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玲珑完全不买账，当即让纸人又把香火小人摁在地上胖揍了一顿。
一刻钟后，香火小人彻底老实了，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脸上露出讪笑道：
“这位仙长，嘶~有事好商量嘛，别那么大的火气，嘶~！”
余玲珑冷哼一声，说道：“我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堂堂一个城隍爷，把这座嫁衣城搞得民不聊生，惨祸连连，你也配和我说话？”
她可没有忘记嫁衣城之中惨祸，更没有忘记这家伙昨天是怎么从他们手中，百姓手中坑走银钱的。
要知道一座城池的城隍爷，不仅主管当地的水旱疾疫、阴司冥籍等，还是一方土地的守护神明。
如今嫁衣城沦为半座鬼城，这香火小人还在肆意圈香烛、符纸的钱？
他也配受到尊敬？
呸！
余玲珑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差点又想揍这家伙一顿。
香火小人欲言又止，咬着牙说道：“这位仙长，你这就冤枉我了，把这座嫁衣城搞成这副鬼样子的不是我，是他叶贤！”
“叶贤，是谁？”
余玲珑眉间闪过一丝疑惑。
听名字像是叶府的人，不过按照林墨发来的飞信情报，叶府那位金丹修士不是叫叶俊良吗？
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叶贤？
香火小人阴沉着脸，说道：“叶贤，叶家老祖。”
叶家老祖不是叶俊良吗？
余玲珑越听越迷糊，这和林墨传来的信息完全不一致。
“叶贤，现在叶家唯一一个叶姓修士，虽说不是他引发的惨案，不过这嫁衣新娘却是他一手制造的，半座鬼城也是他的因果。”
香火小人语气阴寒地说道：“甚至，叶府灭门，也是他亲手制造的惨案！”
听到这话，余玲珑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天灵盖。
叶府灭门，鬼城……
这香火小人在说什么？
叶府不是还剩一个独苗吗？怎么就灭门了？
那林墨飞信中所说的那个独苗小男孩，又是谁呢？
……
余玲珑微微眯起眼睛，七窍玲珑心微微跳动，隐隐察觉到此事的不同寻常。
接下来，她在香火小人这里听到一个完全不同版本的故事。
秦氏女生前确实是卖身葬父。
但却不是嫁给叶府的三少爷，而是嫁给了叶家的这位老祖，作为第不知道多少房的小妾。
叶贤也不是什么远游归乡的野修，本身就在嫁衣城作威作福了多年。
可以说是当地最大的恶霸，就连官府的势力都不敢招惹。
嫁衣城，便是由他命名的。
原因也很简单，他最擅长双修之道，百年来娶的偏房姬妾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而这秦氏女，也是被逼迫嫁入府中的一名妾室。
只不过与其他普通妾室不同的是，秦氏女天生便是极阴之体，双修的最佳炉鼎之一，所以他极为看重秦氏女。
将其娶入府邸后，甚至砸了重金培养对方。
如果不出意外，或许三五十年后，秦氏女甚至可能成为叶贤修道之途真正的“道侣”，与叶贤共修大道，共结金丹。
只是事情的问题出在一个叶府新来的马夫身上。
这马夫的身份其实是秦氏女青梅竹马的师兄，当初他们都是被秦氏女的父亲带着来到嫁衣城一批人。
不过秦氏女父亲发生意外，这位竹马师兄也消失不见，整个戏班就这样解散。
无奈之下，身处异地他乡的秦氏女才会选择卖身葬父。
没想到几年后，竹马变马夫，而且还带来一个让她震惊无比的消息。
原来当初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是被自己的丈夫，也就是那个对待一直很宠爱的叶府老祖叶贤，以逼迫陷害的手段害死的。
得知这件事的她悲痛之余，第一件事便是想要带着自己的儿子逃离叶府。
但最后逃离计划失败，被叶贤提前发现，软禁了起来。
两人纠纠缠缠数年，最终以秦氏女绝望自杀告终。
若就只是这样，最多不是一具惨案罢了。
可惜，叶贤却不想好不容易找到的绝佳道侣就此夭折，竟然不知道从哪找到的邪法，将秦氏女的魂魄收起来，想要炼制为自己驾驭的鬼物，借此来突破金丹。
至于最后的结果，可以说是成了，也可以说是失败了。
“到底是成了，还是失败了？讲清楚点！”
余玲珑追问道。
香火小人呵呵一笑，说道：
“叶贤晋升金丹是成了，不过在晋升过程中被秦氏怨女噬主，毁掉了肉身。”
