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阳光能灼烧人的心脏。
只能待在车内,开着空调,才能有片刻清凉。
我的胃终于平静下来,看着外面被太阳炙烤的土地和房子,像快要着了一般。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章深问。
“太热,你能受得了?”方岂反问。
章深撇撇嘴:“我看这就算等到太阳落山,这余温也够呛。”
“不会,这里只要没有阳光,土地下都能渗出水来。”
章深一愣:“你说,这会不会和土地下埋的死人有关系啊?”
“恩,地下埋了那么多的死人,而且都没有腐烂,尸气太重,会有尸水溢到土地上方,我们中午又戳了很多的洞,等太阳一过,这里会更加潮湿。”方岂说道。
可,难道就这样一直耗着?
我是闻到那股味受不了,现在只是烧了一小片草丛,看到的是第一个房子,但看草丛长的趋势,怕是后面还有更大的一片。
“那怎么办啊?”我问。
方岂顿了顿:“只能晚上进去了。”
“……”
章深嘴角抽动:“我看,不如现在趁天亮把草都烧了吧,晚上也好进。”
方岂不大同意,摇头道:“你看这草丛,不知道延伸到哪,这一把火点着,到时就真被人发现了。”
“好吧……”
章深无力反抗,靠在座位上,双手环抱,似乎也就等着天黑了。
看来今晚是势必要进去了,我不由的叹息,方岂闻声,侧头:“你晚上不想进去可以待在车里。”
我一愣:“算了吧,我还是跟着你们吧。”
在这种地方,我一个人待在哪里都不安全。
-
就这样,一直到下午的五点半,太阳终于倾斜,我试着车窗,结果一阵热浪扑打进来,空气中充斥这难闻味道,比中午那股味还要强烈。
我脸色突变,赶忙关上车窗,缓缓在说。
章深自然也闻到了,郁闷道:“这地方,别看破破烂烂的,真像人间炼狱似的。”
“到七点就好了。”方岂道。
我有点后悔来这了,一闻到那我就恶习,我还怎么下车?
临近七点时刻,我突觉车身抖动,我躺在后座上,瞬间睁眼起身:“怎么了?”
章深直接开了车门下去,去后面检查车子。
方岂还坐在车内,突然说:“章深有点中邪,怕是到了晚上他会变…”
我一紧张,急问:“变什么?”
“变成另一个人。”
“啊?”我回头看了车外的章深:低声说道:“你确定吗?我看他现在没什么异样啊。”
“现在没事,天还没有完全黑。”
“那怎么办啊?”
方岂刚要说,章深突然打开车门:“得换轮胎了,车后面轮胎没气了,真奇了怪了…”
“备胎在后面。”方岂道。
章深关上车门,独自去换胎。
“晚上你跟着我。”方岂说。
章深专心的换着轮胎,头也不抬,我不得不下车,臭就臭吧。
我注意看着章深,看不出什么不一样,除了脸好像黑了点,不过应该是晒的吧。
方岂搭把手,什么也没有说。
半个小时过去了……
这时,天边的那片鱼肚白已经完全消失,代替它的是一片红色的彩霞,它像一幅血红残阳的画卷。
我的眼睛直盯着西边的方向,太阳一落,这里好像立马成了另一个世界似的,月亮出来时,似胆怯地露出小半个头顶。
真怪异。
我的视线紧紧看着远在天边的微弱月光,日落的时间极快,连两分钟的时间都没到,不仅月亮出现了,月亮头裹着一层淡淡的红色,天空也呈现出死气沉沉的景象。
高高的黑夜夜空那么深邃,把几乎透明的月光流洒到每一片夜空云缕上,使得不同颜色的云缕,都显得那么缥缈,略带透明。
气温咋太阳下山那一刻,已经降低,就像是骤变一般,月光的映衬下,这里戚戚冷冷,了无生烟。
我立马站到方岂的身后,昨晚的这里,丛草众生,把什么都遮的严严实实,可如今没了草,远远看去…
被烧黑的草地,在夜光下,拔地而起的隐隐烟雾,那个破房子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在房子的上空,一片狭长的云,轻盈地飘动。一半是娇媚的红色,另一半是冷冷的灰色。细看去,那红灰相交之处,红中有灰,灰中有红,那么自然,那么诡异,相染相融。
那是云吗?
