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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犬 第九章 采石场闹鬼事件 上(狗粮节快乐)
    房中黑暗而又死寂,只是偶尔听得到一点细若游丝的哀鸣,但那声音转瞬即逝,总让人以为是恍惚间的错觉。

    忽的。

    一阵仿若老鼠活动的淅淅索索的声音突兀响起。

    接着,在某个铁盖的通风口上,钻出了个拇指大的小东西,身形、面貌宛然如人,正是化身“冲龙玉”的李长安。

    道士搁在通风道口,只往外瞅了一眼,就忙不迭缩回了脑袋。

    室内少有光线,底下一眼瞄不到底,好似身临万丈深渊,幽深空洞,勾着人往下跳。

    但李长安明明记得,铁盖子离地面也就一米来高,现在看来怎么这般吓人?但转念一想,自个儿眼下才是个五厘米的小豆丁,“一米”与“万丈”又有什么区别,跳下去不都得粉身碎骨?

    但好在听到一阵翅膀扑腾,就见着一只大蛾子慢悠悠飞了过去。

    李长安心思一动,赶紧让本体把快要燃尽的符纸塞进通风口里,这蛾子被火光一勾,乖觉地靠了近来。

    随即。

    道士纵身一跃,骑在了这蛾子背上,拿它当了个升降机。

    就是到了地面,扑了一身鳞粉。李长安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给蛾子作了个揖。

    这建筑面积颇大,对现在的李长安尤是。

    但杨三立一帮人震耳的喧闹声仿若指路明灯,李长安循着声音,一路穿过门缝,钻过鼠洞,爬过窗沿,期间还对几只不长眼的虫子报以老拳。

    花了不少功夫,总算来到了目的地杨三立一帮人所在的大厅。

    人缩小的时候,世界便无限的放大。

    在现在的李长安眼里,大厅成了一片无限宽广的天地,一切座椅板凳都成了大大小小的山峰,而行走其间的杨三立一伙则都是顶天立地的巨人。

    他们吵闹的声音好似雷霆,走路的震动就像地震,掀起的浮尘宛若沙暴在差点被踩成一滩肉泥后,李长安一溜烟儿躲到了墙角。

    他终于意识到,在地面上活动实在是太危险了。

    道士摩挲着下巴想了想,尝试着唤了声。

    “风来。”

    顿时,山间的夜风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托着他的身躯,双脚离地,飘飘飘浮在了半空。

    嘿!

    看来小也有小的好处。

    他心思一动,扶摇而上。

    大厅天花板上悬着一把吊扇。

    但山间凉爽,平日倒也不怎么用得上。

    眼下,正随着夜风嘎吱摇晃。

    李长安就坐在一片扇叶的边沿,居高临下,将大厅的一切尽收眼底。

    天色早就黑了,但大抵是用电紧张,只亮着几盏聊胜于无的钨丝灯,让大厅显得颇为昏暗。

    道士环顾一圈。

    在靠窗的一组沙发上,杨三立正和几个手下说着什么一些保安则聚在一张桌子上,玩着“炸金花”另一些则散在各处各自玩儿手机还有四个人缩在墙角,点着蜡烛,神神叨叨也不晓得在干些什么。

    而李长安要找的钥匙他仔细瞧了一阵,终于发现在一张长桌上,散着许多吃剩的外卖,一串钥匙正混在其中。

    “我听说你前几天又封了一个石格子?”

    沙发上,杨三立点上了一根香烟,皱着眉质问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

    “主要是前几天太热,一个不小心没注意就”这人体型微胖,留着一嘴小胡子,一脸的油腔滑调,正举着手,“我发誓绝对没得下次!”

    “你小心就好。”

    杨三立显然没想深究,随口放过,话锋一转讲起了正事。

    “我给你说,别的无所谓,但今天这个记者你给我注意点,出了啥子问题影响不好,关个几天等他服软了,就要放回去的。”

    “晓得,晓得。”

    小胡子忙不迭点头,但眼珠子一转,却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那17号格子那个崽儿怎么处理?我看他身上都烂了,焉死死的看样子也活不成了。我想过几天,把他装麻袋沉江算了。”

    “放屁!”

    不料,杨三立当场就指着鼻子骂道。

    “烂了就找人医。他有样东西对老板很重要,他要死了,第一个把你关进去。”

    骂完,往周围一瞧,总觉得差点什么许久,一拍脑门。

    “唉,今天打发到这儿的那个杂毛啦?”

    小胡子一愣。

    “方墩儿啊?”

    他四下一瞧,还真不见人。

    这时,旁边一人笑呵呵回到:

    “这里没得信号,他到山尖儿上面打电话去了,现在还没下来。”

    “没喊他?”

