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老笑了笑。
“怎么会呢，我一切都听裴老夫人的。”
宗老要是真的听，裴奶奶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所谓“不伤人性命”，是裴奶奶对宗老的警告，也就是说，一旦查到这个人，宗老等人是不介意动用其他手段的。
苏七月不禁攥紧了手指。
“蛰衍，度假村项目是你手下的项目，我还听说，杨安安被齐云鸿挟持的那天，是你去现场救了她，想必你已经在调查在齐云鸿被杀害的原因了，那就把发布消息的人先请过来吧。”
瞬间，苏七月感觉自己身体里一半的血液都凉透了。
裴奶奶如此自信，甚至都不问裴蛰衍有没有找到人，的确，裴蛰衍的办事效率向来有目共睹，从未失手。
无论在家宴还是商宴，她从来都是一个贴着“裴夫人”标签的背景板，甚至没人会多看她一眼，彻头彻尾的透明人。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造成这次商界动荡的人，会是她。
苏七月有些后悔，竟然没有经过任何调查就来到裴家。
不知不觉，她又把自己推进了地狱。
宗老要对付她，如碾死一只蚂蚁，她从未惧怕过任何人，她唯一怕的，是有人伤害小时时……
“没查到。”
就在苏七月心脏无限加快的时候，裴蛰衍回答了。
磁性的嗓音淡然，语气不紧不慢。
裴蛰衍坐姿优雅，一只手撑着太阳穴，脸色平静，垂眸翻看着手里的文件，看不出任何撒谎的迹象。
苏七月看向裴蛰衍，有些意外。
裴蛰衍这是……在帮她隐瞒？
“连裴总也查不到？！”
宗老不可置信，气氛显得更加凝重。
其余人皱起了眉头，纷纷猜测。
“在京都，竟然还有裴总都无可奈何的事，这个人的痕迹掩藏得未免也太好了，还是说，背地里还有比在座的各位，甚至比裴家更高级别的存在？”
“宗老，裴老夫人，你们刚才说的，十几年的事，到底指的是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听家里的长辈说过？”
“要真是能够影响到所有人利益的大事，那就应该坦诚相待，这么藏着掖着，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吧？”
裴老夫人闭了闭眼，目光黯然，似是不愿意去回忆，叹息了一声。
“回去之后，让家里的长辈解释给你们听吧，总之，对与错，我无法评价，……只希望，这次只是一个误会。”
最后的话，裴老夫人的语气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随后，世家之间针对发布消息的“神秘人”，沟通协商，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去查证，裴蛰衍表情淡然，全程都没发表什么意见。
苏七月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如坐针毡。
偏偏裴蛰衍还时不时用看笑话一般似笑非笑的目光暼向她，似乎在欣赏她脸上强装的镇定。
苏七月绷着牙齿，皱着眉头瞪向裴蛰衍。
他到底是想帮她隐瞒还是不想帮她隐瞒？
觉察到两人的“眉目传情”，几个年轻的继承人有些尴尬。
“裴总和夫人，还是恩爱如初。”
苏七月下意识想反驳，又怕暴露自己的心虚，嘴唇蠕动了几下，没说话。
倒是裴蛰衍先开口。
“是啊，恩爱如初。”
裴蛰衍的目光依旧落在苏七月的身上，不知怎么，想到了刚才沈郁对着苏七月叫“月月”的场景，鼻腔逸出一声冷笑。
几个继承人互相看了一眼，搞不懂裴蛰衍到底是喜还是怒，不敢再随便拍马屁，悻悻然回归正题。
终于，商宴结束，苏七月跟着裴蛰衍一起离场。
“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裴蛰衍用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着。
苏七月微蹙着眉，还在思索着刚才的事，脑子里有些乱，没空反驳裴蛰衍。
“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裴奶奶有告诉过你什么吗？”
裴蛰衍睫羽微垂，看向她。
“想知道，就要那同等的价码来交换，我的规矩，你知道的。”
裴蛰衍这副乘人之危的模样实在气人，苏七月不禁攥紧了拳头，但事到如今，只能暂时妥协。
“你想要什么？”
裴蛰衍一字一句地提出自己的条件。
“和沈郁分手，回到裴家。”
“不可能！”
苏七月不假思索出口拒绝。
她怎么可能再回到裴家？
裴蛰衍还算冷淡平静的眸一点一点变得黑沉。
“你就这么喜欢他，你该不会以为，凭他的能力，就能保护好你吧？”
苏七月实在搞不懂裴蛰衍为什么对沈郁这么大的敌意。
“你别转移话题，这件事跟沈郁没有关系，别想着借题发挥针对人家，总之，除了回到裴家，我可以答应你所有条件！”
苏七月明显字字句句都是在维护沈郁，裴蛰衍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在拉扯着，浑身都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烧灼。
勉强压下心头升腾起的怒火，裴蛰衍退而求其次，再次提出了条件。
“那么，在彻底解决这件事之前，你不准再接触沈郁。”
苏七月皱起了眉头。
“裴蛰衍，你是不是存心想让我不好过，沈郁作为时时的主治医生，我怎么可能不去接触他，你根本就不想我治好时时！”
是啊，时时要是有什么不测，那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孩子，不就只有裴翰了吗。
裴蛰衍以为用这种方法就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地回到裴家？
不可能！
“裴蛰衍，别怪我没警告过你，如果时时因为你的原因逝去，那么你和裴翰就是我的仇人，我就是拼出这条命，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裴蛰衍从未见过苏七月如此剑拔弩张的模样，哪怕是为了裴翰，她都没有如此激动过。
也就是说，在她心里，她和另外那个男人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七月！”
裴蛰衍还想再说点什么，一直等在外面的沈郁找了过来，满脸温柔的笑意。
“沈医生。”
见到沈郁，苏七月脸上的戾气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粲然的笑。
裴蛰衍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从前。
曾几何时，她的笑从来只对他一个人。
“裴总，要是没事的话，我和月月就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