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羡吓得一震,像是做贼被逮住了一般。
他绷紧了脸,似在强装倨傲,淡淡‘嗯’了一声。
身侧的女子微微动了动身子,刻意与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这是闹脾气了?
赵荣羡心里乱糟糟的,他是想要远离她的,可是每每说出了那些难听的话,他又觉得她是无辜的……
他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开了口,“离那么远做什么?本王能吃了你不成?”
“王爷厌恶妾身,妾身自要离得王爷远一些。”她干脆侧过身子,用背对着他。
这真是闹上脾气了?
挨了那么一顿骂,换谁都会闹脾气。何况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他的这个妻子,虽然温顺,脾气却不见得好。
赵荣羡抬起手想要摸她的发丝,未曾触及,又缓缓收了回来。
犹豫片刻,又沉沉的命令她,“本王不喜欢人家用背对着自己,转过来。”
她到底是个胆小温顺的,即便心里有千万不满,也还是转了过来。
“离近点儿……”他又说道。
他的王妃咬了咬唇,似乎不太情愿,却还是挪动了一些。
可他觉得,还是太远了些。
“本王觉得有点儿冷……”赵荣羡轻咳了一声,又道,“再近点儿……”
女人又动了动,贴到他的胸膛。
赵荣羡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知是在提醒对方还是提醒自己,低低的又说了一句,“你别想多了,本王只是有些冷,需要一个人暖暖床。”
“妾身明白……”她的声音听起来凉凉的,似乎并不在意。
她的确……应该……不是很在意。
毕竟,她心里的人是她那个表哥。如今对他讨好,也不过是因为已经嫁了进来,先前又被他教训,已经无路可走了,只好尝试着讨好他,想要在王府里过的好一些。
她不过是曲意逢迎罢了……
想到这里,赵荣羡心里觉得不太舒服。
他忽然的低下头,蓦然的向她逼近,高挺的鼻梁紧贴着她的鼻尖。
她的身子微微一颤,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紧张的气息。
她动了动,想要往后退。
他却将她搂得更紧,薄唇紧紧贴了上去。
彼时,她更紧张了,一张脸涨的通红,身体更是不停的挣扎,似乎想要从他怀里挣脱。
赵荣羡的心情更郁闷了,明明他很不喜欢皇后赐给他的这个女人,可也不知怎么想的,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赵荣羡松开了怀里的女人,侧身背对着她。
彼时,他听到背后的人舒了口气,就这么不想让他碰?还想着她的表哥?
一提起她那个表哥,他就一肚子的火儿。
赵荣羡满腹纠结,纠结了一会儿又翻过身,只见那女人已经缩到了最里头,还用背对着他。
她想为她表哥守身如玉,她偏不让她守!
赵荣羡挪了挪身子,紧紧的贴着那柔软的一团,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她微微一震,想要掰开他的手,他干脆连带她的双手一起握住。
“王爷不是厌恶极了妾身吗?既然厌恶,又何必如此?”她没有再挣扎,只是冷冷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看来,今夜当真是将她给伤到了,否则依着她的胆量,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
听到她这话,他心里更不舒服了。
他是厌恶她,他厌恶她就不能如此了?她是他娶回来的,他与她亲热是理所当然的,难不成还得任由她为个奸夫守身?
再说了,也是个少见的美人,既然娶了,自然不能白白放着,否则他在外面那些侮辱不是白挨了。
赵荣羡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他以为他是厌恶她的,他以为他对她的亲密只是为了给她找不痛快。
直到多年以后,他才发觉,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走进了他的心里。
这一夜,赵荣羡小心翼翼了许多,他的王妃也不似先前那般哭哭闹闹。
虽然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但也没有太难看。
过了几日,又给他送了上了宵夜。
有那么一瞬间,赵荣羡觉得这也挺好的。但是很快,皇后的陷害,让他心里又生了芥蒂。
进门瞧见她,他便想起了皇后给自己的那些屈辱。
思来想去,他决计纳了香儿为妾,一方面是有个人在身边儿伺候着,省的鬼迷心窍了一般,总想往她屋里跑,另一方面,也得让她明白,他并不在意她。
于是,有很长一段日子,他都不曾见过她,甚至府里的妾室越来越多。
这女人一多,后宅的争斗也就越多。
赵荣羡再见他的王妃时,是在牢里,他遭到皇后陷害,说他谋反。
关进大牢里不到两天就让人给打得死去活来,还叫人给下了毒。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躺在阴暗的牢房里,他觉得自己大约要死了。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吃力的睁开双眼,看到他的王妃站在外面,好似在给牢头银子,没有一会儿,牢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王爷……”她的眼睛通红,一进门便哽咽出声。
他怔了一怔,显得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谁放你进来的?”
