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玉兰花香片,你尝尝看喜欢不喜欢?”王筝指着丫鬟端上来的那只细白瓷玉兰花茶碗道。『雅*文*言*情*首*发』
香片就是花茶,因为茶香能够吸收别的气味,所以将有香味的鲜花和新茶一起闷,等茶将香味吸收之后,再将已经干掉的花从茶叶里头摘除出来。这样制出来的茶叶有着浓郁的花香味。
三娘端起茶碗,见茶汤色泽明亮均润,细细品了一口,鲜灵浓郁的花香钻入鼻尖,咽下之后唇齿留香。
三娘点了点头:“不错。”
王筝嗔怪地看了三娘一眼:“品茶品茶,除了喝自然还要品评,起码也要当场赋诗一首,说一说好在何处。你倒好,一句不错就完了,真是糟蹋东西了。”
三娘闻言认真想了想,点头道:“九姑姑说的是。”说着端起了茶碗凑到唇边,三两口就让那碗茶见了底。
王筝愕然,随即失笑道:“刚刚只是不解风情,这下好了,牛饮都出来了!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
三娘当作没有看见身边伺候着的丫头们忍俊不禁的表情,姿态优雅地将茶碗放下,又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己的帕子印了印唇角,这才悠然道:“九姑姑不是要我品评么?我想了想,觉得对一件事物最好的赞扬莫过于捧它的场了,九姑姑向来不是俗人,怎么会被那三言两语的几句好话所蒙蔽?我绞尽脑汁想出了法子来称赞你的茶,你非但不领情还冤枉我粗俗。”
王筝噗哧一笑,好一会儿才道:“你个促狭鬼,几年不见倒是变得刁钻了。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三娘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拿起小几上的瓷碟里的一粒干果细细剥了起来。
王筝以为她不好意思了,便不再笑话她,又道:“这茶是苏姑娘送给我的。爹爹和娘都不爱喝,爹爹还说了,好好的茶叶非要染上些花香脂粉气。不伦不类,忒俗!”
王筝一脸无奈:“那就只好我这个俗人来喝了,好在现在又多了俗人一个。等会儿你可要带些回去。帮我分担一二。”
三娘点了点头:“有便宜占。自然要占的,谢谢就姑姑了。”
王筝闻言又笑了。不过随即她面色又变得古怪起来,因为她想起了大伯的一句口头禅: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王筝看了三娘一眼,正好与三娘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两人同时咳嗽了一声,低下头剥手上的坚果。
三娘心里有些憋笑,面上却又开始提起话题:“.苏成之?”
王筝有些讶异道:“你认识成之?”
三娘笑了笑:“四年前她随苏夫人去山东探亲,见过一次。”
王筝恍然道:“这就是了,我记得苏夫人的娘家是兖州府的。”
“今日来的时候倒是没有想到府里会有客人。会不会耽误九姑姑的事?早知道应该迟一些来的。”
王筝却眨了眨眼:“迟一些来哪里还有那么些好的见面礼?特别是郡王夫人的那一份,那可是顶顶难得的。”
三娘想起了刚刚郡王夫人的脸色。也忍不住笑了。
“其实你们来得正好,我正不想在那里头待了,还好你们来了,让娘有机会让我出来。”
三娘见王筝皱了皱眉,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不过三娘也不好在这里过问。
王筝也没有让不愉快的情绪干扰自己太久,很快她又笑道:“对了,几位夫人今日来其实是为了三日之后赏菊宴的事情。这次的赏菊宴是太后下令让几位夫人合办的,到时候京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都会来参加。你们也是要来的,只是到时候你们可要好好打扮打扮,不要让人将我们王家姑娘的风头给压下去了,给我这个姑姑挣一挣面子。”
王筝一边说一边以挑剔的眼光打量了三娘好一会儿,直到三娘被她看得有些心里发毛了,她才展颜一笑:“嗯嗯,不错,胚子好。”
三娘哭笑不得。
她们两人在这里说话,谁也没有注意五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追着一只偷偷从暖房门缝隙间飞出去的宽边赭弄蝶出了暖房。
因暖房里植物太多,遮住了视线,三娘的个头又娇小,所以不止坐在暖房中间聊天的两人,就连一屋子的丫鬟们都没有注意。
五娘追着蝴蝶到了外头的园子里,突然发现蝴蝶由一只变成了两只,相互围绕着翩翩起舞。三娘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听说到时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会打发人来暗中注意各府小姐的行止?”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突然送拐角那边传来。
“那是自然的,这次是说是平常的花会,其实……”另一年轻女子的声音顿了顿。
“是什么?哎,惠安姐姐你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嘛。”
“是要给我那花名远播的弟弟找一位贤良淑德的高门贵女做世子妃。”惠安的声音不无讽刺。
“宣云要选妃了?”
