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游轮有三层,很高很大。
方岂拉着我跑到了一层,这里没人,这会儿外面这么诡异的天气,天又黑风又大,游轮还时不时的晃,谁还敢出来站着。
“今晚这里估计要死人。”
方岂说道,我这会儿只感觉到冷,很害怕到不至于。
方岂几步走到护栏边,他紧紧握着我的手,目光投向深海,似在寻找着什么...
这会儿风小了,我抬头看到游轮高处的那个玻璃房,想必在阳光明媚或月朗星稀的夜晚住在里面,一定是惬意至极,可这会的玻璃房里面黑漆漆的,总感觉要七零八落似样子。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在船的北边有路,那里可以直通骷髅林。”
方岂的声音似被风吹散。
“啊?这要怎么离开?”
我感觉船和哪一个方向都不靠近,好像在海的中间。
也不知道方岂哪里找到的救生衣和救生船,我稀里糊涂的跟他跑着,再要上救生船时,游轮再次晃动,我拉着方岂,“船不会沉吧?”
“不会,人不会都死,走吧。”
只是我和方岂刚离开游轮,黑色的天空似乎都有些淡了……
我心里纳闷,怎么回事?
救生船离游轮越来越远,我看见林钟琳走到了甲板护栏内,脸色苍白,这会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里,丢下她一个人在那里,是不是不太好...
—
海面依旧是平静的,看着看着,我又想起吴睁说的:水—-是通往阴间的入口...
我眼睛盯着水里看,希望看到什么,却又害怕看到可怕的东西。
“害怕就别看了,你以后安分些,别总是乱跑,会很麻烦...”
方岂突然拍我了我肩膀,我条件反射的一颤,“怎么了?”
“别把手指伸进水里!”
我一愣,在低头看自己的手,怎么不知不觉就伸进去了?赶忙收回手指,甩了甩。
目光随之眺向远处的游轮,心里难免还是担心:“林钟琳不会出事吧?”
“不知道。”
这是方岂隔了几分钟后才回应我的,回复的漫不经心,他的目光和所有心思应该都在辨认方向。
海面渐渐趋于平静,风也渐渐淡去,好像温度也回升了几度,只是在靠近陆地的时候,温度又低了,却是不一样的低温。
方岂突然过来拉我的手,“下船。”
我的眼睛是有些近视,即使不严重,可到了晚上,还是视力不佳,总之哪里都看的不大清楚,黑糊糊的一大片。
“这里是哪里?”
“不知名的地方。”
方岂看我下船,目光移向我的脚,“估计要走一段路程...”
自己脚上的高跟鞋确实成了累赘,连下个船都有些费劲。
“没事。”
我只能这样说,看到眼前这边黑漆漆的小森林时,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在逃难,方岂的胳膊和衬衫沾上了不少水,连头发上也是。
“大约要走两个小时...”
“......”
“而且今晚我们也回不去,只能住在骷髅林里。”
我叹息,“好吧。”
反正住在那个鬼楼里和骷髅林有什么区别……
——-
“小心些。”
“哦。”
“那是水坑,你看不到吗?”
“在哪?”
“......”
方岂索性不说话了,语气无奈,最后直接抱着我下船。
他指着一个方向说,“还是一直朝北走。”
在这我哪里分得清方向,只点头。
—
林子的树叶沙沙作响,风似有若无的手指划过我的腿,有点异痒。
这里不再是柏油路,都是土路,几次都差点崴脚,方岂无奈放慢速度,总是回头看我的脚。
“上来,我背你走,这样走下去,估计要四个小时了……”
“......”
心里着实后悔不应该来这场游轮聚会。
“以前,我总是在这周围活动。”
贴在他的后背,听着他的话声,听不到他的喘息,也不知道他累不累。
“这里离骷髅林不算太远,在埋葬我之前,这里也是备选地点,可是这离水太近,而且这里的地下埋了很多时间长的鬼。”
“这一片一直是墓地?”我问。
“这里埋的都不是正常死亡的鬼,算是老墓地了。”
方岂一步一步的走着,两个小时的时间,他背着我,总感觉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那栋白楼依然是非常明显的,黑夜里一抹白色,一眼看过去就是鬼屋!
我心中泛冷,双手不由得紧抓住方岂的双肩,他停下,“到了。”
中间的土路还是隔着那块木板,一段时间没来,这里看上去更阴冷了,这会已经是将近十二点了。
白楼外的石桌上,那个石香炉突然开始冒烟丝了,根本没有人去点香,自己就燃烧了?
