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雁被燕迟的一番话说的脸红脖粗,暗骂自己怎么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她原本真没想过这事,昨晚过后她也没再喝避子汤,都成亲了,也没必要再喝了,上次长虹怀孕,她感受过一次那小生命的喜悦,这次韩玉幼怀孕,她又深切地感受了一次,她只是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她们一样,但她只是那样想着,并非真的急的想生孩子,燕迟一定误会了!
赵怀雁急急道:“你放我下来。”
燕迟低头吻住她,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放得开她,她不知道,她刚说的那番话,那个表情,已经让他热血沸腾了。
她想要孩子,那他就给她孩子。
她想要多少,他都给她,统统都给她。
还没走到龙床,燕迟就已经澎湃不已,到了龙床,焉有赵怀雁反抗说不的权力?
一夜的销魂,到了天灰蒙蒙亮,公鸡开始鸣叫,燕迟才放过赵怀雁,抱起她,去温泉池里洗澡。
全程赵怀雁都在闭着眼睛,燕迟心疼之极,可抱着她,身体又滚烫的不行。
他觉得他太过份了。
赵怀雁都这个样子了,他居然还想。
燕迟深刻检讨自己,认真虔诚地给赵怀雁洗澡,然后擦干身子,换上衣服,把她安放在床上,用被子裹紧,又坐在一边给她擦头发。
等把她的头发擦干,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返到温泉池里,给自己洗澡。
等他自己收拾好出来,元兴就来喊他上朝。
燕迟对门外说了一声:“等会儿。”
便去龙床边,脱了鞋子,掀开被子躺进去,拥着赵怀雁,陪她稍稍睡一会儿。
今天早朝赵怀雁没在,再看皇上一脸春风满面,眼梢眉梢绽放的春情挡都挡不住,大臣们就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只当看不见,也不会傻傻地去问原因。
早朝结束,燕迟先返回帝宫,去喊赵怀雁起来吃早饭。
赵怀雁还没醒,燕迟来到床边,轻轻地挨着床沿坐下,伸手拨开挡在她脸上的几根发丝,看着她,然后身子往下一倒,脸向下的姿势,躺在了她的旁边,脸枕在她的肩窝处,闻着她身上浓郁的香气。
手从被窝里伸进去,揽住她的腰。
男人的身子太强壮,也太高大,而且气息是灼热的,燕迟并没有压着赵怀雁,但赵怀雁还是被热醒了。
睁开眼,看到身边躺了一个身穿龙袍的男人,她又闭上眼睛,不出须臾,她又猛地睁开,推了推燕迟的手臂:“醒醒,醒醒。”
燕迟唔了一声,头抬起来,吻了一下她的下巴,低声道:“醒了?”
赵怀雁问:“什么时辰了?”
燕迟低笑道:“刚辰时一刻,我是来喊你吃早饭的。”
赵怀雁一惊:“你罢朝了?”
燕迟微支起手臂,看着她,笑道:“嗯。”
赵怀雁道:“你怎么不喊我呀。”
她说着,用力推他,可因为昨晚消耗太多体力,没什么手劲,推了半天,男人依然岿然不动地临驾在她身体的上方。
他低声问:“身体疼吗?”
