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

    季惊秋原以为这趟万象神国之旅，会和太阴神殿一般无二的顺遂，但最后却吃了闭门羹。

    青莲道人轻咳一声道：“能理解，那位万象神主就算想出来接我，当下也是有心无力。”

    季惊秋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前辈可能不清楚，万象神国最近的新任教宗，是我们炎煌联邦的人，出生千年前的万承苍前辈。”

    “万承苍？”青莲道人沉吟道，“好像有点耳熟，你再说说他修的是什么路子。”

    “他和我一样，前期走的都是无相道体的路子……”

    “等等，无相道体？”

    青莲道人打断季惊秋的介绍，皱眉道，“他真种境修的是你们世尊一脉的无相道体？”

    “不错。”

    青莲道人回忆片刻，缓缓道：“难怪，这孩子进入万象神国，恐怕也不是‘意外’了，难免心生间隙。”

    季惊秋心神微震，万前辈千年前意外进入万象神国，并非意外？

    因为无相道体？

    青莲道人忽然道：

    “你们联邦那七个家伙中，我最喜欢的还是阿柯，性子随我当年，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却又讲人情味。”

    “其次，就是李守承与木释天，一个是最重传承有序的老好人，和谁都能聊得来，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能坐上长生观的【道主】？”

    “长生观早年也是出过真圣的，只是后来历劫而去，尚未归来，那李守承昔年可是被当做下一位真圣看待的。”

    “另一个就更不用说了，知道你那便宜师尊为什么有资格承苦海之重吗？因为他一生不杀！”

    “担苦海之重，不是境界、道力高就能做到的，换做赫东煌，别说担起苦海之重，他连苦海在哪都未必能找到，苦海也根本不会回应他。”

    “嘿……”

    说到这，青莲道人有些意犹未尽，又或是仍旧觉得不可思议，摇头低语：

    “走到真圣，一生不杀；成道之后，世间更无人因他而死，你能理解其中的份量吗？他的因果之道，已近超脱！”

    他顿了顿，继续点评联邦的七帅，道：

    “再之后，就是秦天凤与杨青衫，一个自命为天的杀胚，一个任侠意气却最终折了腰，将自己关在囚牢里的囚徒……”

    一声轻叹间：

    “也不知道万年过去，那个骨子里从来都是少年的小家伙，是长大了还是老了；那把无物不斩的天刀，有没有被岁月染得锈迹斑斑。”

    在这位的描绘中，季惊秋仿佛看见了一道道道立于过去的身影，存在于青莲道人的记忆中，矗立在光阴长河的上游。

    季惊秋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

    这位青莲前辈与联邦的关系似乎超出了他的预计。

    他和七帅的熟悉，远不仅是欠了柯帅一顿人情。

    他甚至可能经历过七帅与联邦的成长和崛起，并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就如海拉于他一般。

    “而我最讨厌的，就是姬天行。”

    青莲道人缓缓道：

    “他以人身修神性，必然会导致一个结果——神性不纯，人性难灭，永远到不了粹然圆满的地步，最后落得人不人，神不神的下场。”

    “所以他越到后面，问题就越大，道路根基出了岔子，难以弥补，甚至影响到了自身行事作风。在这之前，他虽然令人不喜，但也没到不通达人情的地步，甚至可以说，世家子弟出身的他，称得上世事洞明，人情练达。”

    青莲道人语气变冷道：“你们联邦的神明之路，就是他研究出来的，可以说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死路！更是邪路！彻底断绝了阿柯等人的道途！”

    季惊秋心中震惊，姬帅修行出了岔子？

    人身修神性，近乎绝路？！

    内景天地中，海拉淡淡道：“姬天行太贪心了，怨不得人，什么都想要，最后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青莲道人低沉道：“姬天行昔年离开联邦，其实是自我放逐。”

    季惊秋神色严肃，听上去，姬帅的状况比预想的还要差，难怪会被四魔所拘押。

    “那么赫师呢？”季惊秋追问道，“前辈你提了六个人，却唯独漏了赫师。”

    “赫东煌……”

    青莲道人沉默良久，开口道：

    “现在有一个人，作恶多端，丧尽天良，欺男霸女都是等闲，还好食幼童心脏，每日三餐皆需……”

    他用一段冗长的描述，向季惊秋描述了一个仅仅是听闻，就欲杀之而后快的渣滓人物。

    然后问道：

    “可是，他的父母师尊，师兄师姐，都愿意为联邦而战，甚至是炎煌联邦接下来度过大劫的关键所在……”

    “那么季惊秋，你会杀他吗？”

