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个地方吧,我现在让人把尾款给你送过去。”
面对着阮胜这种雇佣兵,蒋天生也不想轻易招惹。
既然威龙豪已死,他也没有必要克扣这种狠人的报酬。
阮胜在报了一个地名之后,将电话挂断,由于牵动左臂的伤口,他忍不住的皱着眉头。
之后,他又打开后备箱,看了一眼阮德的尸体,露出悲伤的神情。
一旁的阮文,则是倚靠在墙壁上,默默的抽着香烟。
脚下的烟头,足以说明,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与此同时,何耀东也对电话那头的中介,提出付尾款的要求。
“稍等,等我验证一下消息。”
中介说了一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何耀东不断在公用电话前踱步,希望以此来掩盖他内心的忐忑。
一旁的肥姑,则是趁机压低声音,对着生鸡说道:“你再坚持一会,等拿完银纸,我们就带你去找地方包扎。”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挺过去,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听到这番话,生鸡露出了感激的神色,纵使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重重点头道:“谢谢,我明白的……”
他也清楚现在的形势,一旦要是撑不过去的话,一定会被何耀东毫不犹豫的抛弃。
所以,生鸡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撑过这一劫!
将镜头回转,放到阮胜那边,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汽车,停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
见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头戴棒球帽的阮胜,上前敲了敲车窗,压低声音道:“银纸呢?”
陈浩南将车窗降下,伸出手,指了指后备箱,道:“在后面,你查查。”
闻言,阮胜缓步走到后备箱,将其掀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提包。
他迫不及待的将拉链拉开,一沓沓千元港纸,安安静静的躺在里边,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阮胜随手拿出一沓,放在鼻子面前嗅了嗅,露出无比陶醉的神情。
他又将手伸到下边,将银纸翻了个方向,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种时候,阮胜根本就没有时间一张张的去查,只能大概估计一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后备箱对着他的腰部,猛然砸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阮胜闷哼一声,只觉得腰部好似要断了一般。
黑吃黑的念头,瞬间浮现在他的大脑之中。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阮胜强忍着疼痛,抽出腰间的细长匕首,将其反握在右手,倚靠着长期在生死中磨练出的直觉,对着身后就是一划!
根据刀子传来的触感,阮胜就能够确定,他,一定是命中了目标。
下一刻,阮胜转过身子,看见一个戴着圆框眼镜,长着一对小眼睛的胖子,正用双手捂着脖子,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殷红的鲜血,正顺着指缝,汩汩地流淌着,最终滴落在地面之上。
感受到脖子的异样,包皮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他想要说些什么,嘴巴动了动,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除此之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包皮不会想到,一向胆小怕死的自己,竟然会有朝一日,死在黑吃黑上面。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讲究江湖规矩的蒋先生,会下达这个命令。
可是当社团需要他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想到这里,包皮只觉得身体的力气好似被抽走一般,再也站不住,重重的摔倒在地。
这时,刺耳的喇叭声响起,阮胜也顾不上继续上去补刀,将匕首插回腰间,用没受伤的右手,拎着那袋银纸,用最快的速度,朝着远方奔去。
陈浩南坐在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发现阮胜跑出足够远的距离之后,才装作手忙脚乱的下了车,快步跑到包皮的身边,脸上写满了悲痛的神情,道:“兄弟,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一定要撑过去啊!”
嘴上如此说着,但陈浩南却是一丁点叫救护车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扯着嗓子,不停的大喊着。
看起来很一副很悲痛的模样,实际上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流出来。
甚至,在陈浩南将头埋低的时候,嘴角已经高高扬起,看起来就好像在笑。
“包皮,你就安心的去吧,千万不用担心,逢年过节,我会多多烧纸钱给你的。”
“另外,我告诉你,这个黑吃黑的命令,其实不是蒋先生下达的。”
“而是我,你最好的兄弟,灵光一闪想到的。”
陈浩南自顾自的说着,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激动,甚至已经开始了手舞足蹈起来。
“怎么样,这个计策,是不是很厉害?”
“你不是想要去蒋天生,那里告发我与东星内外勾结吗?”
“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东星的人,怎么样,你怎么变哑巴了?为什么不去告发我呢?”
陈浩南的脸上满是癫狂和得意,看向包皮的眼神之中,充满着浓浓的恨意,以及试图杀之后快的强烈杀意!
“作为最好的兄弟,你竟然能够说出告发我的话来,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不拿我当大哥,我凭什么要拿你当兄弟!”
“放心,我回去之后,就会禀告蒋先生,你是因为捍卫洪兴的名声,被阮胜干掉,绝对给你一个好名声,也算是我们兄弟一场,最后的仁至义尽了。”
陈浩南伸出右手,极具嘲讽的拍打着包皮那圆嘟嘟的脸蛋,脸上更是写满了不屑。
自从上次见到威龙豪之后,他就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成为超越对方的江湖大佬!
为了这个目标,陈浩南愿意付出一切,无论是兄弟的性命,还是自己的灵魂!
只要能成功,他愿意用一切来换取!
此时此刻,包皮只感觉天塌了一般,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陈浩南,仿佛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气,几欲令他作呕。
包皮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个样子,他自以为最好的大哥,陈浩南,竟然早就背叛了洪兴。
而他,也即将死在对方的手上。
想到这里,包皮就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
随着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包皮突然爆发出一股难以描述的力量,将陈浩南拍打他脸颊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进了他的嘴里。
一入口之后,他就将其死死的咬住,誓要咬掉对方一块肉下来!
