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看罢地图,站起说:“第三个风水局出现了。”
我和妹妹赶紧看地图,三舅在原江口的位置画了个红色圆圈,正好和焦红山隧道、大刘家庄呈三角形的位置关系。
三舅道:“强子,跟我走。”
妹妹赶紧说,我也去。
三舅什么时候都能从容笑出来:“你走了,刘东怎么办?那两个妈妈怎么办?思思,你留下来等消息,以后有机会肯定带你。”
妹妹不高兴地撅着嘴。现在情况紧急,不是哄她的时候,我和三舅出了门。
洪水过后,又遇到了连续的暴晒天,十一月份也热的跟夏天似的,我浑身是汗。三舅摇头说:“天象反常,咱们要抓紧时间了,感觉要出大事!”
我开着车,路上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原江口。原江口听名就知道是长江的一处江口,这里靠近江滩,修了很多特色的堤坝,景色很好,经常有剧组在这里做背景拍摄电视和电影。
我们到的时候,发现江边堤坝上全是人,堵得严严实实。
我花了很大的工夫才找到一个停车位,我和三舅赶忙挤过去看,只见远远的江水浑浊,呈深黄色,从上游飘下来很多东西,浮在还算平缓的江面上。这些东西实在说不清是什么,大块大块的,有点像是水泥袋。江边有警察和老艄公说着什么,这些在江里混迹多年的老水鬼一个劲摇头,用听不懂的方言叽里呱啦反驳着。
我赶忙向旁边一位大哥打听怎么回事,大哥说:“看到飘下来的这些东西没,全是浮尸!”
三舅问这些东西从哪来的。
那位大哥说:“这事就邪性在这,不知道从哪飘下来的,有人还专门顺着江水的上游去看,竟然找不到浮尸源头。大家都信一个说法,说这些浮尸都是沉在江里的冤魂,它们是从江底冒出来的。”他指了指下面的警察:“那些警察想让老艄公们把浮尸打捞上几具,能给多少钱,那些人不干。这些浮尸来历这么邪,谁敢去打捞,多少钱能比自己一条命值钱。”
此时大江堤坝上的人越来越多,看来有浮尸这件事传的特别快,不少人都慕名过来看。
“捞尸的话也不必在这里,可以到下游去截。”我说。
大哥看看我:“兄弟,你不知道,这事邪性就在这,这些浮尸转过咱们这里的江口,就没影了。下游也没有,岸边也没有,真是怪了。好像又重新钻进了江底。”
这时江面出现了变化,只见一艘船艇“哒哒哒”发出发动机的声音,从岸边向着江心浮尸的方向开过去。
所有人都眼睛都直了,知道要捞尸了,赶紧往前挤。船艇上站着几个警察,看样子,船是警察自己调来的。
江边的看客们都在等着看大戏,船走得很慢,在江水上划出一条线。能有半个多小时,这条船才开到尸体附近,船艇上有人伸出一根长长的竹竿,前面挂着结实的拦截网,像是捕鱼一样,去打捞一具尸体。
岸边的所有人几乎同时屏住呼吸,一起伸长脖子去看,因为离得太远,那船小得跟火柴盒一样,许多细节都模糊不清,大概就看到拦截网真的网住一具浮尸,正要往回拽的时候,船不知咋的,突然翻了!
江水突然湍急起来,形成很多小的漩涡,情况十分紧急。又有两艘船从岸边出发去救援,整个过程像是看一场电影,船只救援花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岸边滩涂聚了很多人,都想看看最后发生了什么,可下面拉着封锁线,什么都看不到。
后来有消息传出来,警察还真捞出一具尸体,但自己人也溺死一个。这事邪性,众人议论纷纷,都说这些浮尸不能动,就算捞,也是一命换一命。
三舅把我拉到没人地方说,基本可以确认,和尚布置的风水局,原江口必是一个!风水局搅动地气和原本的天地阴阳平衡,这才导致江心出现浮尸。这些浮尸应该很久之前,长江发大水,古代用来祭江的人牲。
我问他,如果找不到这处风水局会有什么后果。
三舅叹口气,看看人群,“将会大江决堤,一溃千里,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再存在!”
