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彰漫步走上台去,到他这般半百年纪,反而不是一味追求速度了,而是愈发沉稳。他先是朝贺德庸行了一礼,拱手道了句:“恭喜贺公子。”
贺德庸也是笑着回礼,没有丝毫怠慢。
“符彰早就听闻剑幕清风无痕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宽宏大量的气度,如此高超的剑技,老夫若是未退出扶摇榜,指不定要和你一较高低,来个以武会友。”
贺德庸只是笑笑,不言语。
片刻之后,符彰对着台下众人说道:“昔日天机阁对贺大公子的点评,老夫倒是记得清楚。上面有写道,清风无痕贺德庸,一柄铁剑在手,身怀两大剑意,剑主可期。开始老夫以为这是句客套话,毕竟天机阁向来喜欢可期二字。没曾想这天机阁还是将他给看轻了。哈哈。”
“今日诸位有幸得见其中的清风七律,不知各位满意否?”
这话说出来,台下众人纷纷点了点头,甚至还有人嚷嚷道不过瘾呀。
“老夫知道,肯定还有人觉着看不过瘾的。老夫还知道,这清风无痕呀确实有两大剑意,不仅有清风七律,还有一道名为无痕九阙的剑意。不如请哪位英雄好汉再来上台,逼出这贺公子的第二大剑意来,也好让大家伙过过瘾?”
这话一说出口,台下终于爆发出一阵笑意。
若是连藏兵殿符彰都如此吹捧贺德庸,台下之人恐怕是个傻子,都不会敢去试一试贺德庸的无痕九阙剑意了吧。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此宣布此次论剑大会的结果······”
“且慢。”台下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之事尘埃落定之时,一个白衣的剑客站了出来,身形几个起伏,他缓缓落入台上。
他神情冷峻,骨子里带着一股傲气,毫无疑问,这是来自剑幕的。来者正是李玉楼。
“晚辈剑幕李玉楼,拜见符老前辈。”
“你个小剑客,若是只为打招呼,不用上台,这么讲究礼数。”符彰笑着说道,他也弄不清楚这剑幕小辈的来意。
“符老前辈误会了,晚辈上台,并不是为打招呼或者露脸这般,而是为论剑而来。”
符彰笑得更加放肆了,说道:“莫非你这小辈是想领教那无痕九阙剑意?”
李玉楼微微一笑,说道:“晚辈知道自己剑意可能不及,可是,高山仰止,还是想向贺大剑主请教一下,以磨砺自己的剑心。”
“玉楼,你别胡闹,赶紧下来。”台下有人朝李玉楼喊道。
符彰循声看去,正是刚才败给贺德庸的剑幕剑客李浩颜。
可惜,李玉楼却不答应,说道:“小叔,方才你不是说,你败给了他,代表剑幕这些后生晚辈打不过他吗?所以此刻我要向贺师伯讨教呀。还望师叔成全。”
李玉楼说话诚恳,态度也颇为得体,符彰也不由得点头称赞:“剑幕年轻一代,果然后继有人了。”
“你······你给我滚下来。”哪知李浩颜此时极为不讲理地训斥着李玉楼。
“师叔,”李玉楼竟然猛地一下子跪在地上,然后眼睛通红,“师叔,小侄自知天分不及师叔,可是,也想在剑道之上有所为。今日小侄也做好豁出性命的打算,来讨教贺师伯的无痕九阙,还望师叔成全。”
话语刚毕,李玉楼竟然朝着李浩颜所在方向,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李浩颜依旧是毫不退让,冷言冷语道:“我不管,你若是要讨教,以后自有好多时候任你挑选。总之,今日就是不行。”
“这是什么道理?浩颜师叔怎么如此霸道?”同是唐歌剑豪的弟子为李玉楼打抱不平。这一句,也惹得其他天下剑客一阵议论。
“这就有意思了,李浩颜前番说死而无憾,这李玉楼也是做了豁出性命的打算。莫非这唐歌剑豪中的人都和自己的命过不去?莫不是练剑练傻了?”贺元龙大有摆足架势看好戏的模样,话语之中也有些刻薄。
“还是说,李浩颜担心自己这个侄子能赢过清风无痕,所以执意不让他参加?”贺元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复又摇了摇头否决了,因为这种想法太过荒谬了,他可是很了解李玉楼的实力。李玉楼实力不低,可是比自己的师叔仍有距离,至于和清风无痕贺德庸相比,那更是差得远。
李玉楼依旧是跪在地上,只见他抬起头来,声泪涕下说道:“玉楼不知何时得罪了师叔,师叔竟然如此毁我剑心?”