赵怀雁脸微微一红,轻掀眼皮瞪了他一眼,却不答话,兀自推了床被,要下床。
燕迟搂住她,又问一遍:“身体还疼吗?昨晚你好像哭了。”
赵怀雁扭头骂他:“你也知道我哭了,那你还……”
赵怀雁咬住嘴,死活不说了。
燕迟低笑,慢慢的又笑出声来,他道:“一会儿吃完饭,让小婵过来给你看看。”
赵怀雁怒声:“不要。”
燕迟道:“乖。”
他抱起她,要给她穿衣服,赵怀雁不让,喊了唤雪和蓝舞进来,等二人推了门往这边走,燕迟轻咳一声,松开赵怀雁,低头穿上鞋子,又理理有些凌乱的龙袍,一脸威仪地从龙床边上走开了。
赵怀雁身上穿有里衣,唤雪和蓝舞看不到她衣服里面的痕迹,但隐约可以从被披散的发丝外间的脖颈里看到点点的红痕。
两个丫环偷偷地笑着,却不敢表现出来,还好天冷,衣服穿的厚,燕国的宫服也有高领的,唤雪去选了一套高领的宫装给赵怀雁穿,蓝舞负责打水净面。
等穿好出来,看到燕迟双手交叉背于身后,肩上披着全黑色的狐裘,身姿颀长,宽阔的后背如山一般挺拔,元兴守在他三步之外的地方。
听到开门声,元兴先朝后面望了一眼,看到走出来的赵怀雁,他眼眸一垂,恭敬地喊了一声王后。
燕迟听到这一声王后,背手转过身来,见赵怀雁穿了一套高领的宫装,他面色一怔,想到昨晚他的疯狂,又很能理解。
他单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这才走向赵怀雁,轻轻地拉住她。
二人今日没去燕行州那里吃饭,就在帝宫的膳堂用膳,也就只有他二人。
吃饭的时候,赵怀雁问:“陆尧他们有没有写信说走到了哪里了?”
燕迟道:“没有,才一天一夜,应该还没出燕国。”
赵怀雁道:“希望路上不要出事。”
燕迟道:“你若担心,我派人送他们一程。”
赵怀雁道:“不用,他们若是连平安到达赵国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担当得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燕迟抬头看她一眼,笑道:“当王的,担心臣子很正常。”
赵怀雁道:“是呀,我是担心他们,但也相信他们。”
燕迟道:“这样的想法很好。”
燕迟伸手给赵怀雁夹菜,二人又吃了一会儿后,燕迟道:“最近事情比较多,赵国那边你暂时也管不上,那不如帮我主持今年的招贤纳士日吧。”
赵怀雁一愣,轻眨下眼睛说:“这才二月呢,燕国的招贤纳士日不是在五月吗?”
燕迟道:“是在五月,但一般这个时候就有很多人会陆陆续续来燕都了,你无事的时候可以多出去走动走动。”
想到什么,他眉心微微一蹙,看着赵怀雁,说道:“五月我也没时间,要备聘礼,纳楚朝欢为妃。”
说到这个,赵怀雁一张明媚的小脸就缓慢的沉了下去,她差点忘了,燕迟还要纳楚朝欢为妃的,她撇了撇嘴,不再应话。
燕迟知道她不高兴,他本人也极不愿意纳楚朝欢过来,但这桩婚事不能毁,而且,极有可能,到了五月,他是纳不成楚朝欢的。
燕迟见赵怀雁的小脸垮了下来,他起身挪到她身边,伸手拿开她手中的筷子,搁在桌上,他两手拥住她的腰身,把她抱到腿上,低声说:“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的好心情,如果我猜的没错,一旦卫国和周国沦陷,秦国势必要拉上楚国与我燕国为敌,到时候,我就可以借此,毁掉与楚朝欢的婚事。”
赵怀雁不冷不热地说:“你想毁,楚朝欢却不一定会答应。”
燕迟伸手,摸了摸她发鬓上的珠钗,声音微冷,低沉地说道:“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了。”
赵怀雁挑眉:“你倒是舍得伤害她。”
燕迟皱起眉峰,食指戳着她的太阳穴,哼道:“娶她你不高兴,毁婚你又讥讽我,真是难伺候。”
他推开她,坐到一边儿,去吃饭了。
赵怀雁拍拍衣襟,砸巴了一下嘴,重新坐好,拿起筷子,说道:“你想娶就娶,管我高兴还是不高兴,你不是打小与她感情笃深吗,我是怕你到时候心里自责。”
燕迟轻抿着嘴说:“楚国若不与我燕国为敌,联合秦国践踏我燕国的土地,那我就一定会娶楚朝欢。”
