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在纪纲的掩护下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只一会儿我就猛然听见一声枪响,第一时间我就分辨出来,这是霰弹枪的声音,看来胖子这厮果然还有存货啊。
过了三四分钟,纪纲才慢慢从我身上起来,我正欲起身,却被小妖制止,她摸了摸我的后背,趴在我耳边小声问道:“你后背什么感觉?”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纳闷地说道:“什么感觉也没有啊,就是你的手黏糊糊的,弄得我特别不舒服,你刚刚摸什么了?”
小妖慢慢把我拉起来,在我面前摊开她的手掌,掌心里全是粘稠的鲜血,我一愣,然后问道:“哪儿来的血?”
小妖抿着嘴指了指我的后背。
我立时便毛骨悚然起来,流失了这么多鲜血,按理说我肯定能察觉到不对劲啊,但我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杀人蜂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清除,此时又发作了?
慢慢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后背上的肌肉,确认没感觉之后,我哆里哆嗦地说道:“你别吓我,我要是流这么多血,我背后的伤口起码得二十公分长啊,我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小妖在我后背上使劲拍了拍,轻声说道:“你的衣服没破,这不是你的血,是刚刚一个东西撞到了你的背上,是那个东西的血。”
我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从我身上流出来的血液,但是下一刻我的心又提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身上竟然带着这么多血跑来跑去?
胖子也凑过来,从包裹里拣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扔给我,一边重新给霰弹枪上子弹,一边慢慢说道:“刚刚那个东西不小,但是我没看清他的模样,只看到一条黑影一闪而过,像是个……人,但是动作实在太快了,我胡乱蒙了一枪,但是子弹从他身体里透了过去,好像不是人,是鬼魂啊!”
说到最后,脸色苍白地打了个寒颤,一双胖手紧紧抓住枪杆,恐怕一有风吹草动他就得把子弹全撸出去。
我换下那件沾满血污的衣服,正准备把它收起来,却发现上面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我拿手电筒看了看,上面的血污正在飞快地从暗红色变成黑色,味道也越来越难闻,一股恶臭从里面散发出来通过我的呼吸直冲脑门,让我一阵眩晕难受。
好像这血液离开那宿主尸体,正在快速死去一样。
这衣服也被那一场血污弄得极其怪异,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将衣服扔掉,换上了我那最后一件衣服。
纪纲已经查看弹痕回来了,手掌里还拿着几颗捡起来的钢珠,向胖子凝声说道:“老板,子弹大部分都嵌入了山岩之中了,只有零散几颗被弹了出来,没发现有血迹和别的东西,好像是真的从哪个黑影里面穿过去了。”
纪纲不说还好,此话一说出口胖子脸色又白了三分,牙齿磕磕巴巴的,疑神疑鬼地不停环顾四周。
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潜伏在我们周围,胖子是恐惧未知的鬼魂,而我是在害怕那个潜藏着的使刀高手,万一他趁着夜色冲出来,我们四个肯定是毫无还手之力,就被他如切菜砍瓜一样放倒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个高手不出来,就是刚刚那个身上带着鲜血的鬼影时不时出来骚扰一下,我们也受不了啊,帐篷睡袋等过夜的设备都丢掉了,我们如果在这儿呆一夜的话,恐怕会非常难受。
小妖应该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她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走吧,这儿不适合过夜,万一那东西时不时地出来一趟,咱们还真扛不住。”
我没有说话,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胖子,他明显也是在左右为难,想留下吧,又怕那黑影时不时地出来和他亲热亲热;想出去吧,又得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棺材,我估计他心里是肯定打怵的。
纪纲突然抬头说道:“各位老板,现在黑灯瞎火的,咱们要是这时候从那儿走,恐怕不安全啊,你看那装着棺材的悬崖,是直上直下的九十度角,咱们对这个路一点也不了解,又没有保险绳索保护,万一真掉下来,不是摔死也是高位截瘫,而且万一在攀岩的过程之中,遇到刚刚那东西偷袭,恐怕也是很麻烦啊。”
心思缜密的小妖歪着小脑袋思考了一会儿,而后侃侃而谈:“这两个问题,你说的都在理,但是你不要忘记,这悬崖那边的问题是客观存在的,明天走和今天走,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而你说的那个……暂且叫他鬼影吧,那个鬼影在胖子开枪之后就瞬间消失,其实这也就从侧面说明,那个玩意儿实力根本谈不上多么强,只是借着咱们不了解这个地方,在这儿装神弄鬼而已,只要咱们离开它的主场,那它的威力肯定大打折扣,大不了等它要是再出来骚扰咱们的话,劈头盖脸就是一枪,让它吃不了兜着走。”
我和小妖所想一致,看到周围阴森森的环境,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呆,等小妖说完之后我马上补充道:“我觉得小妖说得不错,早走晚走都是走,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临门一脚是无论如何都要踏进去的,而且我总有种感觉,这个地方特别邪气,刚刚出来的那个鬼影,很可能是出来探路的,要是咱在这儿呆一整晚,谁知道会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纪纲是为胖子马首是瞻,而胖子明显也被我说动了,在原地沉默两分钟后便下定了决心,握着枪咬着牙说道:“走!要是敢有吓唬人的玩意儿出来,沈爷我一枪轰掉他的脑袋!”