我盯着石香炉看,“这是怎么回事?”
从方岂的背上下来,走到石桌旁,烟雾如丝,慢慢淡了,然后就没了。
“我回来这里的时候,石香炉就会冒烟,这玩意儿也是需要阴养的,算是有灵性,每天早晨和晚上会冒烟,还有就是…你来的时候,也会冒烟。”
我一怔,“为什么?”
“因为它知道我要找你。”
我看着渐渐消失的烟雾,手背再一次异痒,这感觉似曾相识,我开始相信方岂说的话,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有同样的触感……
世间还真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不在这世上,香炉就再也不会冒出烟…”
话落,四周冷风扬起,环绕的树木在风中微微摇动,带着难言的凄冷。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有些东西都是象征着某些灵魂。
此时,上弦月高挂在半空,又似乎隐约藏在了密集交叉的树枝里,地上的月影也模糊不堪,万物都有影子,却唯独方岂没有。
“进去吧。”
方岂一直没有放开我的手,拉着我进了房子里,然后直通地下室。
当看到那个棺材时,我还是感到不太舒服,毕竟一个活人看到棺材总是觉得膈应,尤其棺材下还有一个很大的阴阳太极,一面黑,一面白,更彰显着这棺材的诡异。
四周的蜡烛亮着,总觉得这四根蜡烛好像不会完全燃烧似的,也只是亮着,却不见蜡被火烧掉留下的痕迹。
不出意料的话,今晚估计又要睡到这幅棺材里了。
方岂去打开棺材盖子,四周的烛光微微闪烁,微弱的火光印在我的瞳仁里,像是一根如柳条的手指。
从未想过我的后半生会一个死人或是一副棺材打交道,果然是命运弄人。
“你困么?”
方岂问,我吞咽喉间,干笑几声,“还好。”
“躺进去时间或许会过的快一点,一会这里的蜡烛会灭掉。”
“啊?那还是睡…睡吧。”
————
棺材盖子那一刻,我才感觉到自己的世界是真正陷入了黑暗,我瞪大眼睛像寻找一丝光明,可是没有,就连呼吸也只有我一个人的。
还是紧张,手不由的摸索着,却立马被方岂抓住,他语气冰冷,“怎么了?”
我也反应过来,不该乱摸,刚才好像有点失礼。
“这里很安全,安心睡觉就好,觉得挤的话…”
方岂的话突然顿住,我侧眸,却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更不用说他的神色了。
“你可以趴到我的身上睡。”
“……”
我手指在他的手心里蜷缩,想退出,被方岂紧了紧,“睡吧。”
“恩。”
这一晚我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怪梦,一会儿我梦见我好像从棺材里钻出去了,可出去发现棺材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又害怕的回到棺材里,棺材里大小有限,可棺材的一端突然就延伸出一个甬道似的,很长很长的甬道,宽窄还是这棺材一样,在看不到尽头的甬道里,我顺着慢慢往出爬,自己也不知道要爬到哪里去,就这样的一直爬着,直到看到甬道尽头朝我伸过来好长的一只手,我想倒退,却发现后面已经没有路了,看不清的一只手,紧紧的扼制我的脖子,我上不来气,只觉得肺里只剩下最后一口的时候,我醒了。
我还是睡在棺材里,肺部还是觉得憋的慌,起身就趴在棺材边沿大口呼吸着,方岂坐在阴阳太极的中间,像是打坐,我爬出棺材的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睛,“醒了,看你的样子,做噩梦了?”
我点头,“恩,好像有只手想掐死我。”
“你的身体太虚,在这样的地方难免会做噩梦或梦魇。”
我趴在棺材边,终于觉得缓过来一些,抬头问,“现在几点了?”
“早上六点。”
“你醒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方岂从地上站起,看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我斜倪着的眼睛看着他脚下的阴阳太极,“棺材下为什么要画这个?”
我指着问,方岂微微一顿,也只是一晃而过,根本看不出他的微顿。
“这或许要问鬼师了,我来之前,阴阳太极已经在这里了。”
我疑惑的看了很久,方岂已经走过来,“出来吧,棺材下的这个阴阳阵法不要对任何人说,我说的是任何人,明白吗?”
我一怔,方岂神色肃穆,更是引起我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