赵怀雁闻言冷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燕迟也不再说话。
有些事情的存在,本身就是让人不痛快的,不管怎么解释,不管有什么样的苦衷,这样的不痛快都不会消失。
燕迟也知道,在对于娶楚朝欢的事情上,赵怀雁是不会痛快的,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没用。
他身为燕国皇上,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是不能无缘无故违背的。
这顿早饭前面吃的还算愉快,后面就吃的不愉快了,燕迟几次抬眼看赵怀雁,想与她说几句话,可看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他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是什么都没说,吃完饭他就去了御书房。
原以为赵怀雁也会来,他还想着她来了,他再跟她好好解释一下,或者哄一下她,他不希望她才刚嫁给他就因为楚朝欢的事情不开心。
可是,她没来。
燕迟坐在自己的这张龙案前,看着右侧方那张赵怀雁坐的龙案空空荡荡,心也跟着空空荡荡起来,他轻叹一口气,拿起狼毫,低头开始看奏折。
赵怀雁从膳堂离开后,心情着实不好,她去找燕乐,陪燕乐逗弄了一会儿两只幼鹰崽,又去找了燕广宁,陪燕广宁说了一会儿,最后喊了这两个公主一起去看燕行州。
燕行州退居幕后之后就不再过问朝堂的事,他没事儿的时候就种种花,钓钓鱼或是下下棋,吃过饭,不管是早饭、中饭还是晚饭,他都会让荀安扶着他,去散散步。
皇宫里的御医很多,但周别枝隔三岔五会进宫一趟,给他号脉检查身子。
燕行州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尤其从赵国回来后,大概因为不能陪伴在仙如华身边,也大概因为燕迟终于跟赵怀雁成亲了,他心中的最大遗憾得到了圆满,好像就没了生命的动力,但燕国还没统一九国,他再不济,也不会让自己倒下。
只要周别枝进宫,他都很认真地听周别枝唠叨,周别枝不让他喝酒,他就不喝酒,周别枝不让他劳累,他就不劳累,但人到了八十多岁的高龄,再讲究再养生,也抵不过自然的衰老和死亡。
燕行州自己的身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在,他尚无疾病缠身,还能再坚持数年。
每回周别枝担忧地看着他,他都会宽慰她说:“放心吧,没看到燕国统一原冰大陆,我是不会撒手西去的。”
可每每周别枝听了这话,没有宽慰,反而忧虑更甚。
她在想,燕国统一九州之时,也是这位太上皇归天之时吧?
这话她不敢说,亦不敢对燕迟说,她只是对赵怀雁说了。
赵怀雁听后,好久都没有吭一声,安静地坐在那里,头仰起来,往远处的棋亭里看了一眼,燕行州在跟燕广宁下棋,燕乐在一边大呼小叫,一会儿大呼好,一会儿哎呀一声叹气,一会儿说爹你下错了,一会儿又说八姐你又着了爹的道了,荀安在一边安静地笑,时不时地给三位主子续一杯热茶,旁边的香炉也一直没熄火,燕行州的脸上挂着苍老却很快意的笑容。
赵怀雁道:“是人都会死的。”
周别枝道:“是啊,是人都会死,可明明知道,却还是难受。”
赵怀雁道:“太上皇的身子很差劲了吗?”
周别枝道:“也不算太差,只是,他大概没什么活的盼头了,等燕国统一了九州,他大概就会一心想死了,他毕生心愿是能够陪伴仙如华,这下子他能得偿所愿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所以我觉得,在燕国统一九州之后,得给他弄个盼头。”
赵怀雁微微挑眉,问:“你有想法?”
周别枝看她一眼,默默地端起茶杯喝了一杯茶,这才说道:“嗯,老人嘛,天性里是比较喜欢孩子的,如果给他弄个孙子带,他一定活蹦乱跳的。”
赵怀雁额头一抽,打趣她:“是说你呢,还是说太上皇?”
周别枝道:“我是这样,太上皇也是这样,你爹也是这样,老人都是这样。”
赵怀雁笑道:“原来周姑姑是想抱孙子了。”
周别枝低咳一声,也没隐瞒:“是呀。”
赵怀雁笑问:“那小婵跟朱玄光如何了?”
