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山还在想着要怎么从校内校外拐人来干活。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

    四月一日，愚人节。

    京城大学数学国家重点实验室发布了关于数学及应用教育部重点实验室数论与计算科学方向许青山团队的招聘启事。

    这也是国内少有的，在top0院校从零开始搭建研究方向研究团队的学者。

    其他能够成为学术带头人的大佬，基本上都是自带团队的。

    这一点对于国内其他科学领域的科研人员和学生来说或许不算是什么特大新闻，可在数学界那就是宛若新的号角，正在吹响数学研究新生势力诞生的黎明之歌。

    仅仅在招聘启事发布的第三天。

    就有十几份简历投到了许青山留下来专门负责研究团队运营的邮箱里来，而且这些简历看起来并不差。

    基本上都是来自于京大、华科大、华清、沪交、江东大等顶尖院校。

    其中不仅有二十大几，快三十的年轻博士，还有将近四十的资深科研人员，包括了在江东大学当助理研究员的国内小牛。

    许青山看到这些简历的时候还是有些讶异的。

    单从简历来看，他们其中不少人其实已经拿到了不错的offer，甚至有的在自己就职的学校拿到长期聘任，已经成功地混了好几年，按照田刚的说法，这些都是在熬资历准备往上继续评职称的。

    现在他们竟然也有放弃稳定的工作与生活状态，跑来跟自己这种年轻学者闯一把的想法？

    许青山原以为自己还得烦恼。

    没想到，果然还是要烦恼，只是烦恼的点变成了如何挑选出最适合的人选。

    可还没等他抽时间把那些简历和那些申请人的论文集看完，就睡了一个觉的功夫，邮箱里的邮件又多了几十封。

    而且这一次还不只是国内的申请。

    当许青山打开邮箱的时候看到那夹杂着英文的邮件标题后，他就知道，这下事情估计传出去了。

    果不其然。

    许青山打开了自己的邮箱，就发现了他的国外学术友人们都发来了问候的邮件。

    有人关心许青山在京城大学的读博和任职问题会不会有阻碍，有没有考虑过改换门庭。

    有人惊讶于许青山上次见面还是大学一年级生呢，他们还在筹备着许青山毕业以后如何直接引进来读博，结果现在学术界的小新闻都出来了，你告诉我许青山直接在京大当博导了？

    京大此举，别说在国内的操作惊世骇俗，放到国际环境里去也属于是独树一帜的。

    虽然国外也常有天才，也有一两年就读完本科，二十岁左右就读完博士的，但还真没多少院校会在授予博士学位之前就给这样的待遇。

    京城大学，实在是太狡猾了！

    还没等许青山处理完这些邮件，电话又响了。

    “师弟，你都开始招人了，怎么没先找找我啊！”

    刘若川大呼小叫，似乎对于许青山没有第一时间考虑他而感到伤心。

    “师哥你别闹了，你不是跟学校都已经签好了吗？”

    许青山正忙得焦头烂额，电话放在桌上，自己则是快速地在过着邮件简历和论文集，他需要从提交的论文集和个人简历里快速地挖掘出申请人的主攻方向和研究习惯，避免出现一些科研老油条和骗子的出现。

    “是签好了啊，可我签的是数院的教学岗，而且还是明年才就职，教研也得选研究岗，本来是想着额要不就签国际数学研究中心好了，那你现在开新方向了，作为师兄我不应该鼎力相助吗？”

    刘若川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许青山琢磨了一下。

    如果是研究团队的副手，和自己熟悉的当然更好，而且刘若川还是京大系的，是自己师兄，还跟自己在合作，而且也有国际关系和国际视野，国内想要找到一个像他这样能一个人跑了麻省理工、法国巴黎七大、加拿大麦吉尔、普林斯顿、密歇根大学等等学校的还真不多。