“啊!!!”
感受到手指传来的剧烈疼痛,陈浩南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的,从额头滴落。
都说十指连心,陈浩南感觉自己的左手食指,已经完全在包皮的虎牙之下,被撕扯变形,甚至骨头都要彻底的断裂开来。
顶着钻心的疼痛,陈浩南将右手攥拳,对着包皮的肚子,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包皮好像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一般,依旧死死的咬着陈浩南的左手食指,不曾放松分毫。
这一刻,虽然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但他那镜片背后的双眼,写满了坚定的神色。
“松口!松口啊!”
陈浩南仿佛发疯般,右拳好似雨点,不管不顾的对着包皮的各个部位,用尽全力的砸下!
也不知道砸了多少拳,陈浩南的拳头,都已经渗出了星星点点的殷红鲜血。
“松口啊!”
“我求求你,松开嘴巴……”
此时此刻,陈浩南也几乎耗尽了体力,语气也从先前的无尽愤怒,变成了无可奈何的痛苦哀求。
他趴在包皮的身上,不断的诉说着,两人过去一起经历的事情。
渐渐的,包皮的大脑之中,也浮现出过往的场景。
他们一起踢波,一起斩人,一起收保护费。
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
种种往事,好似走马灯般在包皮的大脑中浮现,那时的他们,还没有出人头地的概念,就算抱着一个缝缝补补许久的足球,都能兴高采烈的玩上一整天。
如果最后能喝上一瓶冰镇汽水,那将是最大的满足。
想到这里,包皮长叹一声,那股一直留存在胸中的恶气,彻底散了。
随后,他的嘴巴也不受控制的松开,呼吸也变得气若游丝,瞳孔更是慢慢变得涣散起来。
陈浩南感受到手指可以活动之后,用最快的速度将其抽了出来。
只见,他食指的关节处,已经近乎一分为二,血肉变得无比的模糊,只剩下一点点的皮,连接着本应该断裂的手指。
见到这一幕,陈浩南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对着包皮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恶狠狠的咒骂着:“你个扑街,亏你平时口口声声叫我大哥!”
“现在终于暴露本性了吧,你就是这么对大哥的吗?咬断他的手指?”
“啊?你回答我!别装哑巴!”
此时此刻,包皮的思维即将定格,他想到几人曾经一起拜过的关二爷,用好似蚊蝇的声音说道:“拜了关二爷……又有什么用……”
“出来混的……没有一个讲……义气的……”
说完之后,包皮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双眼无神的望着夜空,神情定格在那一抹苦涩的笑容之时。
陈浩南强忍着疼痛,将包皮的尸体拖到后备箱里,单手驾车,猛踩油门,朝着最近的码头而去。
这时,阮胜也成功的与阮文汇合。
只见阮胜将手中的黑色包裹放到后座上,整个人也跟着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原本还算有些血色的脸,变得无比的苍白,五官紧紧的拧巴在一起,看起来无比的痛苦。
“大哥,你怎么样了?”
阮文连忙将阮胜扶起来,在手碰到额头的那一刻,发现他高烧得厉害,已经到了烫手的地步。
想到之前左臂中枪的事情之后,阮文不敢有着丝毫的犹豫,立即发动汽车,寻找着路边的诊所。
“大哥,你一定要撑住,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一定要撑住啊!”
阮文透过后视镜,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阮胜,嘴里喃喃的说着,脸上写满了焦急的神色。
刀口舔血这么多年,他深知,像这种枪伤,是绝对不能去正规诊所的。
因为,一般的医生,看到枪伤的第一反应不是治病,而是报警。
在有着极大暴露风险的情况之下,就算遇到配合的医生,像他们这种生性多疑的人,也根本不敢相信对方。
所以,阮文只能选择,专门赚江湖中人钱财的黑诊所,为阮胜来医治。
想到这里,他调转方向,朝着记忆中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何耀东那里也刚刚接到中介送来的尾款。
将银纸查了两遍之后,确定数目全对。
将装满银纸的皮箱,放到车子的后座之后,何耀东又看了一眼生鸡,发现对方正在眼巴巴的望着这边。
顿了顿,他叫住正准备离开的中介,问道:“这里哪有治疗枪伤的地方?”
“价格不是问题,要确保绝对的安全。”
毕竟是一个地方的战友,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反正现在银纸到手,心中的大石头已经落地,再加上今天天色已晚,蛇头那里也没有了合适的跑路船只,还不如将生鸡治好,使得对方心存感激。
这样一来,下次再吸纳新队员的时候,何耀东也算有了值得信任的老队员。
对于他收取高额提成的计划,也算有着不小的帮助。
中介想了想,道:“去刘氏诊所吧,拐过前面的两条街,在一栋破旧唐楼的四层。”
“收费是有点贵,但绝对安全。”
何耀东道了一声谢,中介当即驾车离开。
随后,他缓步来到生鸡的面前,问道:“你也听到了,现在我打算带你去治伤,如果价格不贵的话,我就替你付钱。”
“如果实在太贵的话,医药费我们俩各出一半,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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