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鱼抓过他手里的药瓶,有些担忧地看着龙云,说:“你的药量增大了,这可是镇静剂,会有很强烈的副作用……这事办完后你得跟我去欧洲走一趟,我在那里认识一个德国的脑科医生,医术很不错。92年我有个朋友在津巴布韦出任务,脑袋上挨了一枪,后来就是送到德国给那名医生动了手术,现在虽然已经当不了雇佣兵,但好歹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龙云苦笑了一下,无力地摇了摇头。
老鱼叹了口气,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指了指拖车里头,低声问他:“你觉得这像不像古文字?难道是文物?”
龙云心有余悸,不敢往那里多看一眼,不知道再看那些文字会出现怎样的幻觉。可是架不住老鱼的劝,只好偷偷看了一眼屏幕。
探头依然在到处扫描,那个古朴的徽章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他长吁一口气,暗暗放下心来。看来自己真的是太累了,这次任务完成后,是应该去放个长假,调整下精神状态了。
做了一次深呼吸后,龙云稳了稳心神说道:“连C4都炸不开的东西怎么会是青铜?钻头是碳化物制作成的,洛氏硬度达到92,连这种金属都能钻坏……这玩意,绝对不是普通的金属。”
想了想,又低声对老鱼道:“老家伙,我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萨沙说的没错,这桩生意从一开始就不对路。”
老鱼一脸疑惑,奇道:“有什么不对劲?”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下了整整一天的雨终于彻底停住,尚未散尽的云彩被镀上一层金色,整个天空像个金碧辉煌的穹顶。
时间已经到了黄昏。
“我看一切都蛮好的。”他滑稽地露出那种自娱自得的笑,低头打量了龙云一番,忍不住有些担忧道:“我看你精神状况真的有些不对劲,你该不是晚上偷偷跟着诗人他们到博城的天使街鬼混去了吧?你要知道,非洲有两种病最盛行,一种是艾滋病,一种是埃博拉,你要注意下。”
天使街是博城唯一能让这些国外雇佣兵找乐子的地方,那里有雇佣兵们想要的一切——毒品、美酒、女人。一到夜晚,那条街上路边总是站满了形迹可疑和衣着暴露的黑妞,只要给一张小面额的美钞就能满足你作为男人的一切需要。
“滚你丫的老鱼!我对非洲的女人可没什么兴趣,你可是知道的。”虽然知道老鱼这是在开无厘头玩笑,可龙云还是很烦他,于是转身走开,找了个树墩坐下,闭上眼养神。
老鱼跟了过去,不依不饶,一点没有当队长的威严和架子,走近了,掏出一根烟冲着龙云比了比:“来一根?”
龙云最怕老鱼的就是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粘样,像足了一块牛皮糖。你说他脾气好也可以,但有时候说出的话,却能活生生噎死你。
“该死的老鱼,你特么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克星!”龙云点了烟,忽然笑了:“不过除了黑妹,我对其他漂亮妞还是很感兴趣的,要不你回去问问嫂子有没有妹妹,介绍给我?”
“没有,我老婆只有个弟弟,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做媒人。”老鱼一点不恼火,一脸贱笑道:“况且,别人不了解你,我可很了解你,上次出完任务后在希腊度假,我看你瞅着那些穿比基尼的洋妞眼珠子都快掉地上去,忽然想起你好歹也是一个正常男人,有正常的需要。”
“你这个老流氓!”龙云被他戳中痛处,脸顿时红了,忍不住蹬了他一脚。
此时,拖车里的凯比异常兴奋。探头中拍摄到的一切让他兴奋得几乎昏过去,双眼都放出光来。
在站在屏幕前站了一会儿,凯比忽然想起了什么,跌跌撞撞钻出了拖车,跑到没人的地方,掏出卫星电话拨了个号码。
片刻之后,那头接通了。
“老板,出事了!出事了!挖到东西了,目前深度三百多米,挖到了一层很硬的东西,钻头都坏了两个,我们挖不下去了。探头放了下去,看到那个徽章……”
“噢?!有意思。挖到很硬的金属?还有徽章?你确定?”电话那头传来轻松的声音,显然凯比这里的状况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
“对对对,我们日夜赶工,这几天天气又差,天天下雨,坑下面都是水……”凯比赶紧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困难,觉得这样才会让老板美元不至于觉得白花。
“挖到的金属层很硬很硬,合金钢的钻头都坏了两个,已经试过用C4去炸,没想到那层东西一点小损伤都没有。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尽了办法啊。刚才我把拍摄的照片发过您了,您看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电话那头响起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片刻之后,那个轻松无比的声音再次传来:“没错,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老板哈哈大笑,夸奖道:“我亲爱的凯比,你的工作十分出色,弄不开那块奇怪的金属层不是你的错。从现在开始,你的工作暂告一段落,在原地等着吧,我马上派人过去接手。”
“是是是,我一定守好了,等老板您派人过来。”凯比眼睛一亮,听这口气,似乎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在原始森林里泡了两月雨水,他终于看到那五百万的美钞在向自己招手,但神情马上又暗淡下去:“不过现在出了一点点小状况……”
“出了什么状况?不用慌,天塌不下来。”
凯比心里暗骂,我每天在这鸟不拉屎的丛林里钻坑挖地,天天淋得跟落汤鸡似地,皮肤上都快长出青苔了,现在还来了三千多个叛军,幽灵小组又闹罢工,而兴许你这个阔佬估计还在欧洲某个阳光海滩搂着美女喝着鸡尾酒,老子这里可是非洲,是塞拉利昂,是内战国家,是玩命的地方呢!
天塌不下来?你倒说得轻巧!
虽然满腹牢骚,嘴上还是甜甜蜜蜜,一如既往地恭敬道:“我知道,有老板您在,天当然塌不下来。不过,今天早上幽灵小组在矿区十公里之外的村子里发现了叛军的侦察分队,他们抓了活口搜集了情报,似乎三千个叛军朝我这里赶过来,目标就是我这个矿区……”
电话那头的语气一点没变,依旧轻描淡写,似乎觉得那不是三千个叛军,而是三千个稻草人。
“你放一百个心吧!科桑的叛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无伤大雅。我的人已经开始出发赶往你那里,现在估计在机场的路上,我看最迟凌晨就可以到达。等我的人到了,你交接完手头上的工作就可以领到报酬,然后飞到南非的克里夫顿海滩享受你的悠闲人生去了。”
这么快就能到达?难道老板在非洲部署了人?
凯比还是不放心,看看表上的时针指向了下午五点,有些不敢相信问道:“老板,你说的是我这里的凌晨?”
“没错,安啦!就这样了,拜拜!”
“老板等等!”
“什么事?”
凯比说:“幽灵小组的人现在在闹着要离开呢……”
电话里传来打响指的声音,土豪老板的一如既往地爽快:“告诉他们,我可以出一个足够高的价格,只要他们要值回票价。凯比,你要记住,无论他们要多少钱,都得答应他们,一定要留住幽灵小组,我的人到了以后,会给他们开出一个满意的价码。”
凯比暗暗吞了口唾沫,心想,妈呀,这么一闹,酬劳翻倍,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闹上一闹,不过想想却没这个胆量,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像足了电影里欧洲的贵族派头,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可是却让人心生畏惧,即便透着遥远的电波,也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无法不遵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