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砼从列车上被拽下来,接着又被弹簧刀顶在腰间将自己控制住了,这时,又过来了一个人,这人查砼认识,是凌云的女友郭小桔,那么这个戴面具的是?查砼回头细瞧起来。
“看得这么认真,不认识了吗?”
“何健!”查砼叫道,然后看向他的双腿,“不是你的腿已经摔断了吗?”
“你这个时候怎么这么天真。”郭小桔略带嘲讽地说。
“你别动,弹簧刀就在腰间,别让它不慎插了进去,只要你听我们的,我保证不会让它伤到你。”
现在虽受制于人,但查砼并没有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在磨蹭时间,他知道只要争取到了时间自己就有被解救的可能。康子等人定会坐到下一站,然后下车再坐反方向的列车回到这一站,北大街到下一站需四分钟,来回八分钟,再加上换车时间,总计得十分钟吧!康子等人也确实在这么做,但也自知回去需要时间,怕到时查砼已被劫持的不见踪影,所以,康子还给北大街站的警务室报了警,巡逻警察也非常重视案情,立即在各个出口布警严查出站乘客,还有巡逻警察在火速赶赴事发地点——站台,貌似郭小桔和何健插翅难飞了。
“说说你掉下沟壑的经历吧!那一定很惊险刺激。”查砼想和何健唠起来,磨蹭些时间。
“目前情况这么紧急,你说我有时间给你讲吗?你是想磨蹭时间让人来救你。”何健提前也预料到了这一点。
这时,驶往反方向的列车到站了,郭小桔和何健把查砼往车里推,这个时候查砼就没刚才安静了,激烈地反抗起来。何健没有好言安抚,直接给了点颜色——弹簧刀往腰部插进了一截,为了避免流血被发觉,郭小桔用提早备好的大团纱布堵住伤口,并将自己的外套系在查砼的腰间。
在下一站下了车,这一站没有巡逻警察的布控,畅通无阻出了站,然后钻进一辆车,郭小桔驾驶着,何健在后座控制着查砼,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头,这一路郭小桔都很冷静,即便有人别车,也很冷静,不急不躁。当车驶到无人的僻静处,郭小桔像变了个人似的,爆发了,下车从后备箱抓起一把斧头来到后座,晃给查砼看。
“我华伯在哪?”郭小桔开门见山地问道。
查砼却装得一脸茫然,“什么?你华伯?没在药馆吗?那可能出诊去了。”
郭小桔用斧头把猛击了一下查砼不肯承认的嘴巴,顿时,查砼满嘴是血,吐出了两颗牙齿。
像个男儿的郭小桔血性十足地吼叫:“华伯在哪?不然把你剁成肉酱。”
虽然已被打下两颗牙齿,但在查砼心中郭小桔仍只是个女人,只会吼吼做做凶样,真正怕的是何健,可他现在在一旁不言不语,所以查砼仍不打算告诉华驼的下落。
“或许他真的出诊了,你等几天或许他就能回来。”
没有一点耐性的郭小桔手起斧落,随着查砼一声惨叫,一根小拇指脱离了手掌,查砼满脸涔出了汗,用翻白的眼珠子看着那根血淋淋的小拇指。最后,查砼望着郭小桔,已深深记住了这张脸,自己要复仇,要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剁掉,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掉,只剩下骨架,再将它拆解。
郭小桔将斧头放在了查砼的手腕上,“你说还是不说?”
此时对查砼而言,自己的头号敌人已不是凌云,也不是何健,更不是华驼,而是郭小桔。
要想报仇,得留得青山在,查砼终于开口说:“在郊区的那片小树林里,那有口枯井,昨天后半夜丢进去的,现在应该还活着。”
车像中了风似的,疯狂地飞奔起来,恨不得飞起来,等飞奔到小树林时,明显能感觉到这辆车经过一路飞奔,寿命已经折损了三五年。
郭小桔不顾一切跑进小树林,去寻找枯井,看到枯井郭小桔忙收住了脚步,心中紧张、忐忑又恐惧,一个健壮的年轻人如果在井中从后半夜呆到现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有可能能活下来,可是,华伯他,他已是个老者,能坚持到现在吗?或许摔进去他的身子骨都经受不住,慢步走到井口,有点不敢去掀开上面的木板,怕看到不忍直视的一幕。
“华伯,华,华伯,你,你在吗?”
