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赢了!
我看着高阶巫师身体所化成的怪物颓然地倒在了地上,再没有了任何一点动静,两条绿色的大蛇也碎裂成了烂肉,死亡或者用毁灭来形容更加合适。
“居然赢了?”
一场比我和荀彻预料中要简单的多的战斗。一场在我看来并不算艰难的搏杀就这么结束了。
“收拾收拾,把那堆烂肉抬上来。”
黑宗招了招手,这时候的我和荀彻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土坡上。黑宗抽着烟,低声说道:“你们俩知道今天为啥能赢不?”
荀彻笑嘻嘻地说道:“因为前辈出手帮忙……”
没想到黑宗老头对着荀彻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喝道:“这不是屁话吗?说点实在的。”
我想了想后说道:“是配合吗?”
黑宗点点头道:“有点靠谱了,也不能算是配合,而是合理利用一切你所能看见和触摸到的有利因素。打架是个人英雄主义,打输了跪地上喊一声大爷,人家最多踹你一脚,小命还是有的。可战斗不一样,我们这些人一旦开战,结果只有一个,要么就是活着胜利,要么就是输了死去。所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你们俩要认清楚这个事实。每一次战斗都不要留余地,要逼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
黑宗一边说着一边抽了口烟,随后继续开口:“先说说你俩的问题,荀彻,你现在的战斗方式其实并不完全是你自己的原因,第一,你小子刚刚成妖,没有妖元只有妖气,不会妖法就会蛮干,这一点我会想办法帮你,但是修妖是条非常艰苦的路,尤其是你这样本来是偏靠人类的半妖,突然变成了妖族,妖族的战斗方式和人类的战斗方式是不同的。勇往直前是没错。可是你以为真正厉害的大妖就知道蛮干?挥着一对爪子上去死磕?那是扯淡,妖族不算妖兽,化形的妖族哪个不是千年。万年道行,智商比人类高出一大截的满地都是,你以为它们和野兽一样?告诉你,妖族比如今的人类进化的更强大,它们才是高级物种,我们是低级货色。真正的大妖,战斗的时候脑子里都在计算,算什么你知道不?第一,算自己的力量是不是能破开对方的防御,第二,算自己的恢复时间。第三,算自己的速度是不是足以逃跑和拉开对方的防御阵线。说句不恰当的比喻,真正厉害的大妖战斗的时候脑子比身体更疲惫,就像是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机器。”
黑宗喝了口水,随后看向了我,接着说道:“你小子也别看荀彻的笑话,你的问题比他严重多了。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不?”
我沉吟片刻后说道:“没有强大的攻击手段,没有高深的道行,魔火也无法远程攻击……”
说了一大堆,黑宗老头子一个劲地摇头,最后才对我说道:“都不是,你这说的都是表象,告诉你,你小子最大的问题是你老是依赖别人!”
我一怔,随后撇了撇嘴开口道:“不可能。”
其实我心里是不愿意承认的,自己这一路走来,哪次不是出生入死地在危险关头拼搏,哪一次不是流血爆魂的战斗,我的确受过别人的帮忙,可那都是我的对手太强的原因。但是我坚信,我的主观上一点都没有过依赖别人的意思。
黑宗老头看出了我的不爽,挑了挑眉毛说道:“不相信是吧?那我问你,你有恶鼠之命,爆发的速度不比荀彻慢,还有金行之力可以化作金剑御火而行,为什么还要让荀彻带着魔火突击,而你来做佯攻?说白了,你觉得自己冲上去肯定不行,你小子就是想让荀彻先上,你自己为啥不敢上?心里是不是害怕?”
我一下子就被黑宗老头给说蒙了,想反驳,可却还没找到话,却被黑宗老头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低声说道:“小子,我没和你开玩笑,也没时间教你做人。你要知道,你面对的是王大锤子,这小子来历神秘,我当年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将来一定是个人物,如今的他就是一头怪物,一头披着人皮的怪物,你们两个小子在他面前连蝼蚁都不算!如果你连承认自己弱点的勇气都没有,那就别上战场,这是一场战争,一场保卫猎妖人联盟,保卫妖脉,保卫整个东北灵异圈的战争,听明白了吗?”
习惯了黑宗老头带着脏字的谩骂,却还未习惯他用这样的话语对我训教,一时间,我竟然愣住了。台史斤才。
片刻后,黑宗松开手,我跌坐在地上,垂着头,默然无语。
“丫丫,过来帮爷爷一个忙,料理一下这具尸体,你应该不怕吧?”
黑宗叼着烟,缓缓转身离开,冲着丫丫喊了一声。
丫丫摇了摇头道:“我不怕,尸体以前一直看到的呢。”
随后她轻轻地走到我身畔,低声说道:“大哥哥,别难过,老爷爷没恶意的哦。”
我并非因为被训斥而难过,也并非因为被说穿了弱点而气馁,只是有一点无法相信,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才幸存下来,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头孤独的狼,可如今才发现,其实自己也不过只是一头可怜的羊,需要保护的羊仔。
回顾过去,却不得不说黑宗老头的话并没有说错,我的确是依靠着别人而活着,在上海的时候依靠段飞四个大叔,到了东北依靠苦毒婆婆和齐星老头,奇山大会上依靠蒋天心,台湾挑战仙脉依靠的是莫良,鬼城之中依靠的是白起,四脉会武依靠的是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师傅。
每一次的幸存,其实并不是我自己的幸存,而是别人帮助下的幸存……
夜里,山中昏暗,篝火明亮,荀彻猎来的野兔正在火上烤着,我默默地盘腿坐着,脸上却无半点欢颜。
“烤熟了,丫丫先吃吧,一会儿累了就早点休息,我和你大哥哥晚上还有事儿要做。”
黑宗倒是对丫丫特别照顾,也没对着丫丫说过半个脏字,其实大多数老年人都有这个特性,对可爱的晚辈总是特别宠溺。
我默默地喝了口水,黑宗却丢过来一小瓶烧刀子,随后说道:“想杀王大锤子,先学会喝酒。不会喝酒便成不了真英雄,你将来也坐不了居家好男人,所以还不如早点学会做个浪子。做了浪子就没了牵挂,没了牵挂就更强大,明白不?”
我点了点头,拿起地上的烧刀子灌了一口,浓浓的酒精味直冲鼻子,我皱着眉头吞咽下去,立刻感觉喉头火烧火燎起来。
到了夜里约莫11点左右,丫丫在篝火边上的帐篷里睡着了,黑宗带着我走到一边,地上是一具发黑的骸骨。
“这是我和丫丫帮你的忙,从高阶巫师的身体内剔出来的骨头,肉已经都烂了,骨头还有用。一会儿你用巫法将这些骨头中的巫力都吸收了,顺便看着丫丫,我和荀彻下去一次,把那具棺材给弄上来。”
黑宗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地上的骸骨。
“那石门很重,你们两个人能行吗?”
我转头问道。
“这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的事儿。”
黑宗老头还是一副臭脾气,挥了挥手,荀彻立刻走了过去,对着我举了举拳头,意思是让我加油。
面对着地上的黑色骸骨,我轻轻地将手放在其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巫力在我手中微微振动,牵扯着我身体内的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