    这种经典的困境问题，让季惊秋皱起了眉头。

    与联邦的千秋万代相比，死几个人算什么？

    这是大义。

    可如果这几个死人名额落在了你的头上呢？如果那几个人不想牺牲呢？

    这是私情，也是道德。

    如果是旁人询问，季惊秋根本不会理会这种经典的沟槽问题。

    季惊秋曾在联邦西部做出过一个选择。

    他从世家相待的金碧辉煌的酒宴中，俯下身子，走进了风雨飘摇的黑夜。

    但即使是这个选择，也很难与青莲道人的比喻相比。

    因为前者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需要牺牲无辜者。

    而后者，做选择的人只需要牺牲自己。

    青莲道人平淡道：

    “类似这种‘困境’，是昔年的姬天行，最喜欢给赫东煌设立的。”

    “在赫东煌勘破这一关前，道力再高，破境再快……又能如何？还不是束手束脚，得踮起脚尖走路，生怕打扰别人？”

    “那时的他在我眼里，就像是姬天行养的一条狗，任其摆布，谈不上什么喜欢和厌恶。”

    “而在赫东煌勘破了这一关后，我对他的观感，就更不是单纯的喜欢与否能形容了，而是……”

    “认可？”

    “敬畏？”

    “恐惧？”

    他再次沉默了良久。

    似乎就连他也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来描绘自己昔年看到那个“脱离樊笼、无法无天”的家伙时的第一印象。

    他看向季惊秋，缓缓道：

    “昔年，姬天行总喜欢与赫东煌说，这天下哪里全是一刀切的简单事？”

    “赫东煌的弟子，你猜猜，在姬天行的‘悉心培养下’，勘破了心境迷障的赫东煌，是怎么回答的？”

    季惊秋思索，以赫师的角度，会说些什么？

    这个问题……

    似乎并不难猜。

    他道：“举世无敌就好了。”

    青莲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大笑道：

    “不愧是他的弟子！”

    “那日，赫东煌告诉姬天行——”

    “那就再斩！”

    斩到没了靠山！

    斩到没了大灾大劫！

    斩到人间知他刀光落处，即是禁忌，无人再敢触犯！

    在此期间，自然可能会出现无辜受害者，但不斩，就不会出现无辜受害者吗？

    还是那句话。

    这天底下哪有一刀切的简单事？

    还是要多出几刀的。

    自那以后，赫东煌始得心境之大自在大超脱，彻底反超了姬天行。

    破境之迅猛，只在承众生之意的木释天之下。

    也是凭此道心，赫东煌才敢突破真圣不久，就敢望一望那超脱之境。

    从青莲道人的角度出发，赫东煌于道心一途，已经踏足了九境超脱的“大自在”。

    论心境之高低，他不在木释天之下。

    二人方向不同，却是不分高低。

    皆为“彼岸”。

    有时候，青莲道人甚至会想，这是否才是姬天行想看到的？

    一个永远在姬天行掌控中的赫东煌，与一个被姬天行逼得跳出掌控，取得重大突破的赫东煌……

    无论哪一个，赢的依旧是“联邦”。

    他必须承认一件事。

    即使是他，也无法看透那颗七窍玲珑心。

    幸好这人间仍有姬天行的“锚”。

    “对了，你最近在修什么法门，我总觉得你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那种……满满的香火味，却又极为精纯，没有令人生厌的各类妄念、五浊。”

    青莲道人看向还在沉思中的季惊秋。

    后者下意识回答道：“从海拉那得到的法门，熬炼神性，争取久驻坐忘。”

    青莲道人目露异色道：“你已经触摸到坐忘门槛了？”

    季惊秋回过神，道：“运气好，进入过几次坐忘，但都无法久驻。”

    “运气好……”

    青莲有些疑惑，后世的心灵修行难度降低了吗？

    从来没听闻过有运气好，能进入坐忘的。

    而且以季惊秋修行时间而言，他踏入胎息的时间不会有多久，积累不足，怎么可能这么快踏足坐忘？

    难道是木释天的传承？

    倒也有可能。

    他没有深究，思虑片刻道：“走吧，去三千阎浮提，希望这次行程顺利。”

    季惊秋问道：“此行我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一是寻找盟友。”青莲道人淡淡道，“二是确认敌人。”

    ……

    ……

    三千阎浮提，某处隐秘集会地点。

    “这次大劫劫力多少，可供多少天王晋升天尊，又能支撑几位天尊道祖突破，天机界是否算出来了？”

    “这个还在计算中，变数实在太多，难以精准测量，还需要时间。”

    “与诸家势力谈的如何了？涉及共分劫力，还是需要早日谈妥。”

    “相比之下，我更好奇你们天机界算出来，炎煌联邦四守星深处的是什么没有？”