他如今担上谋逆的罪名,被关在这种鬼地方,是谁都不让见的。
她抹了抹泪,似在强忍着想哭的情绪,“妾身去求了母后,母后一贯疼妾身,便答应了……”
疼她?也就只有她这种蠢货才会认为皇后疼她。
不过别说,这个时候见着一个四王府的人,他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
不过,一想到皇后,他便又没有给她好脸色看,绷着脸问她,“你来做什么?”
“妾身给王爷做了一些鸡汤,还带了些药进来。”她小心翼翼的朝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附在他耳边道,“梁大人说,有人对王爷下毒,这药是梁大人给的。”
所以,她是来救他的命的。
她是来关心他的?
可他若是死了,她不是应该高兴吗?她原本也是被强迫嫁给他的,若非他的警告,指不定早就与她的表哥私奔了,如今他若是死了,她不就更有机会与她的表哥有情人终成眷属吗?赵荣羡半死不活的躺在那木板床上,忽然冷笑了一声,反问她,“你怕本王死了?”
她没有说话,那神情却是默认了。
他冷冷的看着她,又添了一句,“本王死了不是更好?你便与那魏家七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妾身再说一遍,妾身与表哥清清白白。”她蹙了眉,显得有些生气,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但是下一刻,又没有再解释,只苦笑,“罢了,王爷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您的身子。梁大人说了,会想法子救您出去,在此之前,您要养好身体。”
说着,她便伸手扶他起来。
赵荣羡这回倒是没有拒绝,如今他的确应该养好身子,眼下能帮着他养好身子的,也就唯有眼前这个女人了。
她脑子不太好使,又是皇后所赐,皇后对她没有疑心,更觉得以她的家世和脑子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加上她心里的人是她的表哥,按说不会救他,故而才肯放她进来。
只是这皇后也没有想到,这个傻瓜不仅被梁丰给使唤了,似乎还真要救他。
赵荣羡在对方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只是他伤的太重几乎有些坐不稳。
旁边的女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犹豫片刻之后,轻轻指了指她的肩头,温柔道,“王爷靠着妾身吧。”
赵荣羡有些踌躇,但是想到自己半死不活的,便靠了上去。
身侧的女子端起鸡汤,舀起一勺子,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送进他嘴里。
那味道很香很鲜,也让他觉得很温暖。
她很有耐心,一口一口的鸡汤喂完了,又给他喂了一些鸡肉,那些鸡肉煮的很软很碎,他虽然受了重伤,却也能轻而易举的吃下去。
吃完了这些食物,他觉得精神好多了。进来这两日,因为害怕被下毒,他几乎没有正经的吃过一顿饭。
她轻轻搁下碗筷,取出一块儿手帕擦了擦他的嘴,那手帕带着她的香味儿,很是好闻。
为他擦完了嘴,她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陶瓷瓶子,温声道,“王爷,您休息一会儿,把这丹药吃了,梁大人说了,这丹药是给您解毒的,每日吃一颗。吃完了药,妾身再帮您清理清理身子,把外敷的药给上了。”
“您外伤也很重,若是不上药,定是要出大毛病的。”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又拿过来一个皮水囊。
赵荣羡靠在对方的肩头,微微点了点头,抬头看到她有些红肿的眼睛,心头有些疑惑,“眼睛怎么肿成了这样?你是哭了多久?”
“没……没怎么哭,只方才进门哭了一会儿。”她的脸上明显的写着撒谎。
赵荣羡满目嘲弄,“只那么一会儿就哭成了这样?”
