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古关一战,虽然最后大晋转败为胜,并以一战扭转战局,大获全胜,但梅子衿在此役中却是差点丢掉性命。
大楚大败后逃出关后,潼古关被封死的城门终是重新打开,潼古关也从地狱重回人间。
因潼古关已沦为一片废墟,重建尚需时日,城内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譬如满街的尸体,在这样的炎夏,都要尽快埋坑处置。
潼古关无法居住,封死的城门打开后,重伤的梅子衿,被送往漳城救治。
而无名,在楚军大败逃离后,就将银枪,还有虎符玉牌还给了梅子衿,赶在城门打开之前,从城楼上下去,将紫龙玉钰还给了焦急等待的水卿卿后,告诉她大晋胜了,梅子衿也还活着的消息后,就与刘茵离开了。
看着默默离开的无名,水卿卿心里生出了心痛与不舍,不禁追上前去,“你们要去哪里?”
刘茵正要回她,无名抢在她前面冷冷道:“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无名不想让水卿卿知道他们回京城去找李宥寻仇的事,他静静的看着她,按下心中的不舍与伤痛,沉声道:“此处一别,或许此生都不会再相见,郡主多保重!”
水卿卿看出了无名对她的隐瞒,心里酸涩,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轻声道:“你们也多保重。”
刘茵上了马车,无名落后半步,临上马车前,再次回头看了眼水卿卿,心里明明有千言万语想对她,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而水卿卿在看到他放下仇恨在潼古关救下梅子衿,挽救了战局,心里对他感激的同时,更是生起欣慰,迟疑片刻,在无名踏上马车前终是再次唤住他,鼓起勇气道:“无名,若是有机会再回京城,你……你能去侯府看看老夫人吗?”
此言一出,无名全身轻轻一颤,回头眸光深沉的看着她。
水卿卿握紧手中的东西,继续劝道:“侯老夫人一直在四处寻你,不论怎么说,你都是她的儿子,老夫人心中都舍不得你,当年之事只怕老夫人也有不得已之处,所以……”
“所以你就以为我放下仇恨会原谅她?!”
冷冷打断她的话,无名冷声道:“我今日出手救梅子衿,并不是代表我放下仇恨原谅了梅家的人。只是在国难面前,我暂时放下心中的私仇而已……”
说罢,无名再不做停留,折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水卿卿双手无力垂下——
她原以为无名愿意主动出面救梅子衿,代表他放下了积存二十年仇恨,所以她才会试着劝他回京城后去看看侯老夫人。
没想到,他终究还是没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紧握的手掌缓缓松开,那里面是拿白绢包裹碰上的一截小拇指。
原以为无名放下仇恨,水卿卿想借此机会将它还给他,可最终,听了他最后的话,她却没有勇气将它还给他……
无名离开后不久,封死的城门终于打开,身负重伤的梅子衿被送往漳城救治,6霖带着水卿卿与昀儿喜儿一同前去漳城。
梅子衿本就重伤未愈,此次强行与楚泽对战后,更是将一身刚结痂的伤口生生再次撕裂开来,并被楚泽又重伤了几处,所以,拼着一口气等到大晋获胜后,人也再次昏迷了过去。
这一昏迷,直到三日后才再次苏醒。
醒来后,梅子衿看着守在身边的水卿卿,看着那熟悉的眉眼,闻着她身上轻淡的薄荷香,他好像做梦一样。
曾几何时,当他下令封城时,他是下了必死的决心与大楚决一死战,所以根本没想到能再活着见到水卿卿。
艰难的拉过她的手,梅子衿看着一脸憔悴担心的水卿卿,嘶哑着嗓子心痛道:“你们……都没事吧?”
见他醒来,水卿卿高悬了整整三日的心才安稳落了地,握紧他的手苦涩笑道:“我们大家都很好……侯爷安心养伤,不要为我们担心。”
说罢,让小喜将昀儿抱到床边给他看。
待看到昀儿与她都安然无恙,梅子衿也终是放下心来。
眸光从床前等人身上扫过,6霖三石他们都在,却没有看到无名的身影。
梅子衿眸光一暗,不由看向水卿卿,神情带着一丝希翼,语气也难掩迫切:“他呢?”