“无奈之下，他只能以邪法占据自己的子嗣身体，但这方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子嗣就像是消耗品一样，一个个被他消磨殆尽，如今就剩下两具，不，一具半了。”
余玲珑眼皮跳了跳，忽然想起了林墨在飞信上所说的叶府独苗：
“所以，叶俊良就是叶贤，而那叶府独苗，便是他和秦氏女所出的最后一个孩子！？”
香火小人不置可否道：
“秦氏怨女挣脱他的束缚后，聚拢乱葬岗的煞气，彻底沦为鬼煞之物，其本就是极阴之体转化的鬼物，所以实力提升得也极快。”
“短短三年的时间，嫁衣城就被变成了半座鬼城。”
说到这里，他语气很是气愤道：
“偏偏嫁衣城的百姓根本不把我这个城隍爷放在眼里，出事儿竟然想着去求这个罪魁祸首！”
“求他有个屁用啊，如今他被秦氏怨女锁定，连叶府都不敢迈出半步……”
他逼逼叨叨念了一大堆。
总之，就是怪城内百姓的香火烧得不够，导致他的实力也就十分浅薄。
别说跟怨女对抗了，要不是仗着城隍庙的特殊，就连他也无法挺住这么长的时间。
而那些售卖的香烛、红符纸，都是他用功德愿力制造出来的驱邪之物。
之所以会高价出售，也不是他真的贪财，而是因为这些都是为了凝聚功德愿力的香火钱。
余玲珑口中的香灰，也是功德愿力凝聚的实物之一，可以用于制作引路香，还可以用来画符箓，是一种极其稀缺的画符材料。
“要是大家一开始都信我，不信那狗屁叶贤，区区怨女而已，难道我堂堂城隍爷会对付不了？”
说着说着，他便激动地站起身来，口水横飞。
“嗯！？”
余玲珑眼睛一瞪，香火小人气焰立刻消失不见，又重新跪了回去，脸上挤出笑容：
“这位仙长，这些香灰真不能给你，要是等到月圆之夜，怨女与叶贤展开大决战，我还得靠这些香灰护住嫁衣城内的百姓呢……”
余玲珑眉头皱起，虽然她很不喜欢这个贱嗖嗖的香火小人。
不过某种意义上，他也确实在为嫁衣城的百姓考虑。
“按照你说的，我把怨女和叶贤都宰了不就好了！”
余玲珑十分自信的说道。
自己的纸人大军，对付两个废物金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哼，你太小看叶贤了，也太小看怨女了。”
香火小人却不这么认为，而是跪着说道：
“你的纸人我看过了，能够越级而胜，惊才绝艳，可是怨女集无数煞气于一体，等到月圆之夜说不定就能晋升最强的摄青鬼，成为真正统御一方的鬼王！”
“至于叶贤，呵呵，此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别看他金丹有些水，可是这百年来积攒下来的家底不可谓不丰厚，比我这个破城隍庙要辉煌多了！”
他的语气有些酸，不过说的是事实。
能够用纯金打造一座阵法，法器随手就送，足以见得叶贤的财大气粗。
“你或许能够对付其中一方，但同时对付这两者？”
香火小人摇了摇头，并不是很看好对方。
“你懂个屁！一起上我都不带怕的！”
余玲珑依旧十分自信，还补充了一句：“更何况，我本来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那几个筑基中期的？”
香火小人压根没把林墨他们当人看。
对付一些小鬼还行，金丹期之间的战斗，岂是他们几个筑基中期能够参与的？
就在余玲珑又要发火之前，香火小人马上开口道：
“还有，其实你们之间的大战我并不关心，我现在在意的是，如何在最终大战来临之前，护佑全城的百姓！”
他的神情极其认真，丝毫没有之前的插科打诨。
“比起超凡的你们，这些百姓才是最需要这些香灰的。”
余玲珑沉默了，难得没有和香火小人发火，最后嘟囔了一句：
“最后未必用得上这些……”
香火小人下意识想要反驳，却看到几个纸人大汉往前踏出一步，连忙缩了缩脖子，语气弱了半截：
“那个，仙长？能不能放我一马？实在不行，你拿点香灰去，但最多不能超过半碗，否则你还是早点打死我吧！”
余玲珑看了他一眼，呵呵道：
“你当我傻啊！只要这座城池一天不沦为鬼城，你一天就是这座城池的城隍爷。”
“打死你，首先反噬的人便是我！”
香火小人搓搓小手，脸上再次露出贱嗖嗖的笑容：
“那仙长便把我放了呗，反正仙长术法通天，对付区区一只地方鬼王和一个水货金丹，又何足挂齿！”
余玲珑却没有搭理他，而是陷入了沉思。
“仙长？”
香火小人好奇地看着她。
片刻后，余玲珑抬起头来，说道：
“你的香灰还是得给我，而且是全部。”
“啊？还要啊，可是……”
“别废话，也是为你好，你那些红符纸、香烛的制造工艺太低劣了！”
余玲珑脸上露出一丝鄙夷道：
“画驱邪避煞的符箓，我，才是最专业的！”
香火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