我擦擦冷汗,说道:“三舅,我觉得这样的大事不光是咱们的事,应该召集江湖同道……”
三舅摇摇头,打断我:“强子,你记住,人生在世,不光光是为了自己一些利益才去做事,心里要存着一个大公道。我以前虽然在泰国,但也认识了很多国内的同道,中国的江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叫就近原则,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你附近的地面,你就有责任出手,而不是空等其他人到了再说。这样人人都保护自己的地面,负起责任,整个大环境才会好。”
我默默的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我出生在这里,对长江有特殊的感情,我不想看到它暴虐起来与人为敌,泽国千里,无数人痛失家庭……我有责任保护家园,保卫长江。
我问三舅,那应该怎么找这个风水局。
三舅想了想说:“此处地气动荡,阴阳失衡,肯定会骚扰到老百姓家,咱们到附近的村子去走访走访。”
我们开着车,到了附近的村子。原江口是长江的交通枢纽,最近的原江镇是附近最大的乡镇,上万人的规模,我们想找什么异常,无异于大海捞针。
走访了一上午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便到大饭馆吃饭,无意中听到这么一条消息,说今天晚上杨神婆要在江边祭江神。这几天江里闹浮尸,原江口的老百姓人心惶惶的,他们花很多钱请来了大仙儿杨神婆。
我和饭店老板打听具体事由,这才知道杨神婆我还见过,隧道坍塌那天,她领着一帮人去闹事,祭山神的那个。
她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没想到这么快又放了出来,继续闹妖。
我和三舅一碰头,我说道:“这个杨神婆会不会有问题,怎么哪里出事她就在。”
“现在还不好说,”三舅道:“杨神婆看样子挺有名,今天晚上咱们去瞧瞧。”
在镇上休息了一下午,天色入夜,我们开车到了江边。江堤很长,晚上阴风阵阵,几乎看不见人。
正开着车,我忽然指着前面说:“三舅,你看那!”
前面不远有很多的火把在燃烧,江风吹拂白色帘布,有很多人在那里聚集。车子离得近,听到那里传来阵阵的鼓声和喇叭声,我们下了车。
这里是靠近江边的一块高崖,不远处就是月光下的阴森江水。一群人围在这里,火把冉冉,有个老巫婆正在跳舞,正是杨神婆。
她的两个助手,一男一女一个吹喇叭,一个敲腰鼓,杨神婆全身上下披红挂彩,拿着小棒槌,一边跳一边舞动。
现场围看的能有二十几个人,静的是落根针都能听见。
我和三舅站在后面看着,杨神婆还真是卖力,晚上很冷她穿的不多,蹦跶一会儿,借着火光能看出头上都是汗。蹦完之后,杨神婆摇头晃脑开始唱神调。唱的还挺好听,就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神调合着夜风,在江上传出去有多远,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唱罢之后,杨神婆停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水“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这才缓过来。她说道:“众位老少爷们,大家知道为什么江里会出现那么多尸体吗?这是要大祸临头了!今年又是下大雨又是发大水,江神发怒,我们谁也跑不了!到时候无数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我看得痛心啊,今天老婆子我豁出去了,跟江神谈判谈判,宁可它降罪于我,我也用这条命替你们挡灾!”
在场的所有人鼓掌。
三舅在后面,轻声道:“这个神婆是有道行的。”
“她是坏人吗?”我压低声音。
三舅道:“目前还看不出来,不过我有直觉,要找到这里的风水局眼,恐怕就要落在她身上,一会儿跟着她!”
杨神婆拍拍手,从人群里出来个老艄公,满面沧桑,用生涩的普通话说:“都准备好了。”
杨神婆顺着楼梯往江边的滩涂走,众人在后面跟着,我和三舅在最后。
到了江边,芦苇重重中,看到有一艘小木船在江面飘浮,在船上放着一只死猪。这是一只整猪,经过退毛处理,表面涂着油,看上去溜光水滑,还反着月光。
老艄公拽着缆绳,把木船拉到近前,杨神婆一纵身跳到船上,小船来回摆动。
她说道:“我要去江心投猪祭江,你们谁跟我去?”
现场鸦雀无声,一个人都没有,忽然三舅喊了一声:“他去!”然后,他猛地推我一下,把我推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