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7年10月2日）

    波历几乎踢到了童城。他倒好，竟然坐在一个台阶上睡着了。

    波历叫醒了他。他眯着眼睛说：你到过天堂了？波历说：差不多吧。不过去早了，门还没有开。下次你上去，说不定门就开了。

    他们一起往下走去，在已经看得到他们进来的那扇门的时候，他们听到身后有声音，开门的声音，走路的声音，两个男人说笑的声音。

    波历回头看去，两个人正从他们刚刚经过的距离他们现在距离不到三米的地方的侧面走出来，走在了他们的身后。

    波历转身返回，童城也跟着他返回。可是，他们身后三到五米以及更高处，两侧都是石壁。严丝合缝的石壁。

    波历连忙重新往下走，在走到他们进来的门之前追上了那两个男子。他们站住了，讶异地看着他。波历说：你们是从上面下来的吗？其中一个男子说：是啊。另一个男子说：否则呢？波历说：我的意思是，你们是一直走下来的吗？第二个男子说：我们是坐电梯下来的。

    波历愣在了那里。童城说：这里面还有电梯？波历没有回答他。

    回到溶洞里后，波历忽然想起，他还有问题没有问这两个人，比他刚才问的问题也许更重要的问题。比如：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他往门厅方向走去，那里人影憧憧，音乐鼎沸。何况他完全没有看清那两个人。

    另一次，波历发现有两个女孩子走到溶洞的一边，在岩壁那里走进去了。他跟过去，发现那也是一道普通的、即有门把的门。他就打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条过道，过道一边有好多扇门，有的门没有关严，传出女孩子们说笑的声音。他往里走去，走到过道尽头。过道尽头也是一扇有门把的门。他想了想，然后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他试着拧了一下门把。门开了，里面也是一条过道，或者说是这条过道的延续，只不过，几步后，他就面临一条楼梯。这不是直通天上的那种楼梯。他往上走去，楼梯带着他打折。这条楼梯经过几条横向通道。很快这条楼梯到了顶。楼梯顶部左侧有条通道。通道一侧也有不少房门。所有的房门里都没有声音。

    他转身往回走，返回那条楼梯。他听到他身后有开门的声音，他回过头去，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当他终于恢复心跳和说话能力时，他喊道：娜！可是那个他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子已经不见了。

    怎么可能？他马上相信甚至断定那是他的幻觉。但他仍然返回那条通道的深处。他敲响了他觉得刚才那个女孩子出来过的那扇门。门应声而开。他和她同时叫道：是你？

    开门的是他第一次到欢乐世界来的时候带着几分羞涩让他请喝了几杯酒的那个女孩子，因咖。

    他说：受累，你住在这里？

    她的答复是：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说：受累，我是随便走走的。

    她说：想进来坐坐吗？

    他说：不了，改天吧。

    回到溶洞大厅里，波历在老位置那里找到了彼得和童城。童城说：我说他会来的吧。山河彼得说：快来，我已经为你点了四杯金汤力，三杯是罚迟到的。

    波历什么话也没说，一口气喝了三杯。

    你怎么了今天，魂丢了？彼得大声地喊着。

    波历抬起头来，想起他和童城刚才跟他说了很多什么话。

    波历说：受累。我觉得我产生幻觉了。

    波历说：我跟你们讲过娜拉和海浪、若雪他们在一起的故事的。我刚才竟然觉得遇到娜拉了。但是，我也知道，那是幻觉。不说这个了。

    可是，当天晚上，第二天白天，那张在他身后浮现的苍白的脸不断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想，当然是幻觉了，娜拉，怎么可能还活着呢？他亲耳听到她在半山发出的最后的叫声的，继而是那弹射的声音。不可能的。

    可是，他又想，而且这个想法反复地出现，幻觉，怎么可能呢？几年过去了，他时时想念他那几个亲密的伙伴，尤其是娜拉，可是，她的面容身影从来就没有象昨天晚上那么清晰地在他的眼前出现过。

    可是，当然是幻觉，不可能不是幻觉。或许是小姑娘因咖引发了一个幻觉的惨案。

    但是，第二个晚上，波历早早地去了欢乐世界。进去后，他直接找到那一边的岩壁，他轻松地找到了那个门把，更轻松地拧开了那扇门，里面还是那条通道。

    可是，这是那条通道吗？或者是那条通道的镜像？

    他疑惑了。

    这条通道的一侧有许多扇房门，这一点是一致的。但跟他记忆中不一致的是，这里的门在他记忆里的反方向。也就是说，记忆里门们都在左侧，可是这里都在右侧。

    他迟疑地走下去，走到了通道尽头。那里还是一扇门。门后面还是那条楼梯。

    他想，应该是对的。只是他记反了。

    他找到了昨天那条通道，他数了一下，他记得是第三扇门。他敲门。门很快就开了。一个女孩子红着脸看着他。她开心地笑着说：你来找我。我太高兴了。

    这是一个跟他扭过迪斯科的女孩子，长着一张健康的红褐色的脸。

    他说：我找的不是你。你认识娜拉吗？

    她一脸茫然无辜不爽地看着他：娜拉？没有听说过呀。

    这个女孩子跟着他走下楼梯，走出通道。他向他们的老位置走去，她也跟着。他没有让她走开。是他不好意思在先的。

    他们在老位置坐下后，才喝了一杯酒，彼得就来了。

    那天晚上，一直是他们三个人。童城那天没有来。

    他们三个人一直喝到他人都浮了起来。他听着这个女孩子跟彼得说得笑得很开心。彼得甚至还教她中国的猜拳。她叫“六六六”叫得特别的溜。

    他几乎没有参与。

    可是他后来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了。后来再遇到她他都不好意思叫她，因为他叫不出她的名字。

    可是，从那个晚上开始，他终于下决心了，应该说是下了判决了，他那就是幻觉，肯定是幻觉，不可能不是幻觉。

    娜拉永远活在他的心里。

    但她的样子在他的眼前又开始恢复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