    “喊了,城里的娃儿手脚慢。”

    小胡子点点头。

    “那个谁。”他叫了一个旁边玩儿手机的,“你去把剩菜收拾一下,莫遭苍蝇爬了。”

    那人应了一声,乖乖的就去收捡桌子,正好捡起了那串钥匙。

    “这是哪个的钥匙。”

    “我。”

    点着蜡烛的角落里,有人回应。

    “拿好,莫丢了。”

    说着,便把钥匙抛了过去。

    “倒霉。”

    李长安从一个剁椒鱼头下面钻出来,瞧着身上红里透亮的油污,满脸的晦气。

    刚才他眼看就要得手,只是钥匙串上钥匙太多,一时间没有挑过来。想不到就这么一耽搁,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他没好气扯下块鱼皮塞进嘴里,手脚并用翻出藏身的塑料食盒,贴着桌腿一路滑下去。

    但没走两步。

    “唉。”

    道士脚步一顿,无奈摇摇头,转过身来。

    但见幽深的黑暗中,一个模糊而庞大的轮廓上,嵌着两轮绿色的眼珠。

    紧接着。

    伴随着索索的声响。

    那庞然大物一点点脱出黑暗,一点点浮现于眼前。

    绿光褪去,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全是狡诈、残忍与贪婪灰白相间的毛发凌乱怒张又长又粗的尾巴托曳于身后,仿若蓄势待发的毒蟒一张巨吻中,一对白森森的利齿就像两块铁铲好吧,这就是一只大老鼠。

    “香吧?”

    道士抬手闻了自己一下。

    嗯,厨师用料很正宗。

    “我自己闻了都想咬一口。”

    道士笑了笑,脚尖一垫一挑,旁边一根牙签飞入手中。

    他扎紧马步,耍了个枪花,冲那大老鼠一招手。

    “来。”

    李大头把抛过来钥匙串接住,别在腰后。

    他偷偷抹了把发麻的面皮,小声骂了一句,这才重新坐下。

    他们一共四个人,躲在大厅最深处的角落,围着一张点着四根蜡烛的小桌坐下。

    这时。

    他对面那人才讲到:

    “小李猛地往上一看,只看到厕所门上扒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一双红通通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他!”

    说完,这人低下头,挨着烛光看向李大头,然而慢慢咧开嘴。

    “呼。”

    吹灭了蜡烛。

    如上可见,他们四个躲在角落里,实际上在玩儿一个讲鬼故事的游戏。其规则无非是讲一个鬼故事吹灭一根蜡烛,如果讲完了没吹灭蜡烛,或者中途打断,就会招致灾祸云云。此类游戏多是东瀛百物语的改版。

    照理说,这种游戏同黑社会的角色实在不搭。而实际上,这几人对鬼故事没什么特别的嗜好,也不会觉得十分有趣儿,至少比不上旁边打牌的有趣。

    但如果身边有人特别怕鬼,还特别爱逞强。

    哎!

    那讲鬼故事就十分百分的有趣儿啦。

    “到我了。”

    这边蜡烛刚刚吹灭,另一边就接口道。

    他语气森然。

    “我现在要讲的是一个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我本来想把它烂在心里,但今天却突然觉得不得不讲出来。如果你们不想听,还来得及。”

    没人打退堂鼓,但李大头却偷偷咽了口口水。

    “这个事情不是发生在别处,就发生在我们脚下,就发生在这座采石场。”

    李大头默默抓紧了钥匙串,指节勒得发白。

    “你们都认得到黄老五啥,新人都以为他疯了是被人打坏了脑壳,但老人都晓得”

    话到半截。

    李大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瓮声瓮气说了句。

    “我去上个厕所。”

    旁边几个立刻笑话道:

    “怕了呀?吓尿了么?要不要哥哥们陪你?”

    李大头涨红了脸。

    “哪个龟儿才怕?!”

    他嘴犟道:

    “老子今天水喝多咯。”

    这话反倒惹来一阵嬉笑。

    “那你小心哦,这个游戏中途离开,那个鬼就要来找你哟!”

    “滚!”

    李大头骂了一声,甩着哗啦啦响的钥匙串,一路小跑走远了。

    “我曰!”

    李长安瞅着他离去的高大背影,狠狠拍了一下胯下大老鼠的脑袋,满脸惆怅。

    刚才,他与大老鼠一番恶斗。最终让对方屈于牙签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委身于他,作了道士胯下宝“鼠”。

    别说,有了这坐骑,行动就是迅捷方便很多。

    大老鼠聪明又惯于伏藏,很快就绕到了这位李大头的背后,丁点儿没让人发现。

    然而,道士正小心从串上解下钥匙,这李大头的手就伸了过来,把钥匙攥了个死紧,没等到他放手,又起了身,说要去上厕所。

    李长安简直想吐血,难不成还要跟去厕所一遭?

    这时,桌上几人开始窃窃私语。

    “大头那龟儿吓惨咯!”

    “要不要去装鬼吓一吓他。”

    “不要。”

    先前讲故事那人一摆手,一转眼,却笑得愈加猥琐。

    “我这个故事更恐怖,等他听完了,再来吓他。保证让他像上次一样,吓得翻白眼!”

    桌子上,三个人一齐怪笑起来。

    桌子下,李长安也听了个**不离十。

    他轻轻拍着大老鼠的脑袋,脸上的笑容逐渐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