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子,景宸当然知道,西夏和南越联合,占了南境之后,对整个大景的威胁有多大。
景国多年以来之所以能将主要兵力放在北线,防御草原雄鹰部落和北齐,偶尔也和西夏打得有来有回,不用担心南面南越的威胁,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有镇南王府,有镇南军的存在。
哪怕历代景国的皇帝,都有削藩,裁撤镇南王府的心思。
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镇南王府和镇南军在南境的作用。
而眼下,南越居然与西夏勾结到了一处,甚至很有可能将要威胁到整个南境的安定。
一旦镇南军在前线打败,西夏兵马与南越汇合一处,那南境沦陷,就只是时间问题。
南境一旦沦陷,西夏从西北到景国西南一线便再无阻碍。
到那个时候,西夏的骑兵就随时都可以跨越景国西南高原,一路南下直逼景国中原腹地。
如此局面,景国是绝对不能让其发生的。
于是景宸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冷峻道:“还有什么情况,要详细一点!”
宋安接着道:“就我们探查到的情况,西夏人找到了一条能够穿越南境十万大山的古道,通过这条古道,西夏已经派遣了数万兵马,埋伏在了镇南军和南越交战前线的后方,高泸之地的山林当中等待时机。”
听到这话的景宸瞬间脸色大变,惊道:“什么,西夏数万兵马,已经到高泸境内了?”
宋安一看到景宸这个反应,就知道高泸这个地方怕是对前线镇南军的威胁大到了极点。
他对景国各地的位置不甚熟悉,之前从西夏军营打探到的,也只是知道西夏大军藏的地方距离镇南军和南越兵马交战的前线不远而已。
但是南境多山川险途。
西夏兵马有事藏在山林当中,哪怕距离前线之地直线距离只有几十里,真要杀到也需要费不少的时间。
然而景宸这个反应却告诉他,现实恐怕绝非如此。
念头一转,他也皱眉沉声问到:“怎么,高泸和前线交战之地很近吗?”
“镇南军就在高泸城内!”景宸冷声道。
“我离开王府之时,南越大军已经迫近高泸城下,镇南王领兵进驻高泸城中,意图依靠高泸城池高大坚固,抵御南越兵锋。”
“镇南王的想法是借着高泸城拖延南越进兵的速度,令分派人马绕到南越大军背后,截断他们的粮道,如此只要一两月时限,南越大军便会不攻自退,到那个时候城中兵马就可以趁势追击。”
宋安一边听着景宸的话,一边心中思索。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此番镇南军要面对的只有正面南越侵犯的兵马,那么镇南王的这个迎战策略就没有问题。
南越就算兵马再多,兵锋再盛,毕竟是主动侵犯大景的领土。
前面他们一路长驱直入,攻占了许多南境的地盘。
如此一来虽然是算获取了不少的战果,但是同样的,也将他们的战线拉长了。
战线一长,后方的粮草供给线路就成了成败的关键。
所以只要能截断南越大军的粮道,那么在高泸城和镇南军对峙的南越大军就支撑不了多久,等到军中粮草消耗过半,他们就必须要撤军。
然而现在西夏人横插一脚,还是藏在镇南军完全想不到的后方山林当中,一切便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算没有其它的计谋,单是两面兵马同时围攻高泸城,本来数万镇南军能守下来的城池,也一定守不下来,腹背受敌和只有一面对敌的城防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更何况,镇南王的计划本来是派一支骑兵去截断南越大军后方的粮道。
现在西夏的骑兵在他们的后面,反而他们的粮道,会被西夏人给截断。
宋安更是知道,镇南军开拔出征的时候,因为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多做准备。
大军的粮草,是没有跟着大军一起行动的。
也就是说,大军在高泸城中本来就没有多少粮草可以维持,短短时间之内,彩云郡主筹集调用的粮草,显然也必不可能尽数送进高泸城。
设想中敌军要面临的困境,一扭脸,现在反而是镇南军要面对的了。
深吸一口气,宋安便道:“眼下别无它法,只能先传信,希望西夏人和南越的阴谋还没有得逞。”
“只要大军事先有所防备,就算腹背受敌之下,战况会困难一些,至少也能多坚持一段时间,若是不行,大军也还有能撤出高泸城,再往后退的机会!”
景宸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的丁破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进门以后也不行礼禀报,而是脱口便道:“殿下,江云城中飞鸽传书,镇南军大败高泸城,高泸城破,三万镇南军死伤过半,镇南王深受重伤,已退守临江城!”
听到这话的景宸和宋安同时脸色大变。
景宸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直奔丁破面前拿过传报道:“你说什么?镇南军大败?”
说话的同时,他展开了手中的信报。
目光扫过了一眼,脸色一片阴沉,整个人也沉默了下来。
宋安此时才上前问道:“殿下,具体情况如何?”
景宸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将手中的信报递给了他。
接过手宋安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的内容与丁破进门脱口而出的一般无二,后面还写了,彩云郡主司徒倩已经连夜从江云动身,带了最近调集的兵马,赶赴临江城支援去了。
看到这里,宋安忍不住捏紧了手上的信报。
“不行,这样完全不行,这不是添油战术吗!”
景宸听着宋安嘴里的呢喃自语,扭头沉声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添油战术?”
宋安深吸一口气道:“信报上说,彩云郡主带领最新调集的一万两千南境兵马,赶赴临江城增援,抵御西夏和南越的联合兵马。”
“是又如何?镇南军高泸城大败,三万兵马死伤过半,剩下的兵马又四散遗失不少。”
景宸眉头紧锁,继续道:“镇南王身受重伤,生死不知,眼下在临江城还不到一万的镇南军兵马群龙无首,若无援军赶到,临江城如何能守?”
“守不住临江城,待南越和西夏人拿下此城,便有了过江落脚之地,过了江,南境便无天险可守,西夏骑兵便可长驱直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