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一开始在这个上面也在院子里解释过几回。

    这个事，她有现成的理由，贾家是没亲戚在城里，但棒梗却是有个小姨嫁到了有钱人家。

    自然是拉扯上了秦京茹。

    毕竟秦淮茹也知道棒梗这一回回往家拿东西，还都是稀罕东西，肯定不是正路来的。

    但有个词叫做欲盖弥彰，就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秦淮茹那点底细，早就被好事者查清了。

    像是秦京茹跟她的关系，也不是没人打探过，特别前面还有秦淮茹两个嫂子进城骂街的事情。

    人这玩意，有一种怪癖，要是单门独院的一户人家，想的就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但只要三五成群，人一聚起来，那各种八卦心理就来了。

    关键是，像是何家这种他们惹不起的人家，他们不会探究。

    像是陈五家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家，她们也不会关心。

    就是像秦淮茹这种，日子过得普普通通，突然吹出个牛逼，总有人想着揭破她。

    王福荣家又不是住在天涯海角，都在四九城混日子的，稍微转几个圈，总有闲话传到王家耳朵里。

    对此，王家几口子异口同声都是一个意思，就是跟秦淮茹家根本不来往。

    所以秦淮茹自以为隐瞒的很好，但其实大家都是清清楚楚。

    棒梗回到了家里，从书包里掏出的腊肉，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证放到了桌子上。

    他洋洋自得，对于这个半大孩子来说，他也算为家做贡献了。

    但这个时候，秦淮茹随着棒梗掏出的东西越来越多，她的脸色也是越发铁青。

    秦淮茹拉起棒梗就进了里屋，她压低声音严肃道：“棒梗，你实话跟妈说，你到底在外面干什么？”

    棒梗无奈的说道：“妈，我能干什么啊？

    我这个年纪，重活肯定干不了。

    偷啊抢的，我也没这个胆，人家也不会带我。

    我就是帮那些有钱人跑跑腿，就是那些遗老遗少们，他们不敢去鸽子市买东西，就让我们这些孩子替他们跑，然后给点好处给我们。”

    这个答案，是棒梗已经想了多少回，也是跟秦淮茹说过多少回了。

    说的棒梗自己都相信了。

    关键市面上这种人的确是有，像是解放前，这种帮大户人家跑腿的人，叫做帮闲。

    就是帮着跑腿，捧臭脚混饭吃。

    而现在，这种人也是有。

    像是四九城一些商场，大供销社边上，这种人就是专门帮那些遗老遗少，把来路不正的票证换成东西。

    就像有些人家爱吃肉，但每家每户，每个月定量都是有数的。

    要是去的多了，那肯定引起街道怀疑。

    所以这个时候，那些跑腿的生意就来了。

    反正只要票不是假的，钱不是假的，他们就算被街道盯上也不怕。

    不偷不抢，人家送给他们的，·····

    总归就是各种理由胡扯。

    但那些大多也是没工作的成年人居多了。

    秦淮茹松了一口气，她并不相信棒梗说出的这个理由。

    但这种事怎么说呢？就是有个理由就行，至于这个理由是不是成立，那又是另说。

    秦淮茹眼泪说下就下来了，她拉着棒梗的手哭道：“儿子，你在外面可要走正道，可不能学那些坏孩子。

    咱们家可就你一棵独苗，你要不学好，咱们家就完了。”

    本来可以直接批评，严肃教育的事，却是被秦淮茹下意识的用眼泪说出来了。

    这是秦淮茹习惯性的毛病。

    她对外面的时候，都是用眼泪换来的东西多。

    对上棒梗，也就下意识的用了这个手段。

    这玩意对外人有用，但对于棒梗来说，只觉得心烦。

    棒梗不耐烦道：“妈，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对错。

    我上学不行，总要趁早想点别的门路，不然等到将来初中结束。要么您把工位让给我，要么我就得跟闫解放一样，去乡下。

    不然，咱们家这个条件，去哪弄第二个工位？”

    这话算是重点，一下子就击中了秦淮茹心中最大的担忧。

    说实话，她清楚，要是棒梗初中结束，大概率是混不到那个毕业证的。

    到时候，街道排队都安排不了工作。那么也只能秦淮茹把工作让出来给儿子。

    这对于秦淮茹来说，比杀了她还让人难受。

    有这个工位，秦淮茹才有了存在感。

    如果这个工位没有了，秦淮茹自己都不知道活着这么艰难，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秦淮茹心里最恐惧的事情。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秦淮茹才对棒梗去外面瞎混，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棒梗身上没钱，这个年纪，没辛三那种人借钱给他去赌。

    棒梗身子还没长成，也不用担心女色方面的问题。

    所以这两个方面，秦淮茹就可以放心了。

    如果棒梗在外面厮混，真能认识到几个有能耐的贵人，人家提携他一把，那就解了贾家最大的难题。

    别的地方，可能不会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但这儿是四九城，每时每刻都有这种奇迹上演。

    而街坊邻居也就爱传这种小道消息。

    比如说哪条胡同的某某某，因为钓鱼的时候，认识了某个大佬，得了什么好处···

    总归各种各样的胡扯，透露出的，就是一朝遇贵人，然后就飞黄腾达了。

    这种事，现实中肯定有。

    高俅都因为会蹴鞠，不也成为太尉了嘛。

    越是生活没指望的人家，越是想着奇迹发生。

    秦淮茹眼见儿子如此懂事，抹抹眼泪，一副儿子懂事了，她心里就舒服了的模样，微露一点笑容，仍旧是拉着棒梗的手，替棒梗轻拍身上衣服说道：“妈就怕你走上你爹的老路。

    儿子，妈没本事，让你小小年纪就要为这些事烦心。

    但你给妈记着，咱们家再穷，在外面都不能干那些违法的事情。”

    这话没问题，要是头一次说，棒梗心里还要内疚一下。

    但棒梗实在是听过太多遍了，他现在就是感觉不耐烦，就是感觉他做出再多努力，秦淮茹还是认为他在外面没干好事。

    何况，在棒梗认为，秦淮茹说这个话，好像没资格。

    毕竟秦淮茹自己干的那些破事，也不见得多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