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江湖建立新秩序,恐怕不止止是徐庸铮一人的想法。他不知道的是当年棋圣方天齐之子就兴起过这个念头,更有了一些行动,后来被棋圣方天齐大义灭亲。至于原因,至今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当然,这是外话,留待以后细说。
徐庸铮不是江湖的雏儿,他自幼和齐老神棍走南闯北,深受老神棍的熏陶和影响,可是这也养成了他执拗认死理的性格。庸,在外人看来是平庸,在他看来,就是中庸之举。一旦志向立下,就不会轻易改变。用老神棍的话语解释,不偏可谓之中,不易方可谓之庸。
真正要建立江湖秩序,谈何容易。徐庸铮不是没有认识到这当中难处。不过,这江湖目前给他的感觉就是太过冷漠和阿谀谄媚。所以,只有慢慢来吧。徐庸铮心里想着。就如诡所说的那样,他剑道登顶之前,一定要杀了那几人。
诡又向徐庸铮提问道:“你先别想那么多,先和我说说这如今的江湖又是什么格局?这些年可有人称帝?”
徐庸铮闻言,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如竹筒倒豆子一一倒出,道:“二十年前,东林江家出了一位举世无双的青帝,后来销声匿迹了。可天下无人敢怠慢江家。而十数年前,陵州又出了一个琴帝,一夜成魔,杀了近千人。后来又杀了许多人。再后来,这江湖就没有多大的波澜了。”
”一个青帝,一个琴帝。这两人倒是合得好。等等,你小子确定没记错时间?一个二十年前,一个十数年前,时间隔得这么近,居然有两人称帝。”
“这点我还是十分肯定。再说,这两个消息又不是什么秘密,是天下皆知的。”
“他们二人实力如何?也对,问了也是白问,你又没见过两人的全部实力。”诡自说自话道。
徐庸铮淡淡说道:“我和琴帝交过手。”企图打击一下诡这个伙计嚣张的气焰。
“那不叫交手,琴帝真要杀你,可能看了你一眼,然后挥一挥手指头,你就死了。”
“真的有那么厉害?”徐庸铮是万万不信的。
“更恐怖的都有。”诡怕太过打击徐庸铮的积极性,收敛道,“当然,日后等你武道进一大步,自然能体会到这个中奥妙的。”
“那这两人是什么人封的?”
“还能是什么,天机阁呗。”
天机阁这三个字从徐庸铮的嘴里说出,诡就如同被炸毛一样,说道:“天机阁,这世上还有天机阁?是四百年前那个天机阁吗?它怎么可以延续这么久?”不过,这在徐庸铮看来,只是因为诡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和这世界接轨了,所以显得一惊一乍。
徐庸铮对此表示理解的,所以他说道:“天机阁绵延数百年又不是什么奇怪之事,它超脱于江湖之外。谁又会去招惹这么个阁子呢?”至于是不是四百年前那个,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个怪物,怎么可以活四百年呢?后面这话徐庸铮虽然没有说出口,可别忘了诡在他的脑海中,依旧听得见的。
诡性格算得上高傲,可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嘿嘿一笑,问道:“你可知称帝的条件是什么?”
徐庸铮说道:“我怎么可能知道那称帝的条件?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听到诡的笑声,徐庸铮淡淡地问道:“莫非你知道不成?”
“对头。那就听小爷我慢慢道来。这称帝需要经过三个条件。其中之一,就是实力冠绝天下,无人可敌。第二就是需要聚集这天下的气运。气运这个东西,虚无缥缈,却是真实存在的。经过当年蓝鼎晨也就是上一任主人的推测,这天下的气运,最多能支持百年之一人称帝。原因嘛,我也不便多透露给你。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实在是因为这造化世界太过脆弱,无法承受更多。其中更有诸多不知名的规则约束。换言之,这天地不允许同时存在两个人称帝。”
“那这青帝和琴帝是怎么回事?他们间隔的时间不过二十年都没有。莫非天机阁错了?还是一人是真一人为假?”
