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嫣然醒神后,愤怒地质问,“你故意露出这一身的伤,是想让我们愧疚,还是想让别人说我们路家让你代替星月去下乡是在故意虐待你?”
她明明让吴妈都拿了那么多的衣服上去,她难道就不知道挑一件可以遮掩这些伤痕的衣服?
就非要穿一件露腿露胳膊的?
这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行了,嫣然,你就别说了。”
路母心疼地站出来打断。
“遥遥,对不起,都是妈的错。”
“是妈不好。”
路母一边哽咽,一边主动上前抱着余遥哭泣,“是妈没有让人早早的去接你,所以才会让你受到这么多的伤害,妈对不起你。”
余遥到底是在他们身边养了有十五年,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
路母心里要说没有一点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这要是当初下乡的人是路星月,路母压根就不敢去想这一切的后果。
“妈,你哭干嘛,她就是故意的。”
路嫣然看不惯余遥现在这副淡然的样子,就好像路家的一切都已经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要是没有路家,余遥能锦衣玉食长大吗?
“她是听从上级领导的号召去下乡的,又不是去受虐,她身上有伤为什么当时我去接她的时候她不说,现在却又穿着衣裙暴露在我们面前?她这明明就是想让我们内疚,觉得是我们对不起她在先,然后好向我们提出其它的要求!”
以前余遥哪次不是想要什么东西,就会在他们的面前卖一波惨。
这次她当着路母的面露出这些伤痕,不就是觉得路星月的出现威胁了她。
想让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好让他们因为她代替路星月下乡三年这事好好的去补偿她?
余遥的一颗心虽然早已冰冷麻木和不在意。
可听了路嫣然所说的这番话后,还是忍不住有那么一丝的抽疼和失望。
她在他们的眼里,居然是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的人吗?
“嫣然小姐的想象力果然是很丰富。”
余遥唇带讥讽的出声,“你不如先去看看你拿给吴妈的那些衣服,里面有哪一件可以不露胳膊不露腿的。”
生活在白岩村三年,余遥骨子里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傲然,穿着上面自然是跟随着村子里那些女孩一样,长衣长裤。
纵然是这样,可村子里仍旧有不少男的打着她们这些下乡年轻女孩的主意。
余遥为了不被那些男的欺负,曾不停地反抗,她身上的那些疤痕,就是在她下乡后的第二年开始有的,从一开始的一条到两条三条甚至是更多。
她每反抗一次,就会被人刁难饿一次。
长此以往,她的精神一直都处于紧绷状态,得不到放松。
以至于到最后身子开始发虚,各种病症接连爆发出来。
这就导致,她的身子看起来非常的饮养不良,头发干枯。
活脱脱一根行走的骨头棍子,没有了刚来时的美感。
然而余遥却很庆幸,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因为只有这样,那些男的才不会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可是和她一起下乡的那些小姐妹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了。
有的被那些男的欺辱后自杀了,也有的选择妥协嫁给了那些男的。
可即便结婚也仍旧免不了天天被挨打的命运。
即使她的身上已经很丑陋了,余遥在村子里,依旧是灰色的长衣长裤,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如今陡然换上路嫣然拿给吴妈给她送来的衣裙,暴露出一直被她遮掩在长衣长裤下面的肌肤,余遥却感到了不适。
可能是被遮掩的太久,以至于让她都快要忘记肌肤裸露在空气外的感觉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喜欢当着众人的面,故意撕开尘封在她心底里多年的伤疤给人看,那段日子对她来说无疑是痛苦的。
“还有,嫣然小姐,我姓余,叫余遥,请你们都不要再叫我路遥了。”
路遥这个名字早已是过去式。
早在三年前她离开路家时就荡然无存了。
她不会那么的没有羞耻之心,继续扒拉着不放。
自尊心告诉她不可以。
也没有资格在继续占据着路字这个姓氏。
路母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险些没有站稳。
好在一旁的路星月眼疾手快,这才没让她的脚步继续往后退。
“妈,你怎么样?”
路星月眼神担忧,“遥遥姐,你既然已经回到了路家,就是路家的人,忽然说改姓氏刺激妈,你就这么恨大家吗?”
“路……余遥,你翅膀硬了是吗?”
路嫣然狰狞着面孔说,“你知道这三年妈每天有多担心你吗?你这个白眼狼,你既然不想跟着我们一个姓氏,那好,从今天起你就别跟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赶紧滚回你内地的家去。”
她还不想在这里看到余遥这张蜡黄的脸色。
“你们都别说了,嫣然,都别说了。”
路母眼带疼惜地上前想要抓住余遥的手,却被余遥给躲开了。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躲开的动作,却刺激的路母心里再次一疼。
“遥遥,妈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是妈当初不是说过,就算是星月回来了,你也永远是妈的女儿,这话你难道忘了吗?”
“我没忘!”
余遥看着面前泪眼婆娑的路母,心中要说没有一丝的感触那是假的。
但也只是那么一秒的时间。
“我还记得当初路夫人还说过只要我下乡满一年就会派人来接我,可是现在已经是第四年了。”
“不是的,遥遥,你听妈解释……”
“余遥,你今天是不是存了心得要把我们气死你才满意?”
这一刻,路嫣然突然有些后悔把余遥从白岩村给接回来了。
这样的人就应该和当年她那个保姆妈一样,一辈子待在农村,永远都别出来。
更不配站在他们的面前,在这里闹脾气!
“我说错了吗,路夫人?”
余遥没理会路嫣然所说的话,目光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地看着路母,语气淡漠地开口,“当初不是你亲口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