从他眸光在屋子里四处找人开始,水卿卿就知道,他找的人是无名!
心里隐隐不安,还有淡淡的心酸,水卿卿压低声音对他柔声笑道:“他有其他事情要办,先走了。”
听说无名走了,梅子衿的眸光越的黯淡下去,神情也透露出失望与伤情,怔了半晌后,终了没有再说什么……
如此,战事结束,梅子衿携着水卿卿等人在漳城暂住下来,住进了漳城的官衙里。
官衙虽然不大,所幸梅子衿身边女眷与仆人都不多,除了他自己所居的屋子,水卿卿带着昀儿小喜住两间,6霖住一间,其余的都是下人仆人。
而为了不让太多的人知道昀儿的身份,给水卿卿带来困扰,他们所居的正院里,除了小喜与三石跟在身边伺候,还有替梅子衿治病的6霖,其他的仆人都只在外院伺候,没有允许,不能擅自靠近正院。
所以,不大的宅子里,虽然简朴,条件与京城里的侯府白府都相比不得,但水卿卿却异常的满意。
能这样带着昀儿跟梅子衿在一起生活过安静的日子,是水卿卿梦寐以求的生活。
所以,水卿卿虽然担心梅子衿的身体,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平静……
梅子衿同样如此,有水卿卿与昀儿陪伴着他,他感觉他之前的所有努力与经受的苦难都值得,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知足与愉悦。
心情好了,再加上水卿卿与6霖的悉心照顾,梅子衿这一次的伤口却好得比上次快许多,不到十日,就能重新下地走动,还能抱着昀儿到院子里玩儿……
每每看到梅子衿抱着昀儿站在一起的样子,水卿卿心里既欣慰欢喜,又心酸难受,更是不可抑止的会想到那晚落月庵的厢房一事,和那晚那个男人——昀儿的生父!
虽然她之前跟梅子衿遮掩说,昀儿的生父已死。可她心里却非常明白,昀儿的生父没死,一定在这世界上某个地方好好活着,或许某天会突然出现,来打破如今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每次想到这里,水卿卿心里难过遗憾又慌乱害怕——
她恨自己为何没有早点认识梅子衿,为何在遇到他之前,她的人生为何会如此的不堪。
那怕梅子衿不介意,她都嫌恶自己……
而她心里更是害怕,昀儿的生父在某一天会突然出现,不但会打破她如今的幸福,更会从她的身边抢过昀儿,更会赤裸裸的当着梅子衿的面揭穿她的谎言……
她不敢想像,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她要怎么办?她还活得下去吗……
心里患得患失,更是害怕担心的水卿卿,做梦都想不到,昀儿的生父每天都同她们呆在一起,深爱着她与他们的孩子……
梅子衿身体好转后,陈子津领着众将来看望,并将晋明帝召他领着三军回京受封领赏的函旨,亲自送到了他的手里。
看过圣旨后,梅子衿神情微不可察的沉了下去。
一想到要回京城受封领赏,陈子津早已没了那日在城楼上自刎谢罪时的绝望,神情片一片喜色。盼着梅子衿早日下令回京。
可梅子衿看过晋明帝的函旨后,脸色凝重,一直沉默不语。
陈子津摸不准他心中的打算,只得试探道:“侯爷可以一边慢慢养着身子,属下带领三军做好归京的准备,等侯爷歇息好了,我们再起程……”
“不用了,本侯决定了,要镇守边关。所以,就由你带着三军回京领赏就好。”
冷冷打断他的话,只是一瞬间,梅子衿的神情已是坚定下来。
此言一出,不单陈子津惊讶住,连避在屏风后面的水卿卿也是一惊。
在陈子津他们进来时,水卿卿正带着昀儿在梅子衿的屋子里玩耍。
陈子津他们来得太急,到了屋门口才通传,水卿卿怕出门与他们迎面撞上,只得抱着昀儿避到了里间的屏风后面。
在潼古关时,梅子衿就同水卿卿说过,他要与她和昀儿一起留在边关,不再回京城。
水卿卿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做……
而陈子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明白梅子衿这么做的原因。
要知道,此番大晋能反败为胜大胜楚国与胡狄的联军,梅子衿功不可没。
而不用怀疑,此番皇上的赏赐也是分外的贵重与激动人心的。
然而,他竟然不回京城,将这震天的功劳就这般随手毫不在意的给了自己?!
