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善看着对坐的男人,已顾着低头点餐,早就旁无他人,偶尔间他抬了眼,见着她,她便别了头望过落地窗外的繁景。
“看见什么了,看得那么出神?”沈远琛打趣的问,将手里的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星星。”她随口说了句,抽回视线已见着有人上了冰镇柠檬水。
“星星?!”他抿了抿唇,状似思考,又褪了眼镜,擒着餐纸,将那镜片一边悉心擦拭,一边有意无意得说:“你知道天文学里有个定义叫洛希极限吗?”
她摇了摇头,
“行星和卫星会因为万有引力不断靠近,但他们之间有个保持安全的最短距离,一旦超过洛希极限,潮汐力会把那颗卫星撕碎,然后化作星尘,渐渐地聚拢在那颗行星身旁,变成一个环将那颗行星环抱。”
尚善一怔,
有一种爱情向来轰烈,
连宇宙也未曾幸免,
更何况是人呢?!
她取过桌上的冰水,感觉到杯壁冰冷的触感,納納道:“用一次粉身碎骨,换一个永恒的拥抱,挺好!”
她说的很诗情,无不浪漫,沈远琛一笑,顺势将眼镜放置了一边,眼底的视线很模糊,她在他眼前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餐厅本就宽阔,此刻,却了了无人安静的很。
音乐很雅致,连上菜的waiter举手投足亦是优雅,眼前佳肴秀色可餐,清爽怡人,沈远琛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晚餐倒像是他是主,她是客。
前菜四味碟,主菜诗礼银杏、鲁味烧双冬,每一道都是玉盘珍馐。
“这道是孔府神仙鸭。”他介绍着,
她见着他饶有兴致,随着他的话题问:“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道菜鸭子不能带骨上桌。”
“……”她才发现他对美食是十足挑剔,
“所以只用鸭胸肉设计成了扇面的形状,菜品雅致,感官好,你尝尝。”
她尝了一小口:“这上面应该裹着虾胶和墨鱼胶,口感才这么鲜香。”
沈远琛有些诧异,尚善见着,又道:“应该而已,并不确定。”
可他知道她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他笑了笑:“你说的并没错,确实是虾胶和墨鱼胶。”
拉着小提琴的男人走近,在两人身旁驻足,将晚餐的气氛推向雅致,她侧目听着,余光却见着沈远琛伸了手:“跳一支舞?!”
她能拒绝吗?!
这晚餐是她先开得头。
她将手轻轻放置在他的上,他顺带将她拉起,迈入了一旁的空地。脚下步子连绵起伏,他比她高出一些,她双眸所及之处只刚刚在他肩头,隐约感觉头顶的水晶灯像钻石一样耀眼,而他肩后隐现的夜幕之色是那样醉人。
“你好像很喜欢白色的衣裙。”他低头说了句,在他印象里,她好像很偏爱棉麻的料子,简单、安静。
可尚善只觉那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有意无意的声音更像是蛊惑,逼着她微微侧了头,但他却不以为意,带她随音乐左右摇弋。
华尔兹不比探戈豪迈,却依旧千情万种。
小提琴咿咿呀呀,将桌上手机的铃声也比了下去。来电者挂了电话,见着对坐的许暮雨和那一桌好菜,从七点等到八点,菜都凉了,沈远琛却还没出现:“远琛的电话一直无人接通。”唐婉道,
“可能他还在忙,”许暮雨压着心底的某种情绪:“或者,路上堵车。”
“暮雨,菜都凉了,要不我们边吃边等。”
“还是再等等吧,唐姨。”暮雨又想着:“您是不是饿了?!”
唐婉覆过她手,安抚道:“我倒好,让你这孩子久等了。”
许暮雨未语,淡淡笑了笑。
茂悦大酒店里,那一曲还未落幕,相得益彰的一对身影,在落地窗的镜面里翩翩起舞,无数星光为伴,那一刻,终究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