“许是……许是昨夜没有睡好。”她似故意岔开话一般,淡淡的又说了一句,“王爷先吃药吧。”
说着,她轻轻将那一颗丹药塞进他嘴里,又喂给他水。
完了之后,又动了动,小心翼翼的扶他躺下,温声道,“王爷您躺下,妾身帮您上药。”
“上药是要扒衣服的……”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她微微一僵,脸颊有些发红,又结结巴巴道,“妾身与王爷乃是夫妻……”
“也对,这衣服早就扒过了。”
“……你……”她咬了咬唇,并未再多言,只取出她带来的一点儿水替他擦洗伤口,然后再往他伤口上撒药粉。
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赵荣羡疼得几乎要颤抖。
不过他不愿让这个小女人看轻了自己,于是便忍着没有做声。
咬紧了牙关,疼得他直冒冷汗。
“王爷是不是很疼?”她低低问了一句,指了指自己的腿道,“若是太疼,就抓着妾身的腿,妾身小的时候疼的受不了,都是这样抓着哥哥。”
额,那她哥哥还真惨。
赵荣羡白了她一眼,故作从容,“你当本王是你,这点儿伤就疼的死去活来。”
“也是……”她点了点头,一脸赞同。
然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中,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把药给擦完了。
赵荣羡觉得舒服多了,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抬头看着旁边收拾东西的女人,竟然有些舍不得她走,“这就走了?”
“王爷放心,妾身明日还会再来。”她回过头,温柔的叮嘱,“您也莫要与人硬碰硬,眼下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这一瞬间,赵荣羡心里头莫名一暖。
他的这个妻子,除了身世差一些,脑子笨一些,其实还是不错的。
如果……她不是皇后所赐,或许他会爱她。
也不对,他爱她有什么用,她又不爱他!她如今尽到妻子的责任,也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他相信一旦有机会,她定然马上与她的表哥私奔。
近来他总在牢房里,也不知道她见了她那个表哥多少回了!
想到这里,赵荣羡心里顿时就有些烦闷了。
他吃力的抬起头,突然有些不高兴,问她道,“你心里既然有旁人,为何又要费尽心思的来救本王。”
“妾身已经说过很多回了,妾身与表哥是清白的,那都是娘亲定下的,妾身对表哥从来只有兄妹之情。”她冷了脸,淡淡道,“王爷若是不信,妾身也没有办法。”
信?叫他怎么信?
她是怎么在那魏家七公子面前哭哭啼啼的,当他没有见过?
他阴着脸道,“但愿你说的是实话。”
“实话又如何?假话又如何?王爷又不喜欢妾身。”她回过头,苦笑看着他,“妾身知道,王爷厌恶妾身,也瞧不上妾身,所以妾身尽量不出现在王爷面前。如今若不是情非得已,妾身也不会来这里。”
“妾身如今嫁给了王爷,王爷若是死了,妾身身为皇室的儿媳,便要守寡一辈子。妾身本就出身低微,若是守了寡,必然要叫旁人百般欺凌的。况且,王爷如今担上的乃是谋逆的罪名,王爷一旦没了,妾身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王爷若是能活着,妾身起码不用太担惊受怕,日子多少还有些盼头。”
“所以,你来牢里,就是为了日子有个盼头?”赵荣羡问了一句,显得不太高兴。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温顺又胆小,还愚蠢,可是有的时候,她脾气也不太好,胆子还突如其来的大,而且还把利益关系理得很清楚。
譬如此刻,她是清楚得很。
听了他的话,他的王妃也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冷淡道,“不然王爷以为妾身为何来?难不成还能是因为喜欢你?你也说过让妾身不要对你存有幻想,妾身不是没皮没脸的。平日里做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也就够了。”
小美人的一番话让赵荣羡有些惊讶,明明方才还温温柔柔的,怎么现在听着像是发火儿了?