    能力强，背景厚，国际关系广，吃得开。

    而且性格在某种程度上跟自己也算是互补，这不就是天选之人吗？

    “那要不，师哥你就签我这？你来了，核心骨干和副手肯定就是你，待遇什么的，我们两在这了，老田还能不多照顾照顾？”

    许青山琢磨着把话说了出来。

    “既然你都这么诚信地邀请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那课题组的课题……”

    “先陪你一起搞p进霍奇，确立了初步成果以后递交研究计划书，我去找实验室主任，现在主任是谁来着？”

    “应数的老张吧？张平文教授，我毕业的时候他好像刚升副主任，你家老陈在我读书的时候一直是副主任来着。”

    “行，那我去找一下老陈。”

    “就这么说定了？搞？”

    “搞！”

    师兄弟两就这么商量着，三言两语就把如此重要、涉及百万薪资的岗位定下来，甚至连研究方向都要添上一项。

    挂了电话以后，刘若川去写申请书和符合实验室标准的研究计划纲要，许青山去找陈大跃帮忙操作一下。

    陈大跃还在办公室里老神在在地喝着茶，见许青山进来，那双老眼就幽怨得说不出话来。

    “你小子现在不应该忙着招人么？还有闲情雅致来看望我这冷门老头呢？”

    喏，看这话头里的意味。

    许青山一时间笑出声来。

    “那哪能啊？再忙能忙得过来看望看望我恩师？谁不知道我许青山的启蒙恩师就是陈大所长啊？”

    已经是2010年4月，陈大跃此时已经就任数研所所长，老宗跑回数院去继续带学生。

    陈大跃眉毛一挑，差点没拍桌子起来喷许青山，他这小马屁没拍到屁股上，拍到蹄子上了。

    “你小子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个？”

    陈大跃吹鼻子瞪眼。

    “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我来数研所，你我师徒合璧，天下无敌，结果我刚过来数研所，你转头就跑了是吧？”

    许青山却嬉皮笑脸的，他跟陈大跃、刘若川这帮人呆久了，每每跟他们在一块的时候，也会自然而然地被他们同化成了这幅模样。

    “老陈，你是知道我的，这要不是田院和许院的安排，我也没想这么早就本科毕业啊！这数研所多好啊，小小的，很可爱.”

    “行了，不要那么多废话，你小子今天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办，说吧，你要干啥？”

    陈大跃一副万事尽在我掌握的神色。

    许青山这才把刘若川打算加入自己研究团队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若川？”

    陈大跃面色古怪。

    “你们两个要搞在一起？”

    “咳咳，老陈，注意用词。”

    “行倒是行，不过嗯.好像还真有点意思，行，我给张平文发个消息，帮你跟他约个时间，手续流程我清楚，我给你弄好了你自己拿过去给他。”

    陈大跃沉吟片刻，说道。

    “我自己拿过去啊？”

    许青山愣了一下，陈大跃白了许青山一眼。

    “废话，刚好认识认识啊，以后申报什么项目，申报什么成果，还是有什么流程要走，招人踢人，你跟张平文认识了以后直接发消息给他不就行了，难道你还想每次有事都来找我啊！”

    陈大跃拍了拍自己的桌子，佯装生气，指着自己的名牌说道。

    “你看清楚了，我是数研所所长，不是实验室的副主任！”

    “要是想让我跑腿，没问题，给我贡献一篇论文来！”

    “下次一点！”

    许青山嘿嘿一笑，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陈大跃坐在位置上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拿这个学生没办法。

    许青山可能也没想到，他和刘若川才刚刚行动起来，京大数院的领导们就全都知道了自己和刘若川的计划。

    甚至直接跑去开了个小会。

    只不过这两个年轻人都不知道这场出场人物全都是院士、核心领导和老泰斗的会议里到底研究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两人的申请书一路畅通无阻，大开绿灯。

    有了团队经验更丰富的刘若川加盟之后，许青山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就在空旷的实验室里，许青山和刘若川两人一人一张简陋的桌子，一把快散架的椅子。

