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乌鸦也试探性的派出去一些人手,去洪兴的地盘查看消息,不过却全军覆没,一个也没能回来。
如此一来,他就意识到这件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转头就上报了骆驼。
东星,堂口。
骆驼端坐在主位,一张严肃的脸上,尽显老态。
在他的两旁,坐着四个人,两左两右。
左手边首位是戴着金丝眼镜,满面笑容的吴志伟,江湖人笑面虎。
紧接着,就是留着黄色非主流斜刘海的乌鸦,脸色阴沉,大名陈天雄,江湖人称下山虎。
右手边首位是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脸上戴着十分骚包墨镜的司徒浩南,神情冷酷,江湖人称擒龙虎。
紧接着,是留着一头金色和黑色相间碎发的沙蜢,嘴里正嚼着槟榔,江湖人称金毛虎。
再往后就是各个堂口的堂主,以及社团的中高层管理人员了。
“由于耀阳在外地办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这次会议就不等他了。”
骆驼说了一句,随后拿起桌面上的健牌香烟,从中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将其点燃。
“经过我的多方打听,现在已经基本能够确定,和记已经对洪兴动手了。”
“根据不完全消息,据说和记最少出动了两万多人,而且蒋天生迟迟不露面,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东星的中流砥柱,肯定知道我们与洪兴接壤的地盘非常之多,你们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骆驼一口气说完之后,就自顾自的抽起了香烟,一点也看不出着急的意思。
笑面虎眼珠转动几圈儿,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乌鸦察觉到笑面虎的动作之后,也硬生生的管住嘴巴,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点样?大家都不说话,那就由我先说好了。”
金毛虎将嘴里的槟榔吐到地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上一口之后,露出舒爽的神色,继续道:“要让我说的话,我们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拿下一些洪兴的地盘。”
“和记与洪兴动手,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不正是我们收取渔翁之利的时候吗?”
闻言,骆驼只是点点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依旧只是自顾自的抽着香烟。
乌鸦却是反驳道:“你真以为事情会有那么简单?”
“我刚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派了十几个小弟去打探情况,结果一个都没能回来。”
“和记一定是早有防备,生怕我们占据渔翁之利!”
这时,骆驼的双眼之中好似闪出一抹精光,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一旁的笑面虎,一直都隐晦的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自然也抓到了这个细节。
他伸出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道:“威龙豪是什么人,江湖上早有传言,大家都说他懂得食脑,所以才能从底层的四九仔,一路走到今天,至于身手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不过想来也是,这年头任你功夫再高,在火器面前都是一文不值。”
“乌鸦,你要学会多动脑才行呐。”
面对笑面虎的话锋一转,乌鸦心中咯噔一下,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骆驼这个时候也开口道:“浩南,你怎么看?”
司徒浩南却是冷哼一声,道:“洪兴真是废物,蒋天生这个人习惯了笑里藏刀,最终还是把自己给藏死了,看样子连给威龙豪造成威胁都做不到。”
“不管洪兴能不能撑过今天晚上,掉出港岛四大社团的队伍是必然的。”
“那么我们东星,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顺理成章的补上才是。”
骆驼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道:“这样,乌鸦和浩南跟我去见威龙豪,你们两个看看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从洪兴的身上拿下几条街的地盘。”
“不过千万要记住,一定不能跟和记的人产生正面冲突,只要先把地盘占上,剩下的事情自然由我去跟威龙豪周旋。”
笑面虎和金毛虎对视一眼,全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命令下达之后,整个东星全部都动了起来。
今天晚上,对于港岛江湖而言,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直养精蓄锐,不声不响的和记,完全没有任何预兆般的,就搞了一个如此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动作,行动之迅速,规模之宏大,下手之狠辣,都使得其他人瞠目结舌。
要知道,港岛四大社团之间不是没有争斗,可基本都是一些小摩擦,多说扫对方几条街之类的。
上一次四大社团之间的大规模斗争,还是威龙豪刚刚做到油尖旺清一色的时候。
不过,现在这次可不一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和记出动两万多人就是想将洪兴一棍子打死!
否则,完全没有出动这么多人的必要。
这压根就不是想讲数的架势,只要将你灭掉之后,你的东西自然全都是我的!
四大社团之间,其中一个灭掉另外一个,这对于港岛江湖来说,绝对是无比震撼的消息!
无数的字头和社团,全都行动起来,纷纷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试图打探所谓的第一手消息,看看能不能从这件事情当中,找到获取利益的机会。
整个港岛江湖,彻底的乱了起来。
一些敏锐的市民们发现,几乎每条主干路上都有古惑仔的存在,他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如此一来,直接导致报警率飙升,报警中心的电话都快要被热心市民打爆了!
