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然觉得天塌了。
他的如意算盘是原主直接放弃雪山图，或者用拖字诀帮助原主放弃，然后将画据为己有。
因为他在解放前卖过张大千的话，那幅画比雪山图小，没有雪山图好看，却卖了三十块大洋，所以雪山图应该更贵。
儿子的脸已经黑成锅底，王唐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他刚走没多久，咱们去找他。”
父子俩急忙出门，在家属院里外不停地寻找，找了两个多小时没找到。
“爹，你说他长什么样？”王自然的心哇凉哇凉的。
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退路已经没有了，如果沈东升把事情闹大，他有被单位开除的危险。
“他带着帽子，脸上扣着口罩，我就能看见他的眼啊。”王唐心急如焚，“他的眼……很好看。”
“好看？”王自然差点吐血，“他穿什么衣服？高不高？胖不胖？”
“很高，个子比我高一头，不胖也不瘦，穿的是中山装。”王唐努力回忆。
说来说去，也说不出更加具体的特征，急得满头大汗。
“行啦，回家吧。”王自然的心哇凉哇凉的。
事到如今，只能出钱买下这幅画，求沈东升和张新建卖画，只有这样才能蒙混过关。
爷俩回到家，王唐坐在东屋生闷气，很快，堂屋传来儿媳妇的骂声。
“你个眼瞎心黑的狗东西，当初我就跟你说了，那破画不值钱，你就是不听。”
“现在好了，这事要是闹大了，你就等着被单位开除吧。”
“老娘不会给你一分钱，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休想用家里一分钱。”
……
儿媳就是个泼妇，也是儿子领导家的闺女，在老王家就是老大，骂人的话很难听。
王唐欲哭无泪，狠狠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他掏出钥匙打开柜子，拿出压箱底的宝物。
老祖宗留下来的金酒杯，纯金打造的酒杯，大明崇祯年间，一个王爷赏给王家老祖的。
他把装酒杯的盒子装进口袋，出门看见儿子蹲在院子里唉声叹气，说道，“自然，你过来。”
十分钟后，王自然急匆匆出门，骑车直奔外贸厂家属院，厂长林武民的家。
他扑了个空，林武民出差还没回来，沈东升也没有来林家。
两天后的下午，林武民回来了，得到消息的王自然急忙带着礼物去林家拜访。
……
林家正在摆宴招待沈东升。
桌子上摆着四荤四素八道菜，林武民父子频繁劝沈东升喝酒。
客厅的柜子上摆着二十斤五花肉，五斤白糖，二十斤白皮儿鸡蛋，这都是沈东升送给林家的礼物。
饭桌上还有一块生日蛋糕，今天是林宝玉的生日，花里胡哨的奶油蛋糕也来自未来。
林宝玉啥都不吃，就吃蛋糕，奶油和糖的味道对他是致命诱惑。
“干爹，我要是天天都能过生日就好了。”他嘴上都是奶油，咧着嘴嘿嘿笑。
大人们都笑了，小宝他娘瞪他一眼，掏出手绢给他擦嘴。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林武民带着沈东升去书房，亲自沏上一壶茶。
“东升啊，以后再来俺家，不要拿那么多东西，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林要武说道。
“老叔，挣钱就是为了消费。宝玉是我的干儿子，把钱花在儿子身上，我是不心疼的。”沈东升笑道。
此言一出，林武民就觉得浑身舒坦。
“你来一趟不容易，肯定是遇到了麻烦，说正事吧。”林武民说道，“你呀，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
“这话不对，我就不能单纯看看我的干儿子。”
“行啦，别嘴硬了，我还不了解你吗？”林武民又笑了。
沈东升不装了，讲述此行的重要目的，从头到尾说清楚，只是隐瞒了自己已经把画买走的事实。
砰，
林武民拍桌子，脸色铁青，“好啊，我这几年总是韬光养晦，一个小小的科长都敢欺负我的头上？”
“东升，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去给你要画。”他的脸上都是冷笑。
小老头儿的话就是定心丸，沈东升急忙说道，“老叔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那画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面子问题，王八好当气难受。”林武民越说越生气。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爹，邮电局的王自然科长来了。”
“请他进来吧。”林武民的心情好了一些，想必对方知道了东升跟林家的关系，这是专门过来送画的。
沈东升忍俊不禁，说曹操，曹操到。
“林同志，东升同志。”王自然点头哈腰跟两人打招呼。
他身上并没有带画，林武民的脸瞬间就黑了，“王同志，来我家有何贵干啊？”
“林同志，是这样的，那幅雪山图在我们审查的时候，被我不小心撕烂了。”王自然头皮发麻，“我，我照价赔偿。”
“哼哼！”林武民气笑了，“我们林家不缺你的赔偿，也不要你的赔偿，这事儿总得有个说法。”
“老王啊，你是不是觉得东升和我们林家好欺负啊？”林武民直盯着他，“啥意思？强买强卖？打发要饭的？”
“不是不是，您误会啦。‘王自然急忙从兜里掏出金酒杯，”我用这个赔偿东升的损失，这是俺家老祖宗传下来的酒杯。“
他赶紧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脸上都是谄笑。
林武民又是一声冷哼，随手拿起金酒杯，很是不屑地看着。
他感受一下重量，大概一两左右，仔细研究酒杯的成色，确定这是真黄金。
“东升，你看看吧。”他把酒杯递给沈东升。
沈东升笑道，“我不懂黄金，你是行家，我听你的。”
“好。”林武民放下黄金杯，“东西倒是真黄金，重量有五十克。”
“林同志真是火眼金睛，这正是50克的杯子，明朝崇祯年的。”王自然说道。
现在的金价不到四块钱，这个酒杯二百块钱左右，不是一笔小钱，可以代表王自然的诚意。
林武民柔声说道，“东升，我个人觉得自然的诚意有了。既然画已经损坏，事情总得解决，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