    两人也根本不嫌弃这里到处都是灰，也不嫌弃这桌椅的年限指不定比他们年龄还大，就在那一边聊着一边看着论文。

    刘若川侃侃而谈。

    “你看这个申请人，虽然看起来论文规模多，但是你仔细看他的论文类型和期刊就知道了，关于拥有创造性的创新型论文，他都是二作三作，他的一作唯一一篇影响因子高的是水刊，这样的基本上就不用看了，直接pass掉。”

    “你再看看这个，这个算法水平不错，逻辑推理能力也可以，还拿过相关的一些竞赛奖，信息学竞赛还有过金牌，这种你可以考虑先放在候选名单里”

    刘若川不愧是毕业后用两年的时间就走过了欧美各国的知名数学高校，虽然待的时间短，但是获得了众多世界一流知名教授的一致好评。

    所以他才能一路高舞着一堆世界顶级教授的推荐信，到处浪，到处访学。

    他备受喜欢的可不只是他的学术能力，他的交际能力、组织管理能力，也很受夸赞。

    而夸他的人那么多，先享受到的却是许青山。

    “这么筛一筛，邮箱一下干净了不少，舒服多了。”

    许青山感慨道。

    刚刚刘若川把自己筛选候选人的条件都列了出来，让许青山逐一对应，果然成功地过滤了将近90%的简历。

    “哦，对了，你这些条件都是从哪里学的？虽然筛选效果很好，但我怎么感觉对于国内国外来说，要求都蛮高的啊。”

    许青山随口问了一句。

    “我综合了普林斯顿和巴黎高师对于博士生和科研人员的选拔标准，几乎可以说，能够通过我的筛选的人，他们想申请去普林斯顿读一读博，或者去当个助教什么的，问题不大。”

    刘若川得意洋洋。

    “啊？”

    许青山差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很意外？我们是什么组合啊？我们这么充满实力和潜力的组合，招人标准不高点，你能筛得过来吗？”

    刘若川甩了甩手边厚厚一叠简历，那都是他们先打印出来的基本信息，论文集太多了，只能看看电子版。

    “行吧。”

    “对了，你之前在数研所那两个博士生，我听她们说她们读的是老宗的博士，怎么丢给你带了？”

    刘若川好奇地问道。

    “我刚去数研所，老宗说安排两学生给我帮帮忙，诶，对.现在我换到实验室了，老宗也从数研所出来了，那小薛和小王现在算是啥的？”

    许青山突然反应过来。

    他都好几天没看到那两个小姑娘了，似乎因为自己太忙了，还没有通知她们两搬办公室的事情。

    可问题是，她们两的编制现在算在谁的头上啊？

    刘若川和许青山大眼瞪小眼。

    “我给老宗打个电话。”

    许青山没忍住，连忙拿出手机来，找到宗传明的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彩铃响了好一会，老宗才接了。

    “哟，许研究员怎么给我来电话了，稀客啊。”

    老宗一听声音就知道心情挺好的，也不知道在好什么。

    “咳咳，过头了啊，宗老师，说正事，我有个事忘了问你了，现在我的关系应该是从数研所调动到实验室对吧？”

    “对，不过这个应该是你们家老陈办的吧？我年前就撤了哦。”

    “这个不重要，主要是，那我走了以后，宗老师你那两学生要怎么安排？”

    许青山问出口，电话那头却是突然沉默了下来。

    片刻的安静之后，宗传明不是很确定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那两学生？我哪里来的两学生？”

    “？”

    许青山一时间无话可说。

    见过旺仔牛奶，也见过忘崽夫妇，今天他还见到了忘崽老师。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薛雪情和王隗吧？”

    宗传明见许青山迟迟没有回话，也反应了过来。

    “你还不知道吗？她们两现在已经转成你的学生了，她们应该算是你这师门的开宗大弟子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