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这么一激将,夏侯雨再也忍不住了:“秀秀,谁说我不想做长久夫妻?只要你真心嫁给我,我就真心娶你!”
听了这话,秀秀破涕为笑:“大哥,你这不是骗我吧?你不嫌我穷吗!”
“我要是骗你,就不得好死。”
“大哥,不许你发毒誓,我要让你好好活着。我爸爸要是知道有你这样的好女婿,他老人家也会高兴死了。只是,只是……”秀秀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秀秀,你快说呀!”
“只是我爸爸长期有病。为了给我爸爸治病,我们家里已经花掉了所有的钱,我连高考都没敢参加,就出来打工了。”秀秀面带凄婉的神情。
“那,治好你爸爸的病要多少钱呢?”
“听说要彻底治好,要十来万呢!”
别看夏侯雨从来没感受到过缺钱花的滋味,更没有为钱所困过,可十万块钱,着实让他吓得一跳,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但他夏侯雨决不是那种让人特别是像秀秀这样秀色可餐的女孩子小瞧的人,所以尽管他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可看到身边的这位可人的美人儿,立即拍拍胸脯:“秀秀,让我想想办法吧,决不能让老人家看到我无能。”
秀秀立即破涕为笑起来:“好大哥,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说完将酥软的身子向夏侯雨靠了靠,夏侯雨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把又将秀秀压在身子下边拼命起来……
心满意足的夏侯雨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离开了秀秀的房间。
走在回家的路上,夏侯雨看到车水马龙、绿树成荫的公路,熙熙攘攘、喧嚣不绝的人流,心里不停地寻思着:“从哪里下手,如何才能弄到十万元钱呢?”
夏侯雨,这位从小到大过着衣食无忧、称心如意的日子,还没有尝到过缺钱用的公子哥,开始向人民币进军了。
长期在领导岗位上工作的方锐知道,收了人家的钱,就得给人家办事情,这是天经地义颠扑不灭的真理。所以,她以检查工作的名义来到五一农场。
梁崇明、苏宝山和周进良等场领导专程陪同方锐来到职工医院里,查看外科楼动工前的各项准备工作。蒋学超、张学民和喻金生等医院领导都来到外科楼选址现场,见场地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还有两棵苹果树和几棵高大的柳树没挖走,方锐提议便向梁崇明提议:“梁书记,你看能不能将这几棵树保留下来,这么好的苹果树,这么大的柳树,得多少年才能长得这么好呀!如果挖掉了,实在太可惜了。”
梁崇明笑着看了看方锐:“既然方主席想将这几棵树留下来,我们尽量保留下来。”
方锐点了点头。随后,她又问起苏宝山的糖尿病防治情况:“苏场长,你的血糖控制得怎么样了,还在打胰岛素吗?”
“感谢方主席的关心,我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在按时打胰岛素,血糖控制得还可以。”苏宝山很高兴。
“喻副院长,你是技术型的院领导,可要多关心苏场长的身体哦!有什么有效控制血糖的方法,要赶紧告诉苏场长哦!”方锐看着喻金生。
喻金生连忙走上前答应着:“请方主席放心,我会尽力帮助苏场长控制好血糖的。”
“方主席对喻副院长的情况了解得很多嘛!”听了方锐的话,梁崇明笑着看了看方锐,又看了看喻金生。
方锐也笑了:“梁书记,是这样,我和喻副院长原来都居住在三分场,两家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对他的情况当然很清楚了!”
“噢,难怪方主席和喻副院长讲话这么随意呢!”梁崇明仍然笑着说。
吃过午饭后,方锐又到三分场去看望了父母,住了一晚后,才回到市里。
方锐这次到五一农场,以查看项目前期准备情况名义对喻金生的赏识,让喻金生在五一农场领导和医院领导心目中的地位明显提高了很多,也给苏宝山和喻金生的来往架起了一座桥梁。喻金生也以给苏宝山检查控制血糖的名义,经常来到他家,再加上他和苏宝山的爱人同在一个单位,所以来往更加频繁也更加有理由了。终于,喻金生如愿地管理起了建造外科楼的协调性事务工作。
喻金生明白,如果没有方锐的出面,自己是无法拿到五一农场建造外科楼的管理协调权的。因此,星期六早晨,他又起了个大早,急急忙忙赶到方锐家里。
方锐正在家里洗衣服,卧室里传出电视的声音,见喻金生一大早就赶到她家,立即吃惊起来:“喻医生,你怎么这么早就赶来了,是不是我爸爸又生病了?没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呀!”