我尽量把眼睛睁的大大的,看其里好像又不是云。
当天空的月亮升到半空之时,这里的诡异之地,好似才缓缓地出场了。
-
“拿着火,还有手电,进去吧。”
方岂拉着我,章深微低头,双手揣在兜里,头微低。
地上的坑,此时看去就是一个黑洞,我路过时,看着里面的漆黑,生怕里面会伸出一只手来。
拨开厚重的丛草,草里没有路,脚下全是根,很硬,非常容易崴脚,我总是走不稳,方岂本可以走的很快,可是总要顾及我,所以不得不放慢脚步。
章深跟在后面,我老觉得心里不踏实,因为方岂的话,我都不敢回头看他。
脚下果然潮湿,稍微踩得重一些,能听到水渍的声音,可看不清楚,草根太过密集,但和白天的那股臭味相似,只是没有大中午的浓烈,晚上这味道很淡。
方岂拉着我在高拔的草丛中穿梭着,草尖遮挡住暗淡的月光。
走着走着,破房子上的云好像钻进了这草丛之间,渐渐雾竟这般浓,我低头一看,膝盖以下饿双腿几乎看不清了,全是浓雾,走在前面的方岂,稍微有点模糊,我立马紧紧抓住他,生怕他突然就会消失不见。
“这雾怎么越来越大了…”
我用手稍一搓揉,便似有水渗出,这雾说来就来。
我侧身注意以下后面的章深,他离我好像远了些,他的走的也慢了,我彻底回头看at的时候,他身子微微晃悠,晃的我都有些迷蒙了。
我刚叫章深,可转瞬,雾霭愈厚,似铺天盖地撒开一张灰色大网,将我和一切庞然大物一古脑儿网了个严实,章深也离我越远了…
我立马叫方岂:“章深就快不加了!”
“我知道。”
方岂还是拉住我往前走,根本不回头看眼章深。
“我们不管他么?”
“出了这片草再说。”
“那他……”
我不放心的再次回头,章深已经彻底消失在浓雾里了。
越靠近房子,浓雾也渐渐变淡了,在我和方岂之间,这层轻纱般的薄雾越来越淡。
我抬头望天,月光周边似乎只剩下的一圈红晕也变浅了。不远处干枯的树木和房屋,在我的眼前变得更加清晰又模糊。
突然,我脚腕处一沉异痒,低头看时,脚下的浓雾还未散去,我单脚动了动,隐约看到浓雾中似乎夹杂飘动着的像苇草顶端长的毛毛,这什么啊?!!
我此时正站在云雾弥漫的草丛之中,瞬间感觉到这毛毛好像想往我皮肤里钻一般。
走路都有些费劲了,要不是方岂一直拉着,我都有些走不动了。
终于看到房子了,双脚出了草丛,我却看到这房子小小窗口传出微光,似红绿灯盏,看着看着,这光似乎弄昏了我的脑袋。
我睁着一双疲乏枯涩的眼睛,久久地凝视着窗口的光,这光似乎有魔力一般,能让人内心生出缅怀对遥遥迢迢的故乡,仿佛这里就是自己的故乡,感觉自己回到家了。
方岂突然用力捏着我的脸,我一痛,眼前一晃,在看房子的窗口那里,哪还有光,说是窗口,不过是一个土洞,我晃了晃头,脑子中似乎还萦绕着那束光,那光似乎能绑缠住心间的寂寥和苦闷,给人一种莫名的悠悠岁月之感。
我眨了眨眼,光如行云流水般消逝,刚才那生活温暖的小巢全是幻觉?
“还看?”方岂拍着我脑袋:“在看,魂就被勾去了。”
“……”
我伸手敲着头:“我刚才还真以为这里有人住…”
方岂站在房子的门口,这个房子相比之前第一个,要完整的多,起码墙壁和屋顶都是完好的,至于那个墙面上的洞,以前应该就是个窗户。
方岂打开手电,走进去,我也跟着进去,房子的最里面放着一张布满灰尘的木桌子,只是桌腿子快折了,再无其他,仅仅一个桌子。
方岂用手电照了照屋顶,我皱眉,这房子居然没有一处安装灯的地方,这是住人的吗?
我走到桌子前,还没碰到,桌子突然就倒了,这会儿是彻底折了,我后退几步,却在桌子下方摔出一个小小的…相框?!
“方岂…”
我叫他过来,他俯身拾起桌子下的东西,果然是相框,5寸大小吧。
方岂缓慢把相框翻转过来,在手电灯的照射下,那张脸极为熟悉,是于迎曼。
我惊呼:“真的是她!”
相片中的人虽然年轻,但是一眼便能看出于迎曼,只是这照片黑白色,照片中的于迎曼微笑,一双杏眼目视前方,头发梳两股搭在肩膀两侧。
可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活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