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斯藏、西突厥三方同时采取行动的时候,哗啦啦,几只鹰隼从天空呼啸而下,同时,一名名斥候掀起道道烟尘,十万火急的冲入了怛罗斯城中。
“报!”
“不好了!发现大食人的踪迹!一支大食铁骑正在全速向着怛罗斯赶来,从人数上判断,至少有四十万人!”
……
几名斥候兵前后冲入大厅之中,汇报的内容却是一模一样。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听到斥候汇报的内容,大殿内所有人都是神色一惊,许多人甚至齐齐站了起来。虽然四十万大食兵马正在赶来的消息,呼罗珊人早已提过,但是真正证实这一点,依然让众人感觉到巨大的震撼。
“一个多月,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高仙芝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大厅巨大的会议桌前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却是望向了对面的王冲。
“嗯。”
王冲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心中却闪过一道复杂的念头。该来的还是来了,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大唐和大食终究还是难以避免一战,只不过这次和之前的战斗不同,这一次将是真正的大决战,在怛罗斯,大食和大唐只能存活下一个,只有一方的旗帜才能插上怛罗斯城高高的墙头。
“薛千军,朝廷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大人,苏寒山和王将军、崔将军率领的六万援军已经离开碛西,正在全力赶往怛罗斯。”
王冲点了点头,继续道:
“碛西和钢铁之城的防御安排好了吗?”
“回大人,已经抽调陇西、关内道和东道的湘军进驻两地,虽然进攻不足,不过单纯防守,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薛千军躬身道。
“很好!”
王冲微微颔首,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现在各方的援军都已经全部抵达,这一战无可避免,现在在我们和援军之间,就只隔着一个大钦若赞和都乌思力了!”
王冲说着,突然从旁边抽过两根细小的旗帜,深深的插在沙盘上象征乌斯藏营地和西突厥营地的地方。
“王冲,大钦若赞很不好对付,碛西援军出发的事情他恐怕现在已经知道了,怎么办?我们需不需要去接应?”
对于大钦若赞,程千里始终不敢掉以轻心。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大唐方面想过好几次去偷袭他们,但是全部被大钦若赞和都乌思力提前警觉,做出了准备,到现在,两支军队对大唐的防备简直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只要他们有任何的举动,都会被提前发现。
尽管高仙芝和程千里派出了斥候去清除城内的探子,但是这些探子杀了一拨又一拨,就好像永无穷尽一样。到了最后,众人也不得不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至少在拥有绝对的优势之前,现在还不是和乌斯藏以及西突厥交战的时候。
“不必了!”
出乎预料,王冲干脆利落的摆了摆手:
“大钦若赞是不会和我们交手的,他只要发现我们一动,立即就会远遁千里,不过大钦若赞真的想要做点什么的话,那他这次恐怕找错目标了。”
“薛千军,立即通知苏寒山,告诉他,大钦若赞已经来了,现在该到他表现的时候了。”
王冲沉声道。
大厅内,众人面面相觑,就连高仙芝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苏寒山?这个名字他们都没有听过,但是看王冲的表情,对这个人却非常信任。
“王冲,这是……”
高仙芝扭过头来,一脸探寻道。
“一个会让大钦若赞吃亏的人。”
王冲微微笑道。
……
时间缓缓地过去,怛罗斯之城的戒备越来越森严,陌刀队和乌伤铁骑的训练越发紧张。
锵锵锵!
怛罗斯城内火星四溅,浓烟滚滚,一柄又一柄的陌刀不断出炉,送到了陌刀队手中,而天外陨铁打造的一套套盔甲也不断送了过去。
几天之后,随着一声重重的锤击,铁台上,最后一柄陌刀慢慢散去火焰和浓烟,正式出炉,陌刀队的装备自此全部成型。
“可以了,将这些装备全部送去第二练兵场。”
一只手掌从旁边探了过来,抓起铁台上的陌刀,仔细端详了一眼,程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
旁边安西都护军的首领一声令下,早有一堆安西都护军的战士上前将这些武器、装备,送去第二练兵场。
“所有人给我打起精神!”