“难道师叔是担心我胜过了贺师伯不成?”
如此污蔑之下,李浩颜一时无言以对,他几欲张口,话到了嘴边却又开不了口,最后竟是跺了跺脚,咬了咬牙说道:“李玉楼,你,你很好,李玉楼,你真是出息了。”说完后,他竟是一手叉腰,来回踱步,似是愤怒。
一旁的符彰见李玉楼问剑之心如此诚恳,上前一把扶起了李玉楼,说道:“你叫李玉楼对吧。既然有问剑之心如此,何愁修为不能精进呢。今日,老夫冒昧送你一句话,剑客一生只需问剑,不须问他人。”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李玉楼不必问自己师叔,可以直接向贺德庸请教了。
李玉楼鞠了一躬,说道:“谢符老前辈成全。”
“你也不必谢我,既然你还要向他请教,那自然是问剑未结束。”言罢,符彰便走下台去。
李玉楼面对清风无痕,也是颇为讲礼数,拱手笑道:“晚辈李玉楼,请贺师伯指教。”
贺德庸看着这个表面温良,实则颇有心机的后辈,冷冷说道:“闲话不续,尽管来吧。”
话说完,贺德庸就要抽剑而出。
“且慢,贺师伯。”李玉楼瞄了一眼这个名义上的师伯,笑着说道,“晚辈听家父说过,贺师伯无痕九阙剑意之后仍有精妙变化,所以今日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前来领教。”
“你父亲是谁?”贺德庸问道。知晓他无痕九阙剑意之后仍有变化的人,可不多。剑幕之中一只手就可以数下来。
李玉楼笑得更加灿烂了,回答道:“家父正是李浩渺。”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台下忍不住多人惊呼,连贺德庸都有些惊讶。
看着台下的动静,贺元龙显得有些不高兴,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不屑说道:“还家父李浩渺,李浩渺很了不起吗?”
徐庸铮不由得额头直冒冷汗,这么个贺公子,真的是心直口快。他虽不知道李浩渺是谁,可是从此时人群对他的推崇,也可以猜想此人实力威望之一二。
李玉楼看着有些发呆的贺德庸,恭敬说道:“贺师伯,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请师伯成全。”
贺德庸回过神来,面无表情说道:“讲来,听听。”
“晚辈方才见识了师伯的清风七律,心中已经是敬畏佩服不已,如今违背师叔之命上台请教,只为见识一下前辈的无痕九阙剑意。就算是师伯为了圆师侄心愿也好,还是为了让天下众英雄开开眼界也好,一旦用出,无论胜负,都可以彰显我剑幕剑客之风采。请师伯成全。”
李玉楼更是单膝跪地,颇有几分为民请命,慷慨就义的意思在这里。
台下更是响起了诸多声音。
“对呀,也让这帮子自诩不凡剑客见见那无痕九阙剑意的风采。”
“这李玉楼真是光明磊落,好生让人佩服。”
“贺大剑主,让我们开开眼界也好呀。”
贺德庸没有理会这台下之人的叫嚣,他堂堂清风无痕,岂会受他人随意摆布。只见他抽出长剑,冷冷说道:“你若是真有能耐,自然可以见识到我的无痕九阙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