陈子津惊愕的看着一脸淡然的梅子衿,压抑住心里的狂喜,不敢置信的确认道:“侯爷……竟是打算不回京城么?”
梅子衿眼皮也不抬,凉凉道:“我会写好请旨的奏折。还请陈将军代我转交给皇上。”
有了梅子衿这句话,不敢相信有如此好事的陈子津,终于相信梅子衿没有骗他。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与欢喜,陈子津恭敬的向梅子衿告退,正要退出房间,突然,屋内的屏风后面却是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却正是昀儿吵着要去找梅子衿陪他玩,不耐烦的在屏风后面哭了起来。
陡然听到梅子衿的屋子里有小孩的哭声,陈子津心里一怔,心里闪过亮光——
之前在京城时,他就听过太子李宥说过,定国侯府的那个世子或许没死,还好好的活在人世上,但不明白梅子衿为何要对外宣布世子病故的消息?!
直觉,李宥觉得这个已‘病故’的侯府世子身上有秘密,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是致梅子衿于死地的致命之处……
想到这里,陈子津脚下步子不由的停下,眸光疑惑的往屏风后面看去。
可是,小孩的哭声响过一声后又没了。
不等陈子津再去细听,梅子衿已冷冷下逐客令道:“你们退下吧,本侯要休息了。”
三石亲自送陈子津等人出去,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人一走,梅子衿连忙来到了屏风后面,却见到水卿卿一脸紧张的捂着昀儿的嘴巴。
梅子衿见了,脸色一沉,上前拿开她的手,将昀儿从她的怀里接过去,抱进自己的怀里,难得的在水卿卿面前沉下了脸,心痛道:“他哭几声怎么了?你怎么能捂了他的嘴巴,他得多难受……”
水卿卿心里愧疚又难过,她知道外面的人是陈子津,而陈子津是太子李宥的人,她不敢让他现昀儿的存在,怕让李宥知道后,会拿昀儿来对付梅子衿。
所以,方才昀儿突然哭闹起来,她慌乱无措之下,才逼不得已拿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如今看着昀儿委屈的躲到梅子衿怀里哭,她心疼死了。
而一想到,日后昀儿的存在会一直威胁着梅子衿,她更是心如刀割——
她不想昀儿成为别人拿来伤害梅子衿的利刃,因为最后,伤了梅子衿,昀儿也会受伤……
想到这里,水卿卿心里越的悲痛难过,眼泪不受控制的扑籁籁往下掉,
刚刚哄好昀儿的梅子衿,见水卿卿又哭了,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重,让她难过了,不由慌了神。
其实,梅子衿心里也明白,水卿卿方才的举动是迫不得已,也知道她心中的顾忌与担忧,更是明白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他与昀儿。
心中甜蜜又心酸,梅子衿将昀儿交给三石,让三石与小喜陪昀儿去院子里玩,回屋拉着水卿卿来到了书桌边。
他替她抹了眼角的泪水,笑道:“来,爱哭的小娘子,帮为夫磨墨吧!”
听到梅子衿的称呼,水卿卿立刻羞得涨红了脸。
她已猜到他是要给晋明帝写请旨的奏折,心口一颤,不由上前握住他手中玉毫的笔端,清亮如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鼓起勇气颤声道:“侯爷……真的决定了吗?”