周别枝道:“能如何,战争不结束,燕国不统一九州,我是不会让朱玄光娶小婵的。”
赵怀雁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周别枝道:“我怕朱玄光把我宝贝女儿给拐走了,他是很照顾小婵,也对她很关心,而这恰恰是我最担心的,朱玄光不是京城人士,他打小游历九国,阅历颇深,有很丰富的游走江湖的经验,周小婵若是央求他带她四海游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赵怀雁道:“小婵本来就不喜欢皇宫,为了你,她才进的皇宫,她若真想四海游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拦她。”
周别枝叹道:“我不拦她,但燕国不统一九州,她就会时刻面临着危险。”
赵怀雁轻声道:“这也是。”
周别枝道:“所以,等燕国统一九州后,我再来考虑他们的婚事,到时候不管朱玄光把小婵带去哪里,我都能安心。”
赵怀雁道:“等燕国统一九州了,朱玄光可能因为军功而被封王封侯,到时候有了封地,他大概也不能带着小婵四海游历了。”
周别枝道:“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赵怀雁一听,顿时轻笑起来,她说:“周姑姑老谋深算啊。”
周别枝笑:“你千万别出卖我。”
赵怀雁抚额:“希望到时候小婵可别怪我。”
周别枝道:“不会的,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嘛。”
赵怀雁一时更没话可说了,指着周别枝,连连摇头,真是老狐狸呀!
她们在这边聊天聊的十分投机,那边的棋局也较出了高低,还是燕行州厉害些,完胜燕广宁,燕广宁嘟嘟嘴,不满地瞪着燕行州:“爹就不能让让女儿。”
燕行州笑道:“你怎么知道爹没让你?是你棋艺太不行了。”
他扬眉往赵怀雁看了看,对燕广宁说:“你往后可以多跟你七嫂学习学习。”
燕广宁道:“七嫂的棋艺很好吗?”
燕行州道:“爹不知道,但应该不差。”
燕行州坐的时间有点长了,腰不舒服,他伸手,荀安立马扶住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燕行州揉揉腰,说:“累了,回去躺一会儿。”
燕乐、燕广宁还有赵怀雁和周别枝,连忙起来送他。
等燕行州睡下,四个人又出来。
赵怀雁打算跟周别枝出府,再去看看韩玉幼,结果,人还没有走出燕行州的寝宫,元兴就找了来,他对赵怀雁说:“陆将军来信了,皇上让你去一趟御书房。”
赵怀雁面上一怔,立马抬腿朝御书房去了。
进去之后,她直直地走到燕迟面前,问他:“陆尧来信了?”
燕迟抬头看她一眼,嗯了一声,指指书桌上的一封信函,说道:“我没看。”
赵怀雁伸手一拿,坐回自己的龙案桌后,拆信看了起来。
等她看完,燕迟问:“说了什么?”
赵怀雁道:“没什么大事,就说他们出了燕国边境,一切正常,让我们不用担心。”
燕迟道:“那就好。”
他又低头去处理奏折。
赵怀雁没事可干,今天也不想理燕迟,就又起身,往御书房门外走。
燕迟轻轻喊住她:“雁儿。”
赵怀雁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燕迟搁下狼毫,站起身,走过来拉住她,他低头看她的神色,好像没有不高兴了,但小脸面无表情,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燕迟抿了抿嘴,说道:“我们去看看外婆吧。”
赵怀雁侧头往后看了一眼堆在他龙案上的好几摞奏折,出声道:“你还有那么多奏折要看呢,改天吧。”
燕迟道:“反正每天都很多,一时半刻也看不完,我晚点再熬夜看。”
赵怀雁眉头微蹙,今天不想跟他呆一起,可燕迟很坚持,强硬地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出了御书房,元兴关上门,远远地跟着他们。
燕迟没有立马拉着赵怀雁出宫,而是先回帝宫,换了一套常服,这才让元兴去备马车,二人坐了马车出宫。
出了宫,一路往楼经阁去。
经过桂花街的时候,赵怀雁撩起车帘往外看了看,看到了金瓶馆,金瓶馆的大门在关着,自从花雕死了后,金瓶馆就没人打理了。
赵怀雁又放下帘子,闭上眼睛,将整个后背都靠在了马车的软壁上。
燕迟看她一眼,轻步挪过去,将她的小手一攥,在赵怀雁挣扎的时候,他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搂到了怀里。
他低头去吻她。
赵怀雁把脸一别,不让他吻。
燕迟沉声道:“是打算一直跟我生气,连吻都不让我吻了?”
