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装,不是往名贵了包装,而是往普通了包装。
本来我想买几个那种黑色不透明的塑料袋,就像必安、腰儿给我送钱的时候,我装回家去的那种,可这里是山城某大型商业区,没有小店,找了三分钟后,我放弃,拐进旁边一家卖“洋果子”的甜品店,买了几个糕点纸盒,将劳力士装进里面。
时间紧迫,我和鹿晓彤赶紧打车去商务部门,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二点二十五分到达,我让鹿晓彤在外面放风,自己带着装有两块劳力士的糕点盒子进了那家平价咖啡厅,先去后门,果然,有个女孩等在这里,看上去十二七、八岁,跟我年纪相仿,长相虽然比较算不得“大美女”级别,但看起来蛮令人舒服的,而且,她有一种高学历的气质在身上,一看就是通过激烈的公物员考试杀进来的高学历的佼佼者。
“你好,丽娜同志。”我将糕点盒子递过去,笑道。
“您就是陈先生吧?”王丽娜问,我点头,她才接过盒子,看似随意地往里面瞥了一眼。
我没包的很死,从上面,是能看见表盒上的劳力士标志的。
“无功不受禄的,这怎么好意思呢。”王丽娜笑道。
“呃……应该会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我解释道,一旦拿下那位谢处,具体事宜,谢处估计会让这个属下来帮忙。
“谢谢您,陈董事长,那我先走了,谢处在02包房里。”王丽娜将蛋糕袋子放在左手,右手伸出,跟我握了握。
“留个电话吧。”我说。
“你说你号码,我存一下。”王丽娜道。
我报了自己的新手机号,王丽娜点点头,也没掏手机,直接就走了。
佼佼者就是佼佼者,说一遍就能记得住。
我回到咖厅啡,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2号包房门口,轻轻敲门。
“请进。”
我推门而入,笑脸相迎:“谢……先生,您好。”
在这儿自然不能叫谢处了,这位同志也挺有意思,居然换了一身运动装,脚下运动鞋,可能是假扮成中午要出去溜达溜达的样子,坐机关人的,天天坐着,不怎么忙,都比较讲究养生,尤其是中老年人,趁着午休出去锻炼锻炼身体,顺理成章嘛。
“陈先生,请坐。”谢处面无表情地示意。
我坐在他对面,待服务员将门关闭,我把糕点盒子放在桌上,向他那边推了推:“一点小意思,还望谢处笑纳。”
谢处看看糕点盒子上的字样:“小陈啊,我有糖尿病,吃不了甜食的。”
我微微一笑,撇了一眼门口,确定无人后,将劳力士的表盒子从里面拿出,打开盒子,将大金表呈现给他:“谢处,您不会……金属过敏吧?”
谢处貌似很懂行,没有看表,而是拿起旁边盒子里的保卡,打开看了看,买劳力士需要填写个人信息的,这样可以或许更好的售后服务,我当然填写的是谢处的名字——谢广德。
我本以为做的滴水不漏,熟料,谢广德看完,却眉头紧皱,啪地将保卡摔在了桌上,起身便要走。
“哎哎,谢处。”我赶紧起来,拉住他,同时脑海里快速思考,哪儿做的不对。
很快,我想到了!
保卡是一式两份,我带走一份,劳力士自留一份,我写了他的名字,岂不就变成了谢广坤购买一块二十多万劳力士的证据了么!万一上面有心查,很容易就能查得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紧道歉,“对不起,谢处,我没什么经验,把这事儿搞砸了,但您放心,我还有两块空保卡的表,马上让我秘书给您拿来!”