既然统一了意见,那便要及早出发了,收拾好东西,纪纲在前面开路,胖子在队尾殿后,我和小妖走在中间,朝那装满了棺材的悬崖峭壁走去。
最考下的棺材离地面也有接近三米多高,幸好在悬崖根下面生长着几颗歪脖野树,小妖此时却玩心大发,从包裹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在树干上歪歪斜斜刻了“到此一游”四个字。
纪纲像一只矫健的狸猫一样第一个蹿上去,帮衬着我和小妖爬了上去,胖子这实在是重量级的吨位,我们三个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这小子拉了上来。
其实这小子吨位虽然重一些,但是平日里上蹿下跳,也是个极其灵活的主,一直被朋友称为“洪金宝之后最灵活的胖子”,现在表现如此不济,肯定是被这些密密麻麻的棺材和阴森诡谲的气氛吓破胆的缘故。
一只乌黑的老乌鸦“呱呱”叫着从我们头顶飞过去,胖子明显一哆嗦,一脚踩空差点掉下去,幸亏纪纲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胖子的手臂,胖子心有余悸地看了下面一眼,脸色苍白牙齿磕巴。
小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捂着脑袋向胖子说道:“哥啊,咱这刚刚上了两米,掉下去你连脚都崴不着,还没碰到棺材呢,你能不能争点气啊大老爷们的!”
满脸虚汗的胖子犹自嘴硬:“谁说沈爷我害怕了,刚刚我是不小心踩空了,不就区区几百具棺材和骨头架子吗,这也至于让小爷我害怕?”
小妖撇撇嘴不说话,明显不想和硬撑的胖子计较,轻盈的身材连续几个翻动,一分钟的时间就爬上了七八个棺材,脸不红气不喘地蹲在上面,笑眯眯地居高临下看着我们。
胖子哆里哆嗦的,我眼看这样不行,一边跟着他慢悠悠地往上爬一边转移话题说道:“胖子,你说这白龙峪到底得死多少人,才能凑够这一千多口棺材啊。”
胖子喘着粗气,一边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着一边气喘吁吁道:“这么些年呢,白龙峪偏僻,火葬肯定还没延续到这边来,再说这地方这么大,恐怕不仅仅有白龙峪,附近村寨人死后恐怕都会运到这儿,还积攒不出上千具棺材来啊。”
我摇了摇头,心中隐隐约约感觉有些诡异:“我觉得不太对,这种诡异的集体墓葬形式我脑海中隐约有着几分迹象,像是这种长久社会习俗养成的集体墓葬形式,其实检验是极其严苛的,像是外乡嫁过来的女性死后是不能入墓穴的、横死的或者得疫病死的也不能入这种墓穴,换句话说,这种集体墓穴里埋葬的都是同性宗族里面自然老死的老人,想要凑齐这么多人,那得是多么浩大的工程。”
胖子蹲在一个棺材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对啊,要是你这么说,那要想凑齐这么多死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哎老唐,你发现没有,咱爬了三四层棺材了,这些棺材……好像变化不大啊。”
胖子的话语让我毛骨悚然,他一说我也立即发现了,这三四层的棺材近乎一模一样,这绝对不应该,要想凑齐上千口自然老死的尸体,那时间跨度肯定会很大,甚至可以说是成百上千年都不为过,所以说这种集体墓葬的形式,也只有偏远的地区民族才有条件达到,毕竟这种地方偏居一隅,就像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样“不知魏晋”,才有可能再成百上千年的积累下完成这么浩大的工程。
但是这种情况下,有一个核心因素是无法避免的,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和历史演化,棺材形式不可能上千年都没有变化的,而且就算是再好的棺材,历经千年风霜,肯定也得变质腐烂,绝对不可能还保存得这么好!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彼此的意思已经都明白了。
这些人是在之前不远的一段时间内集体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