他与她相处了近半年,虽然没有经常见,但偶尔也要去她的房里,对于她的性子,他还是知道几分的。
平日里她从来都是温顺胆怯,除非是特别生气才会像此刻这般大胆。
他寻思他也没有说什么太难听的话吧?至少比起过去扔了她送的饭菜,骂她贱户出身,今日他都是很客气的。
她是瞧见他动弹不得,脾气见长了?
赵荣羡躺在木板床上,半死不活的,“脾气见长了?”
听到他的话,她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
然后提着食盒,转身就要走。
“等等,回来!”不知为何,看到她要走,他顿时有些慌了。
听到赵荣羡的话,白欢喜微微回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赵荣羡轻咳嗽了两声,结结巴巴,“过来,扶本王起来,陪本王聊几句。”
听到他的话,他的王妃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是最终还是回过身来,走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赵荣羡自然而然的靠上了对方肩头,似没话找话,问她,“府里近来怎么样了?可有出什么事?”
“王爷放心,您的妾室们都安稳得很。”她绷着脸,冷冰冰的又添了一句,“妾身也不曾见过表哥,不会让您蒙羞。”
额,他听出来了,她这是因为他方才说她和她的表哥不清白,所以生气了。
可她明明就是与她那表哥不明不白,还背着他私会,要不是他及时发现,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她偏偏还生气了!
赵荣羡仰头望着女人明艳的小脸,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本王方才戳破你与你表哥的事,所以才给本王摆脸色?”
“妾身方才已经说过了,妾身与表哥清清白白,王爷若是不信,妾身也没有办法!”她忽然起身,嘭的一声,他重重的倒在床上。
这么一砸,是真疼,疼的他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这个死女人,是想让他死吗?
赵荣羡疼的龇牙咧嘴,怒声道,“你……你想摔死本王吗?”
“妾身明日再来。”这回,她完全没有理会他,转身就出了牢房。
赵荣羡忽然有些后悔与她说了那些话了,不管她从前跟谁定过亲,心里又有谁,可现在她的确是清清白白的,她也愿意来看自己,愿意救自己。
在这样的鬼地方,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他偏是把人给气走了。
赵荣羡躺在木板床上长吁短叹,只希望第二日早些来。
许是因为真的生气了,第二日她来的要晚一些,这回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该喂药喂药,喂完了转身就要走。
赵荣羡眼看着女人又提起食盒准备走了,忙喊住了她,“等一下,先别忙着走!本王还有些事要同你说。”
听到他的话,她果然回过头,冷着脸又走了过来。
赵荣羡动了动身子,示意对方扶自己起来。
他的王妃小心的将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赵荣羡摸摸索索的握住了她的手,一脸认真,“本王这回,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倘若本王死了,你就将府里的妾室都打发了,给些银子,都送走。”
“你呢,将人打发了之后,就给本王陪葬……”
“你……”她蹙了眉,眼底里怒气腾腾。
赵荣羡笑了笑,又添了一句,“开个玩笑,别那么生气。”
“与你说正经的,本王若是死了,你就让梁丰帮着安排安排,若是想改嫁,就让梁丰找我淮南的王叔。有他出面,父皇不会太过为难你。”赵荣羡说得一脸认真,他也是真心实意的。
虽说这个女人是皇后所赐,可冲着她愿意来帮他,倒也算是有些义气了,她既是有义,他也得给人家一条生路不是?