“没有没有,方主席,我是到市里办事,下午要急着赶回去做手术,才一大早赶过来的。因为走得太急了,也没买什么东西给方主席,还是像上次一样吧,方主席喜欢吃什么就自己买一点吧,我还要急着赶回去办事呢!”喻金生说完,立即掏出一个比上次更大的“信封”来。
“不行不行,喻医生,你这样做绝对不行。上次你给我的东西还放在那儿呢!到我爸我妈去的时候,本来随身带上了,说是还给你,可一直没机会拿出来,只好又带回来了。今天你来了,正好还给你。”方锐说完,也不容喻金生答话,就进入内室将喻金生上次送给她“信封”拿了出来。
“方主席,大清早的,你这样做,比煽我几个耳光还难受,何必呢?方主席,我也是真心实意来看望您,才一大早就往您这儿跑的,换了其他人,就是请我去,我也不一定有时间呢!”喻金生声音有些哽咽了。
外面的对话声让夏侯雨听得清清楚楚,他穿好衣服后从卧室里走出来:“方锐,你就是能刺伤喻医生的自尊心,何必呢?人家一大早高高兴兴地来到咱们家,你却这样对待人家,让人家心里不难过吗?换位思考一下,人家这样对待你,你会怎么想呢?”
“这里没有你的事,进去看你的电视去!”
看到方锐一脸的不高兴,夏侯雨讪讪地走进卧室里。
“喻医生,我不是有意刺伤你的自尊心,我是怕出了事情,大家都不好交代。”方锐说话得很低。
喻金生连忙胸有成竹:“方主席,我敢以我的人格作保证,绝对不会出事的。我既要对您负责任,也要对我自己负责。我们都是在场面上做事情的人,嘴巴还能不稳吗?再说了,您要是出事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喻金生说完,将方锐拿出来的“信封”和自己的一个“大信封”放在一起放在桌子上:“方主席,我还要等着到市里去办事呢!办完事情后还要急着赶回去,所以就不在您这里耽误时间了。”
“喻医生,我总觉得我们这样做确实不太合适,你拿这东西过来,我没压力,你把这东西拿过来了,让我思想背上了沉重负担,对我并不好的。所以还是请将这两个东西拿回去吧!”
喻金生笑了:“方主席,我不是说您,您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用我多说,您也知道,这年头都像您这样,工作根本就做不下去了。您读的书比我多,肯定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句话的意思。水太清澈,就没有鱼还能生存下去了;人太清贫,就没有人跟你做伙伴了。您说是吧,方主席?”
喻金生的几句话,竟说得方锐不知如何答复了。沉思了好一会儿,方锐才说:“喻医生,我也生活在现实社会。我知道社会上确实存在不正之风,但我总觉得这不是社会的主流。”
“方主席,单凭你一个人抗争有什么用呢?一棵树是不能改变气候的,只有森林才能改变气候,现在社会风气就是这样啊!好啦,方主席,我还有事,你也在洗衣服,我就不耽误你了。”
喻金生走后,夏侯雨从卧室里出来,将大信封里的钱倒出来一数,面值一百元的人民币整整二百张,也就是整整两万元。
方锐立即把两个信封放在一起:“这钱放在我这儿,适当的时候一定要退还给人家。”
“上次你收人家的一万块钱说是一定要退回去,看到你带到五一农场了,也没见你退给人家么?”夏侯雨不高兴地嘟囔起来。
方锐白了夏侯雨一眼:“刚才我跟喻金生说的话你不也听到了嘛,不是没有机会拿出来嘛,等有机会了,一定要把这钱一分不少地退给人家。”方锐说完,把钱放进柜子里上锁后,又继续洗衣服去了。
这天下午下班后,方锐刚脱下外套,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传过来,她慌忙拿起出电话。一听是母亲打来的:“小锐,你父亲的胃病又犯了,这次痛得很厉害,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已经让分场派人送到医院了。”
接到电话,方锐愣了片刻后,心急如焚地说:“妈,我觉得总是在五一农场医院里治疗,效果并不怎么明显,我想我还是将我爸接到市医院来好好检查一下,在这里治疗吧!”