傍晚的余晖透过洞开的窗口,将屋子里染上暖暖的色彩,却无法润亮水卿卿苍白无光的脸色。
她知道梅子衿落下笔后意味着什么。
可是,为了给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他放弃了京城里的一切。而她又给他什么?
她什么都不能给他,甚至,连给他生个孩子都做不到……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看着梅子衿对昀儿越的宠爱,水卿卿心里却越的难过。
她看得出,他是很喜欢孩子的。
可是,盛方与6霖都同她说过的,她胞宫受损,此生很难再有孩子。
也就是说,此生她都不能为梅子衿生孩子,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所以,她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真的可以吗?
耳边,响起乐宜公主质问她的那些话——
凭什么,你凭什么一个人霸占着侯爷?!
握笔管的手微微战栗着,水卿卿苦涩笑道:“侯爷还是再想想,考虑清楚再做决议……”
从水卿卿握住他要下笔的玉毫开始,梅子衿就感觉到了她心中的悲痛和淡淡的忧伤。
他回视着她眸光,看着她神情间的哀伤与悲痛,心也痛了起来。
面上,他打趣笑道:“之前在潼古关时我就同你说过的——堂堂定国侯的话你都不相信么?”
水卿卿忍住心中的悲痛,讪然笑道:“我自是相信你的,可是……若你真的与我在边关住着,唐姨娘她们要怎么办?你都不管她们了吗……”
见她竟是顾虑这个,梅子衿淡然笑道:“她们可以在侯府好好的生活。而我身边有你就行……”
“可我不能为你生儿育女……”
压抑心中许久的话脱口而出,水卿卿悲凉笑道:“侯爷早就知道的,我没办法再为侯爷……”
“我们有昀儿就足够了!”
梅子衿心里蓦然生出一丝窒闷来,想也没想就打断了她下面的话,坚定道:“从开始到现在,在我的心中,昀儿一直就是我梅子衿的亲生儿子,你何需担心这些?!”
听了他的话,水卿卿心里越的难过,也越的感觉自己对不起他!
可是,梅子衿心痛她的遭遇,更不希望她拿着别人对她的伤害来责怪她自己。
看着她越拧越紧的眉头,他握紧她冰凉的小手,动容道:“你不要觉得愧疚我,你为我吃的苦头已够多,还能鼓起勇气打破世俗的眼光,与我在一起,我已是知足……”
“所以,余下的时光,我和你,就带着昀儿在这边关好好的生活,不要再去烦忧,可好?”
梅子衿宽厚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冰凉的双手,他手上的暖意一点点的温暖她的双手,更是温暖了她的心……
眼泪再次涌出,水卿卿哽咽道:“侯爷心中不会有遗憾吗?”
虽然他毫不介怀的愿意将昀儿当成亲生儿子,可是,昀儿终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她多么希望昀儿真的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遗憾什么?”
梅子衿笑着刮着她哭红的鼻子,心痛道:“小傻瓜,有你在我身边,我已心满意足,还有何遗憾的——本侯此生无憾!”
说罢,梅子衿再无迟疑,蘸满饱墨,下笔如飞,转瞬已是写好了请旨的奏折,请求晋明帝恩准,让他可以镇守边关,不再回京。
而在奏折中,梅子衿更是义正严词的向晋明帝阐明,水卿卿的离京,并不是与侍卫私奔,而是去边关来寻他时,受到阻拦,才会不得已悄悄离开。
奏折的最后,梅子衿再次向晋明帝请求赐婚的恩旨,请求晋明帝念在此番他替大晋守住边关的功劳上,为他与莞卿郡主正式赐婚!
半个月后,处理好边关的事宜后,三军在骠骑大将军陈子津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归京去了……
大军一离开,整个边关不觉冷清了不少,但对梅子衿与水卿卿来说,却是难得的宁静。
远离京城的喧嚣与烦忧,如今连陈子津等人都走了,边关只剩下梅子衿与水卿卿他们,日子过得清静又逍遥!
