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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却问乡心归何处 第494章 梦复醒
    阿葵抬起头来看了秦素一眼。她的嘴唇很苍白,语声也在微微发颤:“那两种毒药,便是让郎君吐血的药么?”

    秦素凝视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是的。这两种药若是分开来看,都是普通的药材,可若是合在一处,便可致人吐血,若是药量加重,更可令人病重身亡。”

    阿葵的身子震了震。

    “会……会死么?”她有些不敢置信,嘴唇颤抖得厉害。

    “是,会死。”秦素毫不犹豫地说道,眸色寒凉:“我便不与你细说这两味药材的配伍效用了,你只消知道,这两袋东西是从西楼搜出来的,至于藏东西的地方,便在你住着的那间耳房,被人很小心地藏在了榻尾的夹缝里,阿臻她们也是费了些手脚才搜出来的。如今,这东西既然在我这里,则你在秦家犯下的过错,也是小过,并非谋害郎君的大罪。想要嫁祸予你的人也不曾得逞。”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顿,复又漫声续道:“只是你当知晓,这嫁祸予你之人,与派你去西雪亭传话之人,应当是同一个人。而那个人是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阿葵呆呆地看着秦素。

    她像是有点听不懂秦素的话,又像是根本就没听见秦素在说什么,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秦素,半晌无语。

    其实,阿葵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可能。

    在见到布囊的第一刻,她的内心深处已经知道了答案。

    可是,真叫她那样去想,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那些春风拂面的午后,耳畔响起的温柔语声;也舍不得那只温暖干净的手,贴在她的手背上,细心地教着她投壶。

    她舍不下回忆里的那些美好,所以,她宁可亲耳去听秦素给出的答案。

    而现在,她终于听见了。

    那些隐秘而甜蜜的幻想,就如同一个透明的气泡,被那寥寥数语、被无情的现实,一举击破。

    阿葵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的脸色在那一刻灰败得如同死人,眉心深蹙,似痛彻心扉。

    然而,这神情也只在数息间便消失了。

    当她重新张开双眼时,她的神情已是复如当初,正是秦素最熟悉的大使女的模样,冷静、沉稳、安然。

    “我明白了,女郎。”阿葵轻声地道。她的声音还在微微发抖,面色却是前所未有地平和,“其实,在我醒来的那几个时辰,我已经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所以,我已经明白了,女郎。”

    说到这里,她蓦地以手支榻起了身,由坐姿换为跪姿,肃容道:“阿葵在此谢过女郎救命之恩,也谢过女郎……点醒之恩。从今往后,阿葵的命便是女郎的了,不管女郎要做什么,阿葵都会听女郎的指派,绝无二心!”

    重重地在榻上磕了三个响头,阿葵抬头看向秦素,一字一顿地道:“此生此世,阿葵唯认女郎为主,永不言悔!”

    秦素面色淡然地看着她。

    阿葵的效死誓言,有些出人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如果知道秦素都从其他几人房里都搜出了什么,阿葵对秦素的感激之情,只怕就要降上好些。这两只布囊不过是次之又次的证物罢了,真正要命的物件儿,秦素已经全部毁去了。

    当然,这些事情,秦素是不可能告诉阿葵的。

    毕竟忠仆难得,即便是死过一回的,那也忠仆不是么?

    秦素的心头不可避免地觉出了一丝得意。

    诚然,阿葵已然是个“死人”,就算秦素给她一个新的身份,也不能在明面儿上用她。而阿葵最大的本事其实是在内宅,那些细微处的勾当与心思,她比谁都有数。若把她放在外头,只怕她连阿臻这个大榛子的一半儿都比不过。

    不过,到底忠仆难得,万一有用得上的地方,秦素相信,阿葵会以性命回报于她的。

    收拢人心也是花力气的,秦素以为,她这回没白废力气,至少得回了一个全心全意效忠于她的阿葵。

    按下心头浮起的心绪,秦素举袖轻拂发鬓,向阿葵柔柔一笑,态度极是温和:“你既有这个心,我自不忍拂之。你且先起来,我正有话问你。”

    阿葵依言直起了身,却仍旧保持着跪姿,恭声道:“听凭女郎吩咐。”

    秦素也不去勉强她,略停了一停,便问:“你昏睡了好些日子,全是因为中了一种很厉害的毒。我现在就想问问你,在事发的那一日,你吃喝过些什么?有没有发生过比较特别的、让你在意的事情?”

    “有的,女郎。”阿葵说道,神情一派沉静:“便在事发前一日的晚上,郎君赏了我一碗很好喝的甜汤,喝过甜汤后,那个晚上我便睡得极沉,第二天还是被阿义在窗外唤醒的。接下来的那个白天,我也一直有点晕晕的,不过我并没当回事,只以为是晚上贪凉伤了风。”

    秦素安静地听着,搁在膝上的手指轻抚着衣摆。

    不必说,这碗汤定有问题。

    此时便听阿葵又道:“我记得,事发当天用罢午食后,郎君……三郎君便命我去西雪亭借书,我去了西雪亭之后,跟着那个守门小厮进了正房,到了正房我就开始迷糊起来了。现在想想,我只记得正房里的熏香特别地浓,我一闻到那个味道,头就晕得厉害。”

    秦素蹙着眉尖,面色沉凝。

    西雪亭与秋暖斋的迷香,阿忍都收集了起来,这两种香其实是一种,兼具助“性”与致人昏迷的效用,却并无致人死地的药效,否则,秦彦直与阿智也不会活蹦乱跳地跑去秋暖斋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碗甜汤有问题,而后来的熏香,才是最终让你晕厥的关键?”秦素问道。

    “是的,女郎。”阿葵说道,“原本还只是有点头晕,闻了那个香味之后,人就迷糊起来了。”

    原来如此。

    秦素沉吟地望着脚下的砖地,眉心微微蹙起。

    那位唐国武人在解毒时曾说过,阿葵中的毒药颇为刁钻,很像是两种以上的毒配合起来用的,此刻听了阿葵之语,便印证了这个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