“小锐,妈也这么想过,可到市里治病要花很多钱的呀?你爸虽说是职工,也报不了多少医疗费呀?你们家搬到市里的时间也不长,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我和你爸都知道的。”
“妈,钱的事情您别操心了,我会想办法的。”
将父亲接到市医院后,首先需要一笔押金,还要准备一笔治疗费,方锐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动用一下喻金生的这三万块了,以后用钱节约点,等钱凑够了再还给他。
市医院的条件明显要好多了,方锐的父亲在这里经过十来天的治疗,感觉效果很好,但喻金生的那三万块钱也花了近一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泛着金色洒落在塔里木盆地的沿岸,带来了一天的活力和希望。人们匆忙地走过,神情专注地投入着各自的工作。棉田和林带之间,轰鸣的机车辆和勤劳的职工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繁忙却又有序的画卷。
蒋学超最近总感到胃有些不舒服,有时还感到恶心,他并没在意,但渐渐感到吃饭困难了,人也很快消瘦下来,他才到市医院进行检查,发现已经是胃癌中晚期了,只能住在市医院接受治疗了。
蒋学超住院后,五一农场党委主要领导梁崇明、苏宝山和周进良等场领导都去看望了他,询问了主治医生并得知治疗的效果并不明显,他们回到五一农场后,苏宝山提议由喻金生接替蒋学超,担任院长一职,具体负责职工医院的各项工作,如果蒋学超回来了,可以安排到卫生科任科长,不仅是医院的管理领导,工作也轻闲些。梁崇明、周进良等场领导表示无异议,上常委会通过后,梁崇明带着组织科长胡建丰到职工医院宣布了这一决定。
从梁崇明电话里得知喻金生担任五一农场职工医院院长后,方锐虽然心里很高兴,但又有一种烦躁的感觉。她总认为,喻金生如果能在技术岗位上踏踏实实做事,干干净净做人,也许一生更平安,自己也多一份安全保障。特别是收下他的三万块钱后,自己心里一直处于忐忑不安的之中。但过了一段时间,她看到周围并没什么异常。人们仍然像往常一样见面和她打招呼,下级向她汇报工作也没有什么闪烁其词的表现。她有时嘲笑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干了这么多年领导工作了,连这点心理素质都不具备。再看看镜中的自己,鬓角已经是白多黑少了,头顶也是墨里藏针了。方锐不由得感叹起来:虽然自己四十刚出头,但已经明显开始走向衰退的年龄了。“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这话真是不容置疑啊!现在讲究干部年轻化,自己到了这个年龄段,提拔是没什么指望了,经济上也不宽裕,仅靠死工资和一点奖金过日子,连请人吃饭都不敢进入豪华一点的大饭店,收了人家一点钱,还整天这样忐忑不安疑神疑鬼的。诶!自己是不是已经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方锐虽然时常胡思乱想着,可曾经担任过纪委书记她知道,收了喻金生的钱,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是受贿行为。何况,一个处级干部收受三万元的贿赂已经不算是小案了,事情一旦败露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了。在领导岗位上滚打了近二十年的方锐知道:自己是一个普通职工的子女,靠着机遇、才智和基层领导的培养,再加上丈夫家庭的光环才走上领导岗位的。对于今天的这个职务,虽然地位不是十分显赫,但如果放在二十年前,自己连做梦也不敢去想一下。同时,虽然自己的辉煌时期已经过去了,可自己毕竟为之奋斗了半生,要说不珍惜,那也是骗人的话。可现实生活又是实实在在的,何况这个时代又是一个处处需要花钱的时代。虽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又是万万不能的。就连人们正常交往和相互走动,也需要金钱或者物资来做媒介。提上礼物去看望别人,别人会笑逐颜开地接待着。空着手是无法上门拜访的,空手到人家家里去拜访上,即使人家接待了,表情也是平平淡淡的。这几年,尽管上级党委和有关部门三令五申强调党员干部要廉洁自律,禁止红白礼事大操大办,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己只能慢慢地去适应,而不能一味地去回避。自己好歹也是一名处级领导干部了,接到宴请,送上一千元的礼金只能是到普通的领导家里去。当然也有区区五六百元的,那只不过是应酬一般的下属或者只是到很少往来的家庭而已。有朋友聚会,宴请一次,低档些的花费也要千元左右。稍微上档次一点的,就得两三千元甚至四五千元,如果一个月遇到一两件这样的事情,自己的工资没有了不说,可能还要动用少得可怜的一点积蓄。不接待或是不参与也不行,那样人家会说自己的职务越来越高了,却越来越傲气十足看不起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