    “唔，我也很好奇。”有人接话道，“劫力虽然珍贵，但令四魔都为之疯狂的东西，必然更为珍稀，几位真圣老祖都很感感兴趣。”

    “常道友，真圣有言，需要你们近日算一算大宇宙的近道之地，看看那批提前抵达近道之地的天王宗师中，是否有人已经突破。”

    来自天机界的常寂，正在应对着各方的询问。

    他沉声道：“出使游说各方已经在办了，但并不顺利，我界弟子出使万象神国，却熄灭了界内供奉的魂灯，生死难料，万象神国也始终没有回应。”

    一位中年男子淡淡道：“万象神主现在情况特殊，不宜逼得太急，暂且搁置。”

    另外一人也点头道：“先记下，日后我等自会替天机界寻万象神国要个交代。”

    常寂神色晦暗，很清楚眼前这帮家伙的德行。

    什么要个交代，无非是待日后万象神国衰弱，一个讨伐万象神国的借口。

    至于当下，这帮家伙是绝然不会替天机界出头，去寻万象神主的麻烦的。

    “有一件事，需要常道友帮个忙。”有人开口道，“不久前我与人在命数一道上起了争端，却被此人沿着命数斩了手下的几枚棋子，就连我的分身都被斩灭，希望常道友能帮我算算此人是谁。”

    常寂皱眉道：“能在命数一道上压道友一头，至少也是顶尖天王，或是天尊强者，这个级数基本都有名有姓，道友识别不出来？”

    方才开口之人沉默了下，道：

    “对方来自大宇宙。”

    “大宇宙？！”

    这番话瞬间引起其他人的兴趣。

    “大宇宙当下哪有这个级数的强者，难道是那些涅槃者？”

    “暂时不曾听闻有这个级数的顶尖天王涅槃。”

    “能窥见命运之道，这还涅什么槃？”

    常寂凝视着来自万劫山的道友，缓缓道：“还请道友说的再详细些。”

    “我怀疑此人，是那炎煌联邦的季惊秋。”这位坦然道，“这个答案有些匪夷所思，所以需要道友帮我印证一番。”

    “炎煌联邦的季惊秋？”常寂第一反应是不信。

    一个小小天人，凭什么能干涉命数一道，与万劫山的顶尖天王交锋？

    这可不是天机一道。

    但这位又不似玩笑。

    “季惊秋？”人群中，有人接话道，“此人还需早日铲除，以免日后尾大不掉，酿成祸患。”

    “的确，大劫到来时，此人或会成为阻碍。”

    “无妨，届时如果有意外，自会有神禁联手与他一战，将其镇压。”

    “呵呵，几位圣人已经和诸圣达成公约，就是为了防止你们担心的可能出现。”

    “这一次针对联邦的出手，是不留任何祸患，四魔和炎煌联邦皆要灭。若要抉择，则是优先后者，四魔难杀，炎煌可灭，绝不能给四魔晋升的可能。”

    听着众人的讨论声，常寂忽然收到了某个消息，神色微变道：

    “刚收到消息，炎煌联邦的季惊秋出现在了三千阎浮提，与一位陌生男子，共同拜访了妖庭。”

    “妖庭？”有人疑惑道，“这一世，妖庭不是不准备出世吗？”

    目前已经“浮出水面”的真圣道场，近两手之数，但这仍旧不是全部。

    不是所有真圣道场，都选择押注大宇宙，准备迁徙进大宇宙共存亡。

    常寂突然神色震惊道：“妖庭真圣亲自出面相迎，不知道是为了迎接季惊秋，还是他身边之人。”

    众人顿时轰动，一位真圣亲自相迎？！

    “他身边之人，难道是联邦的那七位之一？！”

    “莫非是姬天行还活着？！”

    “查！必须查清楚！如无意外，这或许是将那季惊秋提前掐灭的最好时机！”

    ……

    ……

    三千阎浮提浩大无边，总有几处世外之地，处在一种奇妙的地带，道则浓郁，虽不是近道之地，但也很接近了，类似天圣湖下方的圣湖，又或是妖庭所在的门庭。

    巍峨磅礴的山岳绵延而去，将一株通天彻地的巨树围在中间，这株巨树撑开了此方天地宇宙，也撑住了过去现在和未来。

    巨树顶端，一座座宏伟宫殿绵延。

    在这座三千阎浮提的真圣道场，季惊秋终于见到了青莲道人的“人脉”。

    “要不要在这里给你找个媳妇？”青莲道人传音而来。

    一旁的妖庭真圣也有所觉，似笑非笑看了过来。

    在打量了他一眼后，这位微微点头，似乎是满意和认可了他有资格在妖庭“播种”。

    季惊秋无言。

    所谓的妖庭，与他设想的有些出入，不是妖族，而是妖精一族。

    此刻围绕在殿中陪伴妖庭真圣待客的，皆是一位位名副其实的“妖精”，长腿细腰，曲线惊人，美艳不可方物。

    季惊秋到底年纪还“小”，和这些动辄几千几万岁的冻龄“阿姨”聊不上来。

    面对青莲道人的相邀，妖庭真圣摇头，给足他们礼遇，但不愿出手。

    最后，青莲道人放出大招：

    “01一直在试图打通两界通道，祂并不是在沉寂，而是在谋划，而且即将成功，就算不是这次，也是在不久的将来。必须尽快重创四魔，不是打退他们，而是重创！”