养了近两个月的伤,梅子衿身上的伤终于好痊了,每日骑马带着是昀儿与水卿卿,走遍了边关大大小小的城池山岭,而昀儿也已学会蹒跚走路,嘴里长了七八颗牙,会奶声奶声的唤爹爹了。
任是谁也没有想到,昀儿开口学说话,唤的第一声竟是‘爹爹’!
为此,梅子衿欢喜只见眉毛不见眼睛,晚上都舍不得睡觉,抱着昀儿舍不得放手。
而昀儿小小的年纪,竟是特别的会看人的眼色,见梅子衿开心了,爹爹叫得更欢,梅子衿更是一声不拉的应下。
一时间,整个官衙里只听到一大一小两个声音在应唤着,热闹不已!
夜已深,水卿卿打了个盹醒来,梅子衿还带着昀儿在暖炕上玩得不亦乐乎,不由头痛不已。
每晚都这样,不赶他走,梅子衿是从来不会主动离开她的屋子的。
无法,水卿卿只得给他打眼色,让他回自己屋去,好让昀儿睡觉。
梅子衿却仿佛没看不到她的眼色似的,还抱着昀儿在炕上打滚,扮成马儿驮着昀儿在炕上爬来爬去,逗得昀儿开心不已,手舞足蹈越玩越兴奋,眼睛贼亮贼亮的,半点睡意都没有。
水卿卿在一旁看着,好气又好笑。
两人每天晚上都要玩骑马的游戏,小的不腻,大的也不烦,每次都玩得舍不得睡觉。
她上前从梅子衿的背上抱下昀儿,道:“时辰不早了,侯爷回去休息吧,昀儿也要睡觉了。”
梅子衿似乎陪昀儿玩累了,翻过身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叹息道:“唉,累了,不想动了——我今晚就睡这里好了。”
话虽说得肯定,但却又心虚的抬眸去看站在炕边的水卿卿。
水卿卿脸上一红,没好气道:“侯爷每晚都这样,像个赖皮一样……如果你再这样,明晚吃过晚饭后,侯爷就好好在自己屋子里休息,不要再过来带昀儿玩了。”
“只睡一晚。”
梅子衿非但不起身,身子还往炕里边挪了挪,“只是想和你们一起睡一晚,万一昀儿夜里唤爹爹怎么办?”
“他都睡着了,不会再唤爹爹的——就算唤了,也是说梦话,不应也没关系……”
“不行,万一他唤了爹爹我没回应他,他以后不叫了呢?你负责吗?”
梅子衿深邃的眸子和昀儿的眸子如出一辙,也是贼亮贼亮闪着光。
水卿卿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按住心里的悸动,不以为然道:“好吧,若是他夜里唤你,我暂时帮你应着——如此,侯爷可以放心回去睡觉了吧!”
梅子衿还是不走。
他道:“你们娘俩每天相依相伴的睡得舒服,只留我一个孤家寡人的独守空房,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实在不公平。”
水卿卿说不过他,只得抱着昀儿去小喜的小床上挤着,“侯爷喜欢睡这里,就睡吧。”
这一招对付梅子衿最管用。
他立刻从炕上起身,让出地儿,讪然道:“我走了。”
走到门口,梅子衿一步三回头,看着抱着昀儿重新回到炕上去的水卿卿,笑道:“再过三日就是昀儿的周岁生日了,你准备怎么替他过?”
不觉间,盛夏随着战火一起湮灭过去,秋意悄然来到了边关小城,不过几日的光景,已是将满山的树叶染上绿黄的颜色。
秋天到了,昀儿也满周岁了。
三日后,水卿卿与梅子衿在家里为昀儿办了温馨的周岁宴。
而在昀儿周岁生日的这一天,一大清早,梅子衿终于等到了京城晋明帝的回旨。
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却是,送旨来边关的,竟会是他的母亲,侯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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