“怎么?不会是连惠兰妹妹你也……你可也是姓宣的,别想了。”惠安挪揄道。
“哎呀!惠安姐姐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人家……”惠兰的声音渐渐递了下去,很是娇羞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你其实只看上了苏敏之苏公子?”惠安嘻嘻一笑。
“惠安姐姐,你……”惠兰气得跺脚,她虽然知道没有惠安不敢说的话,可是对于一个闺阁女子,听到这样的话是一件很让人羞窘的事情。
“不过,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听说苏家打算向王家提亲。”惠安同情地看了惠兰一眼。
“什么?王家只有王筝一个庶女而已!她也配得上状元郎?”惠兰愣了愣,之后便气急道。
“虽说是一个庶女,但是不可别忘了,王筝可是王阁老唯一的女儿,还是一直被王夫人当作嫡女养在膝下的。别说已经等同与嫡出,即便是她还是一个庶女,想要娶她的人也多如过江之卿。”按理说十五六岁的女子是避讳说这些的,但是惠安却丝毫顾忌也没有。
惠兰这时候也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了,她心中被苏敏之可能要娶王筝这个这个消息惊到了。
“我最看不惯王筝那副装模作样的臭德性了,苏公子若是要娶她,我……我……”惠兰我我了半天,最后才发现,即便是苏敏之真的要娶王筝,她也没有办法。
惠安却是笑了。
“其实你也不必太着急,苏家能不能求到王筝还说不定呢。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还盯着呢。”
“此话怎讲?”惠兰顾不上难受,震惊道。
“太后娘娘是想为我们礼亲王府的世子纳妃,皇后娘娘却是为自己的弟弟找继室。没想到王筝到是个香饽饽儿,这么多家盯着呢。”
“呸!就知道勾引男人的贱货!”惠兰狠狠道。她却忘了,是太后和皇后看重了王筝,而非王筝非要凑上去的。若是王筝是贱货,那太后和皇后是什么了?
惠安看了惠兰一眼,轻声一笑,却是没有说什么。
“你在想什么?”惠安见惠兰骂完人之后就在一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口问道。
“惠安姐姐,若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无论那一方到最后定下了王筝,那苏家也没有办法了吧?”
“那是自然,随敢与皇家抢媳妇?”
那若是想办法让王筝嫁到礼亲王府或者沈家,那孙敏之就不用娶王筝了!
惠兰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没有说出来,她怕惠安又口无遮拦地笑话她,只转移话题道:“沈惟的妻子去世才半年不到,她就要另娶了么?”
惠安闻言却是冷笑:“世间男子皆薄幸,半年算是他有心了。至少这半年,没见那位沈公子府上传出过纳一堆女人进府的肮脏事。”她小小年纪,说起这些来却是一副看透了世事的语气,难免有些怪异。
只是惠兰想起她家中的情景,便心知肚明了。
“说起来也是那位孙家小姐福薄,否则怎么会才一进门就病入膏肓了呢?她位出嫁之前我见过几次,不像是病秧子的模样啊。”
惠安听了这话,唇边带了一丝诡异的笑,却是没有说什么。
“对了……刚刚与我母妃以及苏夫人一起来的那位孙老夫人不就是那位命薄的孙小姐的祖母么?”
五娘本在一边看蝴蝶,却不想听到了两位小姐的悄悄话,不免有无措。正想偷偷绕开,却听到那位叫做惠兰的女子道:“诶,那里有蝴蝶——”
五娘被惠兰一吓,脚下就不小心踩到了一节树枝,发出了一声轻响。
“谁在那里!”惠安警觉道。
眼见着两人朝着这边走了来,五娘更是有些心虚了,想要偷偷跑开却知道这样更加惹人怀疑。
她正不知所措,惠兰和惠安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你是什么人?躲在这里偷听多久了?”惠兰想起自己刚刚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我……我什么也没有听见。”五娘咬了咬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