“我怎么可能知道?莫非这天地规则改变了?对了,你已经达到意境级别,可知道下一刻的境界该往何处?”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那处峡谷里面,没有过多的关于境界之上的记载。”
诡的双脚生出,双手伸出,然后他的头颅开始变大。他努力了一番,还是没有结果,他最后只有妥协,垂头丧气道:“看来我也没什么办法知道了。若是我能够化外分身,或者可以得到一两线天机的。”
“因为,我知道的是,这个境界传承已经断了层。不再是四百年前那个修行世界了。”
诡又说道:“要怪就怪那个白星洛。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打得中州大部分绝技失去了传承。”
“那他有没有称帝?”听到白星洛这个名字,徐庸铮来了兴趣,问道。
“怎么可能。如此滥杀无辜之辈,只怕最后还要遭天谴。我前任主人是因为实力不够,败在白星洛手下,他完全是因为第三个条件,规则的约束。”
“这么说你对于现在这个世界毫无办法了?说不定还不如我了解,无论是武道还是其他方面。我开始还以为你多神通广大呢。”
徐庸铮这番话语着实令诡无言以对。谁让自己认了这么个主人呢?说起来,若不是徐庸铮,他恐怕就得消散灭亡在那个玉器残卷内。
诡也不多加辩驳,对着徐庸铮这个名义上的主人,他口头上敢称呼徐庸铮小子,可是徐庸铮身上的诸多秘密,他始终看不透,更不用说那个古怪的秘诀,以及诡始终无法接近徐庸铮识海中神宫这个怪异的事实。
诡用片刻的沉默来回答徐庸铮的疑问。
“那你这么神通广大,就给我说一下如今江湖的势力呗。从最顶尖的开始说起。”诡接着说道。它也是想了解这个世界的秘密的。
“顶尖的势力就有四个,一楼为金意楼,遍布天下十州,与天下人做买卖。一幕则为中州剑幕,天下剑客之圣地,剑神所创,流传千年。一阁为天机阁,世间之事无所不知,世间之人无所不晓。最后一殿为藏兵殿,受尽天下不义之兵,赠与有缘人。”徐庸铮熟练说道。当年随着老神棍走南闯北,他可没少听这种说法。
“这就是如今的江湖?你确定你没说错或者说漏?”诡好奇问道。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不成?”徐庸铮反问道。
诡翻了翻白眼,对于徐庸铮的刻薄表示抗议,他说道:“这和四百年前的江湖仅有一处不同。那掌管藏兵殿的主家是什么姓氏?”
“姓王,这可是江湖皆知的。”徐庸铮说道。
“不姓谢吗?”诡又疑惑道。
“姓谢,为何要姓谢?谢氏一族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徐庸铮若是可以内视,一定可以看到诡的神情,也肯定能发现他的神情凝重。
见到脑海中的诡再无声音,知晓诡的年岁不小,知道这世界的秘密也绝对不少,徐庸铮出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肯定有问题,还是大问题。就拿金意楼来说,它从创立到今天,几乎延续了七百年之久。更别说那更加悠久的天机阁和剑幕。它们恐怕有八百年之久。”
“这有什么问题吗?”徐庸铮对于这种势力延续,并不关注,也没那么敏感。
“太久了。就是一只玄武也不过能活五百年之久。何况是在人间矗立的势力呢?这三个庞然大物在这个造化世界生存了太久了。七百年,甚至八百年,这是什么概念。这种年月的积累,谁都不知道他们的底蕴究竟如何深厚!一个王朝的传承不过三四百年,而且多数会有动乱,会是摇摇欲坠之状态。那三个势力,何以能延续这么久,比两个王朝更久。”
徐庸铮静静听着,他尝试想出答案,可是诡话锋一转,说道:“算了,现在和你说这个,还是太早,也有点对牛弹琴。你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
“我发现你的识海之中,有一片不寻常的血雾。”
徐庸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起先我认为是你练功出了问题,后来一番试探,才知晓那处血雾是活的。而且你也没有任何入魔的迹象。那答案只有一个。你最近是否和什么杀气旺盛的人交了手,被他打伤或者是,你杀了他?”
徐庸铮回忆道:“就这几个刺客,他们的实力如此,也不可能杀气旺盛。至于朱三少爷,杀气更加谈不上吓人。和琴帝交手,有可能。”
“不不不,不可能。琴帝不可能入的是杀境。他一身云气缠绕,分明是······反正不是杀境。你再想想。在这之前,你可杀了什么有血红武器或者血红意境的人。”
“血红武器?血红意境?难道是······”
“是谁呀。你倒是说呀。真是急死我了。”
徐庸铮见到自己试验成功,诡果然无法再知晓他脑中所想,而他的话语明明已经在嘴边。可是诡却不知道。
“血枪,梁雄。”徐庸铮也不藏着掖着,坦白道。
“他怎么死的?他临终之前有没有说了些什么吗?”
徐庸铮脑海还算是努力在回忆,不过他还是颇为好奇地问道:“你既然知晓我过去的事迹,难道就不能多知道一点他们的模样或者我当日的情况?”
诡知晓徐庸铮又在打趣自己,不由得火大:“你小子未免太高估我了。我不过是一个神魂残缺的鬼,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事实上,诡在第一次进入之时,确实可能看徐庸铮往昔所有回忆,可是他实在太过贪婪徐庸铮识海中大千世界的能量,所以陷入沉睡。谁知道一觉睡醒,徐庸铮记忆的大门就对他设起了防线,诡只能从徐庸铮识海最上层的想法偷窥得到一二。而刚才,徐庸铮的想法,他完全一无所知。换言之,徐庸铮现在和他的地位完全平等了。两人都可以不对彼此坦诚。
诡又说道:“你小子就想防贼一样防着我,我想多看一些都没有办法。若是能重现当日之回忆,恐怕你得跨上那个境界。而如今,那条修炼之道早就迷失在三千大道之中,无人可以参透。更是断了有人可以登峰造极之可能。只有期盼未来某一天,再出一个如蓝鼎晨一样不世出的天才,自创那道,通达天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