赵怀雁无温无波地道:“没有生气,我只是今天不想理你。”
燕迟道:“好,你不用理我,让我吻就行了。”
他说着,摁住她的下巴,又吻了下去。
赵怀雁没躲开,被他吻个正着。
一吻结束,燕迟轻抚着她的肩背,揉着她的发丝,低声说:“允许你生气,但你要知道,我从始至终想娶愿意娶的人只有你。”
赵怀雁当然知道,她沉默地抓着他的衣服,不说话了。
燕迟轻叹一声,又寻觅着她的唇,吻着。
总觉得,怎么吻都吻不够。
一路上马车行的很平稳,车内燕迟一直抱着赵怀雁,用最温柔的吻来化解她内心里的气愤。
到了楼经阁门前,燕迟不得不松开赵怀雁,瞅了一眼被他吻的微微红肿的唇,他低咳一声,牵住她的手,说:“走吧。”
赵怀雁也知道自己的唇此刻肯定没法看了,她气的甩开他的手,一扎头就进了楼经阁。
虽然进楼经阁的时候要求挺多,但如今赵怀雁是燕国王后了,楼经阁也对她开了一次例外,见她跟燕迟一前一后的过来,守门的嬷嬷直接就放行了,还通透地报告了楼姜此刻所在的楼层。
二人便去了。
这一呆就是一天。
从楼经阁出来,赵怀雁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也不再对燕迟冷着一张脸,或是面无表情地对着他了。
燕迟心情颇好,自此后再也不提楚朝欢了。
半月后,卫国与陈国的战争又打响了,周国跟韩国的战争也打响了,而这一回,赵国也出动了大军,助韩国,攻周。
周国抵挡不住,频频发告危信函到秦国,请求秦国支援。
秦国当然会支援,但每次派出的支援军队,都没办法及时赶到,半路上总是会被拦截。
如此,周国失陷,卫国开始恐慌,就连秦帝,也坐不住了。
秦祉依然在卫国,以太子之尊,亲自抗陈。
知道周国失陷后,秦祉直接写信给秦帝,说:“就与燕国痛痛快快地打一仗吧。”
秦帝心情非常糟糕,但好在,年前散布的那些燕国派人杀害秦国九公主的舆论已经在国内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所有的秦兵都对燕国恨之入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只会让他们热血沸腾,能够以一抵十。
秦帝回信给秦祉,让他一定要先拿下陈国,他这边会派兵,从解决那些半道拦他秦兵助周国的燕国士兵入手。
这一正式交手,燕国和秦国就算真正的开战了。
薄江已经回到了秦国,这个有勇有谋,用兵如神的大将军,被任命主将,领兵攻燕。
燕国面对秦国的主动挑衅,派出曾衍和朱玄光,迎击。
而在双方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赵怀雁怀孕了。
这真是炮火连天里的大喜事。
整个燕国皇宫都沸腾了。
燕行州高兴的日夜都合不拢嘴,赵显得知这个好消息后,再也坐不住了,如今周国亡,韩国和赵国的先锋部队正在占据周国皇宫,清剿所有反抗势力,并活捉那些不反抗的周国皇室成员,包括周国后宫,全都被制住。
卫帝自杀而亡,卫京含泪而屈辱地投降。
周国王室,一夕之间,消失。
周国,被纳入韩国版土。
赵显也不担心小小的周国在这个时候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就让宫里面赶紧备马车,要去燕国,看望赵怀雁。
可备好了马车,没能成功出皇宫,御林军统领冯阎拦住了他,冯阎道:“太上皇,皇上临行前吩咐过,若大战打响,你就万不能出赵国一步。”
赵显厉喝:“滚开,朕要去看雁儿。”
冯阎道:“臣接了皇上的生死令,若是放太上皇出皇宫半步,让太上皇在半路上有个闪失,那臣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他跪在马车前方,一字一句说道:“若太上皇真要出城,那就让马车踩着冯阎的尸体过去。”
赵显气的拿手指着他:“你——”
赵公公立马做和事佬地劝道:“太上皇,皇上是担心你,冯统领也是有皇命在身,这个时候燕国和秦国已经打起来了,战争波及到了彭济广州,我们要去燕国,必然要先经过彭济广州,那里打的很凶,若是一不小心……”
赵安不敢说下去了,他低垂着脑袋。
赵显气极了,他就是想去看看他的女儿而已!
