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麻早的扫把星体质,里面或许有着一些我尚不了解的运行机制,又或许是存在着外部的扰动要素使得扫把星体质造成的影响出现了偏差。在当下,我只能先记住自己发现的这个异常矛盾,之后继续观察研究。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冬车对于麻早并没有特别的居心,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关注麻早。而在分别以后,或许我们之间就暂时不会再有牵扯了。
真的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吗?我在心里这么怀疑着。冬车可是被扫把星体质招引而来的怪异之物,要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被我们甩掉,会不会太瞧不起麻早对于怪异事件的引力了呢。
我决定主动出击,说:“我们打算天亮之后就离开扶风基地,扶风软禁你的理由也会就此消失,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是这样吗?我的话……我想要继续自己的任务。”他说。
我稍微回忆了下,然后说:“你好像是打算去一个叫胡家村的地方,在那里调查怪异事件吧。”
“是的。治世主义这边对于正规的猎魔人有着比起超凡主义更多的任务指标,每年都要完成规定数量的怪异事件处理任务。我转入治世主义还没有多久,而今年还有两个月就要结束了。”他苦恼地说,“虽然按照规矩,我需要完成的任务数量也可以降低,但是我知道在治世主义这边还有很多人对我心怀疑虑……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就想要至少完成与其他治世主义猎魔人相同的任务数量。而通过自己的私人渠道,我了解到在西边有一个叫胡家村的地方正在发生怪异现象。我想要以那里作为目标……这是表面上的理由。”
他一开始好像没打算说出最后那句话,而说到后面,他貌似有些忍不住想要对我吐露实情。
接着,他好像有点后悔。然而在现实中说出来的话语可不像是聊天软件里的消息,不是想要撤回就可以撤回的。
“表面上的理由……那么,实质上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我顺势询问。
“这个……”他犹豫了。
“如果那是你的秘密,不说也没关系。”我说。
“倒也没有到秘密的程度……不,确实是不方便说给他人听的内容,不过说给庄成前辈你听,应该是没关系的。”他迟疑片刻后说,“其实,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死?”我疑惑地问。
“这是一种预感。像是我这种天生有着强大觉察力的人,在死期将近之际,就会自动产生感应。越是无可阻挡的死亡命运,越是容易被我这类人觉察到。”他说,“而就在最近,我感觉到自己命中注定的死亡就要来临了。
“因为我的师父精通占卜算卦之术,所以我也算是对于占卜算卦略知一二,为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我已如冢中枯骨,死相甚至已经显现在了我的脸上。
“庄成前辈,在你眼里,我现在看起来像是个死人吗?”
我细致入微地瞧着他端正稚嫩的面容。他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接收到病危通知单的绝症患者一样消极沮丧。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这些话语的感染,有那么一瞬间,我眼里他的面容竟真的显现出来了临终般的灰败之意。这就好像是我的错觉,再仔细去看就再也看不出来了。
我并没有天真到相信那仅仅是自己的错觉。而正当我想要将自己窥探到的异常感觉如实相告之际,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灵感,就像是自己说出来的话语真的会变得灵验一样。
实话实话或许不是个好主意……我转而说:“你怎么看都不是个死人吧。”
“承你吉言。”他逞强微笑。
我品味着自己刚才的感觉。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语会变得灵验呢,难道我在这里承认他真的像是个死人,他在之后就会真的变得必死无疑?我的话语可以决定他未来的命运?
就好像我由于过于强大而使得怪异之物无法轻易与我结缘一样,有时候强大的力量本身就会伴随着诸多神异。而在神秘学中,“语言”被认为先天具备超自然的神秘,由我说出来的话语或许更是如此。如果说我有着宛如神明的内在潜力,那么在我的力量已经觉醒的现在,我的言语或许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被视为神明的言语,具有“盖章定论”的神秘效力。
冬车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出现的异常迹象。说不定他所算出来的自己的死劫,与我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不像是人”的古怪印象有着深刻的关联。
我曾经怀疑真正的冬车是不是早已被怪异之物杀死并取代,如果将之前得到的信息与这条怀疑相结合,似乎很容易就可以得出真正的冬车早已倒在了自己的死劫之下的推测。
我感觉不出来眼前这个冬车对我有恶意和欺骗。难道说真相是杀死并取代冬车的怪异之物误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冬车,并且还在为那早已结束的死劫忙前忙后?虽说这是个听上去过于天马行空的假设,似乎也可以解释很多问题。
“那么,这件事情和你要去胡家村有什么关联吗?”我问。
“首先,胡家村是个出现在我梦里的地名,通过占卜法术的验证,我可以肯定那是现实中存在的地方。只可惜现实中叫胡家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我只能靠着自己的预感判断出那个地方应该位于西方。而根据卦象显示,我唯一的活路也在那个方向。”他说。
“原来如此。”我点头,“你做的梦又是什么?你可以保证自己找得到那个地方吗?”
“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在梦里迷路了。”他叹息,“至于找不找得到……这方面我倒是很有自信,我预感自己只要愿意去找,就绝对可以找到位置。”
“这件事情有没有时间限制?比如说不在多少天之内到达胡家村,你就必死无疑什么的?”我问。
闻言,他沉吟片刻,然后说:“时间上虽然不是完全没有限制,但是感觉没有那么紧,只要是在十天之内到达应该就不会有大碍。”
“那么,至少在这两天时间里,你是否可以不要靠近那个方向?”我问。
他诧异地问:“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我认为胡家村很可能就在月隐山一带。
这是结合“我和麻早在近期很可能无法摆脱与冬车之间的牵扯”这条推测得出来的结论,如果说之后要前往月隐山的我们会再次遇到要前往胡家村的他,那就只能认为双方的目的地大概率是重合的。
而我之后多半还要在月隐山与银月再次发生冲突,那是就连我都难以想象会如何开始和结束的怪异之战。届时,如果冬车与我们靠得太近,可能就会遭受池鱼之殃。进一步说,他所谓的死劫说不定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们的事情在这两天功夫里面就可以得到解决,之后如果还有更多的闲工夫,再帮冬车看看他那里的情况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之后还有至少八天时间,比起早到要安全太多了。万一事后发现冬车真的是披着人皮的魔物,到时候再处理也不迟。我是这么想的。
以防万一,我没有直接告诉冬车“月隐山”这个地名,也不方便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好说“两天之后你就知道了”。话题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冬车心事重重地回去了,而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麻早仍然在安然睡眠。我再次坐回到书桌旁,用手机调查网络上关于胡家村的资料。
名字叫胡家村的地方还真是不少,或者说只要是按照“某家村”这个格式起的村名,再往里面填写一个不那么生僻的姓氏,检索结果就不会少到哪里去。这还是可以调查到的数量,要是再把在网络上检索不到条目的小村落计算进去,估计还要更多。
对了,冬车提到过,他要找的胡家村是在西边……我试着再次检索了月隐山在地图上的方位。果不其然,月隐山也在我如今所处地方的西边。看来我先前的怀疑是正确的。
随后我又去调查其他方面的信息,时间一分一秒地经过,到了早晨时段。基地外边应该已经天亮了。忽然,在搜索与怪异事件相关的信息途中,我刷到了一条新鲜出炉的新闻。
政府在官方平台上向全社会公布了失魂症的存在,如今国内已经统计到有超过十万人因失魂症而陷入植物人状态,患者的数量每时每刻都在激增之中。
发病原因不明、解决方向不明、没有科学解释……政府以相当于承认这就是超自然事件的口吻陈述了现在的局面。虽然现在还是早晨,但是相关的评论已经在各大媒体平台上风起云涌。
非常识的世界正式展露在了普通群众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