“斥候高度警戒,一有大食人的动静,你们就要随时回报我!”
“鹰鹫小组,全天戒备,如果大食的军队趁夜靠近,我唯你们是问!”
……
狂风呼啸,第一道钢铁防线前,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一队队的盾兵、骑兵、斧兵,分布在钢铁防线前,全神戒备。大食人即将到达,这个时候没有人胆敢懈怠。
……
而当怛罗斯日夜加强防备的时候,距离碛西数百公里外的地方,乌斯藏西突厥和大唐的援兵爆发了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战争并没有上升到旷日持久的大决战地步,但是却在战场上留下了相当多的尸体。
“大相!现在我们怎么办?”
浓烟滚滚,狂风呼啸,火拔桑野站在大钦若赞旁边,回首望着身后的方向,神色复杂不已。
输给王冲和高仙芝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唐小子,都狠狠阴了他们一把。
四周静悄悄的,大钦若赞望了一眼身后马背上,无数重伤的士兵,心中沉重不已。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大唐这拨援军如此强大,现在不是和他们纠缠计较的时候,传令下去,按照原计划撤离,我们必须尽快的和大食汇合。另外,告诉艾布穆斯/林,大唐这拨援军很不简单,让他小心!”
大钦若赞沉声道。
“是!大相!”
一名传令兵如飞而去。
“大相,那个小子,需要我出手吗?如果需要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突然,一旁的火树归藏开口了。
“现在不解决他,我担心大唐将来又会出一个王冲一样的人物。”
这一拨战斗,大钦若赞一直在控制,正面交手死伤的人数根本没有那么大,真正杀伤乌斯藏人最多的,反而是那五千架隐藏在大军后方的车弩。
“大相,这一点我和火树的看法一样,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出手!”
都松莽布支也开口道。
大钦若赞是乌斯藏公认的顶级智相,能超越他的恐怕也就只有大论钦陵了。一个二十多岁,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能算计到大钦若赞这种顶级的智相,虽然有一部分是由于轻敌,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人生出巨大的杀心。
“不必了!”
大钦若赞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大唐的这波援军绝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至于那个小子,他一定还有后手,现在这个时候和他们交手,我们占不到多少便宜。暂时不用理会,等到了怛罗斯,再联合大食人,把他们一起消灭——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逃掉!另外,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成,那些陷马坑和马洞,以及壕沟,应该足以阻挡他们一两天了。”
大钦若赞和火树归藏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蹄哒哒,隆隆的马蹄声中,大钦若赞和火树归藏等人带领着乌斯藏大军,迅速消失在另外一个方向,而在他们后方,西突厥人紧紧相随。
……
时间缓缓过去,气氛越来越紧张,大食人的动向每时每刻都用在传往怛罗斯城中,此时此刻,怛罗斯城西,相距几十里外的地方,一片稀疏的森林中,草木茂盛。一名安西都护军的斥候,隐藏在一颗虬结的大树旁,利用枯草和树叶精心的伪装自己。
“铁头,看到什么了吗?”
伪装成树杆,隐藏在树旁的斥候道。
四周围静悄悄的,良久才有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
“没有!前面已经有六拨兵马去了,以大食人的速度没有这么快赶到这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消息,一旦收到前方的消息,就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后方去。”
四周围一切如常,看起来除了那名士兵外,再没有其他人,但是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就在这名斥候头顶的树梢上,另一名大唐的斥候,蜷缩着身子,巧妙地隐藏着自己,不停地眺望着四方,特别是高空深处。
顺着那名斥候的方向望去,天空中一只岩鹰,展开羽翅,在高空中游荡盘旋。
鹰雀看到的东西,远比众人远得多,这些在天空中飞翔的岩鹰,会以不同的飞行轨迹来告诉斥候不同的信息,不过到目前为止还一切正常。
“唳!”
突然一声尖唳声传来,远处,高空中盘旋的岩鹰突然发出一声悲鸣,还没等两名斥候反应过来,只见那头岩鹰身子一抖,顿时有如断线风筝般,笔直往下坠落。良久,才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
“这……”
树上树下,两名斥候面面相觑,顿时呆住了,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两人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