静下心来想着赵安说的话也对,但他是太上皇,让人这般拦了圣驾,还憋屈地被拦回去了,说出去有损他太上皇的脸面。
他冷哼一声,指着冯阎:“你就这么给朕跪着,朕不让你起来,你就一直跪着。”
冯阎一动不动,说道:“臣遵旨。”
赵显让赵安把马车赶回去。
听到宫里头发生的这件事后,鹰六对已经生产完在床休养的长虹说:“我进宫一趟,晚饭前回来。”
长虹嗯了一声,没拦他。
鹰六来到宫里头,远远的就看到跪在九午门正中间的那道身影,他走过去,蹲下身,与冯阎对视一眼。
冯阎问:“你怎么来了?”
鹰六笑道:“我来看看冯统领,听说冯统领被太上皇罚跪了。”
冯阎翻白眼:“你的消失倒是挺灵。”
鹰六笑道:“因为长虹怀孕,我是很久没进宫了,但你别忘了,我是金谍网的指挥官。”
冯阎道:“那你知不知道皇上怀孕了?”
鹰六一愣:“这倒真不知道。”
冯阎道:“皇上怀孕了呢。”
鹰六站起身,拍了拍裤腿:“难怪太上皇要在这个时候出城呢,既然太上皇不能去,那就派别人去好了,我去找太上皇,给你求求情。”
冯阎道:“多谢。”
鹰六笑了笑,进宫去找赵显,向赵显说如果他确实很想知道赵怀雁的状态,不妨派天星去一趟,天星是赵国驻秦国的金谍网首领,与赵国之间的通信远比常人快的多,而且也最有效,天星的武功也很高,寻常人也没办法伤害她,再加上天星跟薄江之间的关系,这一趟去燕国,就算一不小心碰到了薄江的军队,薄江也不会让人伤害她。
赵显觉得鹰六说的很对,就同意了他的话,让人宣天星过来,向天星传达了旨意,天星二话没说,领命去了燕国。
鹰六这个时候帮冯阎求情,赵显就二话没说,让冯阎滚起来了。
鹰六去传旨,冯阎站起身,笑道:“我以为你会自告奋勇,去燕国呢。”
鹰六道:“我倒是想去,但要陪媳妇和儿子啊。”
冯阎一拳头打向他:“得瑟。”
鹰六哈哈大笑,勾着他的肩膀道:“走,去我府上瞅瞅我的乖儿子。”
冯阎道:“那我得进宫请个假。”
鹰六说:“去吧,我跟你一起去。”
然后两个人一起去请假,又一起出了宫,去了鹰府。
天星带着季子,一路骑马,路经彭济广州,去燕国。
这个时候去燕国,远没有之前容易了,因为燕国和秦国在打仗,到处兵荒马乱,尤其彭济广州,受到的毒害最深。
薄江领兵所驻之地,亦是彭济广州。
好在,朱玄光和曾衍也领兵驻在彭济广州。
天星骑马穿过,即便炮火连天,也还是毫不耽搁,中途,被薄江发现了,他看了一眼那个骑马飞驰的女人,默不作声地放她走了。
进入燕国势力范围后,战争的气息越来越淡,进到皇城后,完全感受不到一丁点战争的气息。
天星一路骑马去皇宫,递了腰牌,被宫人领着去了帝宫。
此刻帝宫里一片喜色,赵怀雁是一周前被周小婵号出来有喜的,这一周,她完全被当成了供品一般,各个大臣的家眷们进宫来恭贺,每日周小婵也会固定的来,给她号脉,燕乐和燕广宁也是天天来,还有燕行州。
每日帝宫里都热闹非凡。
起初几日,燕迟没管,后来几日,见赵怀雁疲于应对,他就下令,谁也不能再来打扰赵怀雁养胎。
如今,帝宫安静了。
但燕行州、燕乐和燕广宁是不受燕迟命令管制的,他们想来就来了。