    妖庭真圣眉头微蹙：“如果真到了那时，我也会出手，但这一次我不愿。”

    青莲道人沉吟道：“道友要站在中立？”

    妖庭真圣提醒他道：“这一次，针对炎煌联邦的真圣有不少，他们或许抱着和四魔同样的意图。”

    青莲道人颔首，并不耽搁：“明白了，既然如此，就不多打扰了，我们还要赶往下一处。”

    妖庭真圣起身送客，分别时，轻声道：“道友或可去圣庙看一看，那位道友是从葬海中走出来的。”

    青莲道人瞳孔微缩。

    “明白了。”他沉声道，“多谢道友提醒。”

    妖庭真圣摇头：“道友为我等拓路，我等先天就欠了一层情谊。”

    青莲道人有些犹豫，他很想说，世人欠联邦某人的何其之多。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那人从不以此自居。

    两人再次踏上路程，却刚离开妖庭疆域没多久，就被人拦下。

    前方虚空中，有人气度超然，缓缓弯弓搭箭，俯瞰两人，眉眼冷漠。

    他一句话未曾开口，举箭射向季惊秋，这一箭看似平凡，速度之快却如永恒，超越了心灵波动的速度，道韵天成，箭下映照出无垠星海破灭的景象！

    遥隔无垠距离，季惊秋都觉窒息！

    这股力量太过霸道，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回手余地，只能坐看神箭射来，穿透自身心脏！

    这绝对是天王中的顶尖强者，甚至可能是天尊？！

    季惊秋压制住体内的万古刀，他觉得还没到自己出手的时候。

    果然。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定格键。

    一指从他们后方点出，飞射而来的箭霎时破灭，最后点在了出手之人的眉心。

    在这仿佛定格的时间中，季惊秋清楚看到，那出手之人的身后，同样有一只大手压下，撑起一方朦胧的广阔天地，所到之处万法腐朽，与来自妖庭的真圣角力！

    至于作为他们中间战场的这位持弓者，身体骤然爆碎，心灵无声燃烧，最后形神俱灭。

    整片星空都开始崩溃，神光如海潮般澎湃，这是二人点到为止交手的余波荡漾了开来。

    “妖庭要与我万劫山为敌？”

    虚空中，威严而冷漠的声音传来，如天雷般，仅是嗓音，就让季惊秋身形震动，差点站不稳。

    青莲道人没有出手护住他，让他切实地感受何谓真圣领域，激励他的修行。

    虽然……

    这小子好像破境速度逆天不在阿柯七人之下。

    青莲道人看也不看前方坍塌的虚空，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中，只是悠悠道：

    “看来你人脉不小，敌人也不少，难怪阿柯会让我带你前来，而不是陪他那个后裔子孙。”

    “季惊秋，这趟结束，你也算在诸位真圣眼中刷了个面熟，等大灾过后，也不知道你是好过，还是难过。”

    季惊秋没有回答，神色冷冽。

    这就是真圣？一指之下，一位疑似顶尖天王者连反应都没有，直接爆碎！又仅仅只是声音，就让他险些站不稳。

    “站稳了，可别倒了。”青莲道人微笑道，“连一个真圣的威压都挡不住，我怎么带你逆流光阴，去参加五大支柱的神宴？”

    一只手掌遮天蔽日，囊括大片星空，再次压了下来，一刹那间，诸天星辰摇落，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天地间陷入最绝对的黑暗。

    妖庭真圣冷哼一声，毫无忌惮的地出手，那深空中熄灭的大片群星重新灿烂，万物复苏，仿佛时光倒流。

    两人在虚空深处短暂交手，最终停手。

    “这是……真身？”

    青莲道人忽然轻咦，目露诧异，他的目光洞穿虚空，看到了季惊秋看不到的地带。

    那里站着一个少年，眸光无波，身处之地无尽星空生灭，宇宙在繁盛与腐朽间交替，最终走向永恒的寂灭。

    “季惊秋，你的颜面确实不小，居然让一位真圣的本体出动，就为了擒获你？”

    青莲道人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