宛若从黑暗里杀出的魔军，往沫拖城推过去。

    魏军猛虎出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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