此刻,燕乐正坐在赵怀雁的床头前,亲自给赵怀雁摘葡萄吃,并叽叽喳喳地说:“七嫂,我听民间的妇人们说,怀孕的时候多吃葡萄,孩子生下来后眼睛会非常漂亮,你多吃点葡萄。”
燕迟很烦这两个妹妹,自从赵怀雁被号出来有喜后,她二人就日日不停歇,天天来,以至于让他都没机会跟赵怀雁卿卿我我了,晚上倒有空,但一到晚上,赵怀雁黏床就睡,他纵使想做点什么,也不能做,加上她如今怀孕了,他也做不成,只能渴想着抱抱她,摸摸她,或是吻吻她。
晚上她一睡,他不忍心闹她,就安安分分地拥着她睡。
可白天他想啊。
但白天,这两个大灯泡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燕迟冷瞪了燕乐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觉得以你七哥和你七嫂的容貌,用得着吃葡萄吗?”
燕乐被燕迟怼的一噎,她看着燕迟,不满地嘟嘴说:“七哥,你干嘛呀,我就是听人这样说,觉得对七嫂好,就跟七嫂说了,就算没用,多吃点也没坏处啊。”
燕乐拉了拉燕广宁的手臂,让她帮腔:“八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燕广宁抬头看了燕迟一眼,她大概察觉到了燕迟是为何不快了,她笑着拉住燕乐的手,说道:“九妹妹说的对,七嫂也在吃呢,不过,我觉得七嫂应该累了,我们来了有一会儿了,七嫂现在有身孕,得多休息,我们就不要再打扰了。”
她拉着燕乐起身。
可燕乐还想多陪陪赵怀雁,别扭地扯手。
燕广宁瞪她一眼,强硬地拉着她的手,跟燕迟和赵怀雁告别,然后走出了帝宫。
一出去燕乐就不满地跺脚:“八姐姐,你干嘛呀!我想跟七嫂多呆一会儿,你干嘛拉我出来!”
燕广宁拧她小耳朵:“没眼力见,你没见七哥都恼你了。”
燕乐哼道:“他恼我什么呀,我又没惹他。”
燕广宁笑道:“七哥疼爱七嫂,想多跟七嫂呆一起,你杵那里不走,他能不生你气?”
燕乐一听,骤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她睁大嘴巴:“七哥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他可是天天跟七嫂在一起的,连我们看望的这点时间才霸占,太过份了!”
可说着过份,燕乐却不再进去了。
她闷闷不乐地跑下台阶走了。
屋内清静下来后,赵怀雁看了燕迟一眼,燕迟搂起她,把她放在怀里,他伸手摸着她的肚子,心口涌起难以言喻的甜蜜,他低头吻着赵怀雁的额头,轻声说:“雁儿,我们有孩子了。”
赵怀雁也伸手摸着肚子,觉得好神奇。
她之前还羡慕韩玉幼呢,现在,她自己也有了身孕。
赵怀雁靠在燕迟的肩膀上,笑着说:“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燕迟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他啄了一下她的唇,低声说:“我们去床上躺一会儿?”