虽然梁丰是尽力的想法救他,可私养精兵,意图谋逆这样的罪名,却不是能轻易洗脱的。
他自然,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身边的女人微微一怔,神色里有些悲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低语道,“放心吧王爷,你不会死的。”
“可若是死了呢?自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赵荣羡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第一次温声细语的,“你给本王记清楚,若本王有个好歹,你就让梁丰带着你去投靠淮南王。随便寻个什么理由都好,不要待在长安城里就是。”
“你别以为皇后是真的疼你,我若是没了,你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她自然不会再庇护你。依着你娘家背景,在长安城必要受到欺凌。你若是拿着我的亲笔信去投靠淮南王,他自会保你……”
赵荣羡不紧不慢的交代着,却发现身侧的女人痴痴的看着自己,方才还怒气冲冲的眼睛里含上了泪光。
她有些哽咽,却似在强忍着,低语道,“王爷放心,您定会好好儿的。”
赵荣羡一贯不太喜欢女人哭哭啼啼的,尤其是他的那些妾室,鸡毛蒜皮的事就跑到他面前哭得天昏地暗,闹着让他给个公道,弄得他每每看见她们就烦。
可这个蠢货哭起来,他却有些难受。
赵荣羡故意装出一脸恨铁不成钢,训斥她道,“好端端的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没死吗?我只是说如果,如果的意思明白吗?就是防患于未然。”
赵荣羡想了许多,他甚至认为自己都要死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凭借嫡长子的身份走了出去。梁丰发动朝廷里一帮迂腐的大臣们,这帮老迂腐被梁丰一挑唆,个个上奏皇帝,说都是因为皇帝不遵从老祖宗的规矩,不立嫡长子为太子,这才惹出了这等事。
又说皇帝被皇后迷了心智,故意刻薄嫡长子,惹得嫡长子不得不自保。
总归,一帮老迂腐们连番上阵,个个言辞激烈,严苛指责,甚至还有好几个要撞墙自杀,嚷嚷着说要联合各地藩王废掉太子!皇帝没有办法了,才将人给放了出来。
赵荣羡回府的那日,依旧是满身的伤,府里的小妾们一见了他哭得一个比一个惨,争先恐后的要照顾他。
唯独是先前总去看他的白欢喜,一眼都没来看他。
赵荣羡本想问问她怎么没来看自己,思来想去又觉得这般一来,人家都会觉得他喜欢那个蠢货,于是索性假装若无其事。
然而,接下来的七日,她都没有来看他。
这下赵荣羡觉得奇怪了,眼见梁丰进门,他赶紧询问,“这些日子怎么不见王妃。”
梁丰的表情有些古怪,顿了顿道,“七日前,王妃被皇后叫去了宫里,说是说话冒犯了皇后,说她不懂规矩,让王妃在外头跪了一夜。膝盖给跪坏了,这几日走动不了……”
冒犯?不守规矩?
呵呵,这不过是借口罢了!皇后分明是发现了那蠢货给自己送药,所以找个理由罚她。
这个蠢货怎么没有告诉他?
赵荣羡眉头紧锁,“去清晖院瞧瞧。”
赵荣羡到底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七八日的时间,已经能走动了。
一路到清晖院,他并未让人通报,而是偷偷摸摸的走进去。
彼时,女人正坐在榻上,似乎是在哭,“杜妈妈,我的腿会不会废了?”
“王妃放心,老奴已经让金玉去外头抓药了,都是用咱们自己的银子,不必通过账房,那香儿和郑妈妈也不能为难王妃。”
“嗯……”她点了点头,眼底了含着泪花,“杜妈妈,我好想回家,这四王府里都没有几个好人,他们都巴不得我死。”
“王妃何不将此事告知王爷?”杜妈妈愤愤不平。
榻上的俏丽女子苦笑了一声,有些凄凉,“王爷不喜欢我,我与他说,不过是让他厌恶罢了,他又最喜欢香儿。我若是去告状,不是自取其辱吗?”
“王妃您也是死心眼儿,要说这王爷待您这般差,您还待他那么好!换作是老奴就让他死在大牢里算了!”杜妈妈咬牙切齿,“这王爷若是没了,您身为主母,就把府里那些贱人通通卖到窑子了去!”
杜妈妈越说越生气,他的王妃却立刻打断了杜妈妈,有些恐慌道,“杜妈妈别乱说话,隔墙有耳。”
杜妈妈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王妃啊,老奴真是不知道您喜欢四王爷什么?成日里凶巴巴的,又花天酒地的,可不值当您待他这般。”
白欢喜摇摇头,苦笑,“我也不知道,反正见他第一面起,我便喜欢他……”
她……喜欢他?赵荣羡心头一惊。她不是喜欢她的表哥吗?
赵荣羡想要迈出的步伐又收了回来。
只听到女子有些凄凉的声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不喜欢我,他瞧不上我的出身,又嫌我愚蠢,还觉得我水性杨花。我也就没有必要自讨没趣了,此生,只要安安稳稳就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