谢处依旧面无表情地瞅瞅我,好歹算是没离开,又坐回沙发中,并将表盒往我这边一推:“拿走,其他的表,我也不要了,你有事儿说事儿,我公事公办。”
“那多不合适呀!”我陪笑道,同时用快捷键拨打给外面的鹿晓彤,低声让她进来。
“谢处,即便我没事儿求您,也想交您这个朋友……”
“别说那些没用的,有事儿就说事儿!”谢广德打断了我的话。
我强压心中不悦,保持微笑,还是先说事儿吧。
“是这样的,谢处,我是从事古董商品交易的,早年趁着手头上宽裕,囤积了不少好货,最近市场有点波动,我担心砸手里面,所以这次来山城,想通过您的关系,认识一下咱们山城这个行业的朋友们。”我解释道。
“呵呵,”谢广德冷笑,“我可不认识什么古董贩子,这个忙我帮不上,你另寻高人去吧。”
“您不是主管典当行业的嘛,”我继续解释,怕他不懂,或者假装不懂,“从事典当行的老板,大都也从事文物倒卖,我寻思通过您……”
这时候,晓彤过来了,我把她的两只表拿来,让她出去,再次展示给谢处看,这两个保卡都是空白的,只有发票作为凭证,谢广德看见表,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因为两款表不太一样,他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选哪个好,我心一横,反正也不差这点“投资,直接把两只表盒都推过去:“谢处,都收下吧,这是我的诚意。”
“诚意?什么诚意啊?”谢广德笑道。
我又想说“交朋友”,回想刚才他的话,貌似不喜欢客套,便直接挑明:“求您帮我办事儿的诚意,事成之后,我还会奉上三十万,以示感谢。”
谢广德一听三十万,略微皱眉,因为三十万,只不过是一只表的价格罢了,作为“尾款”,有点少,怎么也得七八十万到一百万比较合理。
我是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才笑道:“是美元,三十万美元。”
谢广德含笑,用手指虚空点了点我:“你小子还挺有趣,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也不用您亲自出马做什么,只要介绍我给这些典当行的老板认识即可,说我是……是您的朋友,介绍我这个古董商人过去,看看他们是否有意愿买我的东西,成不成,都算我自己的,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也愿意交这些新朋友。”
谢广德想了想,可能是权衡里面有没有猫腻什么的,其实真没有,我只是想通过他当个中间人,仅此而已。
但也不能小看这个“中间人”的身份,他的主管全市典当行的具体负责人,有批准设立典当行的权限,也有年检、年审,收回典当经营许可的权限,哪个老板敢得罪他呀,他介绍自己的朋友过去,想卖古董,典当行的老板多半都会卖给谢广德一个面子,哪怕不赚钱,也会完成交易——更何况,我的宝物,全是货真价实的干货,转手就能赚一笔的正经生意,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华夏社会,讲究人脉和人情,有关系,才能谈信任,官商界,包括江湖,都是如此,而一切这些错综复杂关系之间的最好媒介,就是金钱。
谢广德一边琢磨着,一边把手那两只劳力士,最后,他将自己的欧米茄摘下,放进劳力士表盒里,试戴一只劳力士,我赶紧起身过去帮忙,主要劳力士后面的表扣系统有个微调装置,刚才买的时候,销售人员给我讲解怎么弄来着,调好,帮谢广德戴上,金灿灿的,他很满意,甚至连我都有点喜欢这种大金表,并不显得很俗气。
“好,小陈,我帮你这个忙,我会挨个给他们打个电话,说说这事儿,具体事情你自己办,我就不便出面了,至于成不成,呵呵,看缘分吧。”谢广德笑道。
“您就是我的缘分!”我也笑道,两人握手,我知趣地告辞,这事儿就算谈成了。
跟晓彤回酒店,吃饭,静待消息。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一个陌生手机号码打进来,我接听,果然是王丽娜。
“陈哥,谢处让我跟你联系,他先给头一批二十家典当行挨个打了电话,你直接过去谈事儿就行,加我微信吧,手机同号,我把这二十家典当行的地址、联系人发给你。”
“好,多谢丽娜。”我笑道,这老谢还挺贼,不肯全给我所有典当行的联系方式,恐怕也是不放心我的实力,想用这20家典当行试一试,看我是不是真的手头上有大量古董可供交易,如果确定我真有这个实力,他才会再给我我其他典当行的联系方式。
这样做的好处就在于,一旦我是个冒牌货,或者拿假货去糊弄典当行,索要高价,谢处就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了,只要确保这二十家典当行不往上面捅,他就不会出事,这样更安全一些。
凡是都有两面性,也正因为这二十家典当行对于谢广德比较“安全”,我的交易成功率,也会更大一些,全市上百家典当行,谢广德自然不可能一碗水端平,这二十家的老板,肯定都是谢广德的“好朋友”。
我加了王丽娜的微信,很快,她发过来一张表格,手机看的不太清楚,我直接去酒店一楼的打印室,输出了两份,又将小镇那个古董老板给我整理的宝物清单复印了几份,装进鹿晓彤的公文包中,以备讲解之用。
三人出酒店,先就近去了一家叫“和美”的典当行,有谢广德的电话就是不一样,我一报姓名,对方经理便直接把老板请出来,老板又邀我去楼上的贵宾室详谈。
我开诚布公,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熟料,这位姓宋的老板却跟我打起了苦情牌,说自己最近生意运转不畅,银行里一直在催账什么什么,还特意强调,可不是他不给谢处面子啊,而是自己真的有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