当然,港岛警队的处理方式也非常的果决,在电话当中随便敷衍几句,等着这个夜晚过去之后,和记自行解决。
没办法,两大社团之间全方位火并,牵扯进来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几万人就算站着让他们抓,一晚上都抓不完。
就算抓完了,警署也没有那么多地方关。
骆驼带着乌鸦和司徒浩南走了之后,笑面虎依旧坐在凳子上,看向正在包槟榔的金毛虎,道:“威龙豪还真是大嗮呀,不声不响的就出动两万多四九仔,简直就是大手笔。”
金毛虎将槟榔塞进嘴里之后,才含糊不清的说道:“谁说不是呢,之前没上位的时候,拼了命想要做大佬。”
“现在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才发现,什么大佬都是空架子,每天睁开眼睛就是上千人的吃喝拉撒,搞的我头都要炸了。”
“现在每天晚上不喝点威士忌,根本睡不着。”
“我真的搞不明白,我这边养个一两千人都费劲,威龙豪却能随随便便派出两万多四九仔做事,这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之间还要大。”
笑面虎先是哈哈大笑一番,随后故意压低声音,语重心长的说道:“谁说不是呢?”
“同样是出来混的,谁不想跟着威龙豪那样的大佬?”
“这年头不管是混江湖,还是泡马子,没有银纸就是死路一条啊!”
“之前我和乌鸦去卡拉OK,乌鸦那个变态,竟然让陪酒妹用嘴巴接他的尿啊!”
闻言,金毛虎连忙坐直了身子,脸色涨红的问道:“这么巴闭的吗?那后来呢?你倒是快点说啊!”
笑面虎也不卖关子,当即继续道:“陪酒妹子肯定拒绝啊,不过乌鸦就用银纸砸她,从一千港纸,砸到了一万块!”
“陪酒妹当然同意了,最终喝了满满一嘴!”
说到这里,笑面虎忽然变得有些感慨,道:“你说,这年头,只要有银纸,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如果反过来的话,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金毛虎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油麻地,和记大厦。
蒋天养和基哥前脚刚到,韩斌和十三妹也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记故意安排的,这四个人正好在电梯内碰面。
一时间,场面简直就是大写的尴尬。
沉默在这个时候,却是震耳欲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蒋天养率先开口,道:“你们两个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好巧啊。”
韩斌强忍着吐槽的欲望,道:“蒋先生,你这是?”
十三妹干脆就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脸上就差写着四个大字,你是叛徒了。
基哥则是转头面壁思过,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这种时候,就算是他这个资深墙头草,都觉得尴尬。
这就好比两国之间交战,人家下边还在奋力抵抗呢,上边这群统治者直接就来商谈投降了。
要是谁都不知道也就算了,偏偏还让这两伙人碰到一起,都快尴尬的抠出两室一厅了!
蒋天养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厚脸皮自然是必备的技能,努力让自己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道:“我大佬被一群省港旗兵杀害了,现在还没找到凶手。”
“现在洪兴又变成这个样子,我身为蒋家子弟,自然要站出来收拾烂摊子。”
“我这次来,自然是想与威龙豪谈谈。”
韩宾也是明白人,知道蒋天养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表明自己洪兴唯一合法继承人的身份,从法理上先站稳脚跟。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蒋先生节哀顺变。”
“现在洪兴全体上下,可都指望着你呢。”
韩宾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你是洪兴的合法继承人,他认可这一点。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现在洪兴都变成这幅样子了,今天晚上过后,旗下的地盘能剩下多少还不好说呢,就算坐上这个龙头位,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以后的发展,那就是完全要看威龙豪的心情了。
心情好了,赏点吃的。
心情不好了,说不定直接就当乐色扫进垃圾堆了。
蒋天养就算成为龙头,那在一些人眼里,也绝对是战犯级别的人物,何来尊重可言?
没看一旁的十三妹,眼神当中已经写满了鄙视吗?
她此时此刻的态度,绝对能代表一批人。
正当蒋天养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电梯门忽然打开了。
大底就带着几个小弟站在门口,道:“蒋先生和宾尼虎跟我来,去见豪哥,其他人去麻烦去休息室等待。”
一身深蓝色西装的大底,看起来也有些沉稳的意思,与当初落魄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能够在这种时候被派出来做事,也说明他还是比较受到重用的。
还不等蒋天养说话,一旁的十三妹就不干了,当即道:“凭什么我们就要去休息室?我……”
还不等她说完,大底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怒斥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在这里大小声?”
“想要见豪哥,就凭你一个小太妹?”
这一巴掌,直接就给十三妹打懵了,脸上写满了委屈和不解。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使得众人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基哥最先站出来,对着十三妹数落道:“你还懂不懂规矩?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豪哥让你进休息室已经算是看得起你了,你以为随便边个四九仔,都有资格进和记大厦的休息室吗?”
“出来混呢,最重要的就是守规矩,别说打你一巴掌,就算是给你一刀都不冤……”
虽然基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墙头草本色,但这次却让韩宾无法反驳。
实在是十三妹的行为太过冒失,就算说得天花乱坠,那也完全不占理。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更别说和记的实力还要压他们洪兴一头。
这里蒋天养最大,他这个时候不表示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他对着基哥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又板着一张脸,对十三妹说道:“这件事情是你不懂规矩在先,怪不得别人,反而得感谢人家手下留情。”
“本来按照规矩,我要将你家法处置,可是现在的时机和地点毕竟不合适,你先就去会议室老老实实的待着,等我见过豪哥之后,再来处理你的事情。”
十三妹纵然心有不甘,可也知道自己大嘴巴犯了错,只能低下脑袋,不敢有着丝毫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