赵怀雁立马警觉:“燕迟,现在不能的。”
燕迟道:“我知道不能,我没说要做什么,只是想跟你躺一会儿。”
他说着,抱起她,去了龙床,将她轻轻地放平后,他就合衣躺了下去,刚躺稳,他又侧过身子,把手放在了赵怀雁的肚子上。
隔着衣服,什么都摸不到。
而且,怀孕时日太短,赵怀雁的肚子完全没有变化,还是平平坦坦的,可燕迟就是特别激动,这里面,正孕育着她跟他的骨血。
天星被宫人们领进宫,来到帝宫门前的时候,燕迟已经起来了。
他把御书房挪到了帝宫里面,日日陪伴赵怀雁。
赵怀雁初怀,身子还很轻盈,平时做事也不受影响,燕迟见她无聊,就会拿折子给她,让她帮忙看,偶尔两个人会讨论一下国情,或是讨论一下现在的战争情况。
赵怀雁因此不无聊了,燕迟也能时时刻刻看到她,如此,皆大欢喜。
此刻燕迟就坐在龙床不远处的御案上看奏折。
赵怀雁躺在床上无聊,就靠在了床头,拿起刚刚燕乐送进来又洗好的葡萄,一颗一颗地吃着。
听到门外通传,说天星来了,赵怀雁捏着葡萄的手一顿,燕迟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大概是听说你怀孕了,过来看你的。”
赵怀雁道把葡萄往嘴里一扔,掀起被子,喊来唤雪伺候穿鞋。
燕迟蹙眉问:“做什么去?”
赵怀雁道:“我出去见见她。”
燕迟说:“让她进来就是,外面天寒,你注意身子。”
赵怀雁道:“也好。”
但肯定不是在寝宫里见人,赵怀雁走出去,让蓝舞把天星带到偏殿,她从内廊穿到偏殿,见了天星。
天星看到她,极为高兴,说道:“是太上皇派我来的,听说皇上怀孕了,太上皇按捺不住,原本是想自己亲自来的,但冯阎拦住了他,说是你的命令。”
赵怀雁道:“是朕离开前向冯阎交待的,就怕我父皇会冲动。”
天星看着赵怀雁的肚子,问道:“有反应吗?”
赵怀雁笑道:“没有,才半个多月。”
天星目露渴望,赵怀雁看着她这样的眼神,想到了自己上回在摸了韩玉幼的肚子后,也渴望怀孕的心情,她就笑问:“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薄江?”
天星道:“没有,但两军打的十分的激烈。”
赵怀雁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秦国大败,薄江……”
天星立马道:“他不会死的。”
赵怀雁见天星那么紧张,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便不再说话,顿了一会儿,她才转开话题,问道:“父皇的身体还好吗?”
天星道:“太上皇的身体挺好的,现在周国已灭,燕国又与秦国打了起来,皇上有没有想过,且楚国拿下秦国呢?”
赵怀雁笑了笑,说道:“当然要的。”
天星便沉默不言了。
她想,薄江虽然厉害,可对抗燕国大军以及燕赵或是燕赵韩大军,能有几分胜算。
没有胜算。
薄江不是第一次带兵,亦非第一次面对如此浩荡的战争,他很清楚,短时间他们能借着士兵心中对燕国的愤怒,占到上峰,但长期打下去,早晚要败,故而,他写信给秦祉,大意是说,他这边声东击西,留下大部分军力对抗燕国的大军,而他亲自领兵,从后方迂回,绕到陈国后方去,与秦祉一起,两面夹击,拿下陈国,一旦陈国被攻占,秦兵就可东进北燕,若能占据北燕领地,那这一战役,就会得到扭转。
拿下陈国其实很容易,哪怕此刻的陈国有燕国大将纪莫归以及南丘寒所率领的二十万燕国大军,但只要有秦祉,只要有薄江,只要他二人配合得当,纪莫归或是南丘寒,以及整个陈国,都会成为秦兵铁骑下的败者。
秦祉看完薄江的信,同意了他的建议,然后派出秦皇十二精卫,去彭济广州,掩护薄江,并全力斩杀燕国士兵。
所谓全力,就是不再隐藏任何实力,让他们展开鬼步之能,歼敌。
自此,这一战役,进入了全面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