郭小桔这般轻声地唤道,想听到回应,但周围的一切静悄悄的。最终郭小桔使尽全力掀起木板,井边几片枯叶飘飘然在往下坠落,一直坠到了底,井是空的!
凌云冒死将哥哥从火海中救出,算是福大命大,俩人只有些轻微的烧伤,没去医院,就在监狱的医务室擦涂了些药,监狱长准许兄弟俩今天不用上工,休养一天。
现在虽然呼吸平稳,四肢完整又活动自如,但凌云每回想到救哥哥的那一幕,便冷颤不断,冷汗不止,差点让哥哥命丧在自己纵的大火中了。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在余悸中凌云对自己能否将哥哥救出监狱深感迷茫,眼前的一切似乎蓦然变得异常艰难起来。
“有惊无险,我们已经没事了,别太自责了。”凌风对蜷着身子的凌云说道。
“我感觉好像死了一回。”
“是,活着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继续去冒险,听我的话,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能出狱了,这段时间什么都别做了,出去后走得越远越好,去好好生活。”
“丢下你不管吗?”
凌风笑了笑,“你已经为我死过一回了,还能说丢下我不管吗?只是太难了,想救我出去比登天还难。”
凌云将头深深埋在怀里,感觉自己真的很没用,但自己真的很努力了,有时候甚至妄想自己长出一对翅膀,带着哥哥飞出高墙。
“只要你在外面活得快乐,我就在这里过得也不会太差。”
凌云似乎将哥哥的话听了进去,直到晚上什么事都没再去想,无所事事地熬着时间。躺在床上,在月亮还没露面前先行睡去,这是睡得最早的一次,也是睡得最香的,轻微的鼾声在凌风听来像一首悠扬的曲子,真的好久没见过凌云睡得这般轻松,像个刚出世懵懂的幼儿,没有任何烦恼,今夜凌风也心无杂念安然睡去了。
那年,还是学生,凌云得罪了校霸,那天上完晚自习凌云自知不妙,催促着哥哥赶紧回家,回家的路并非到处都是光明的,有条老巷子,很深,有路灯,但发出的光微弱的像来自手电筒。最终还是被校霸拦住了去路,看着他们个个手里的刀,凌云哆嗦地后退了几步。本以为会连累到哥哥,他们却让哥哥走,说不关他的事,哥哥没有离开,也没有胆怯,勇敢上前了几步,说尽了软话,但他们的态度很坚决,无奈的哥哥决定花钱消灾,数目由五十块钱一路上扬至四百块钱,他们的态度才缓和下来,凌云目瞪口呆看着哥哥,哥哥让凌云赶紧离开,在明知哥哥没有那么多钱的情况下凌云竟然灰溜溜地离开了。回去后凌云从八点开始等,等哥哥回来,一直等到了十二点,看着哥哥遭罪的模样,凌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哥哥只说了一句:以后别去招惹他们。当晚以及日后的夜晚凌云常思考自己为何会丢下哥哥一人离开,或许是胆小,或许不懂事,但都是很牵强的理由。
凌云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望着熟睡的哥哥,哥哥晚上睡觉时身上穿着背心或短袖,因为身上有当年为救自己而留下的伤疤。时至今日,凌云也想不通为何自己当时会鬼使神差离开,但现在有一件事凌云忽然间是想通了——不能丢下哥哥独自出狱。
翌日早上,大家纷纷去上工了,凌风洗漱完回到牢房,看到昨晚临睡前如释重负的凌云不在了,现在那个满面愁容、心事重重的凌云又回来了。
“你怎么了?不是昨晚已经说通了么。”
凌云郑重其事说:“我不会放弃你,就像你不会放弃我一样,你无法做到的事情,也无权要求我去做,你身上的伤疤,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无法释怀,把你抛弃在这儿,只会让我心中的痛更加剧烈,我不会第二次抛下你的。”
“凌云!”
“哥哥!”
在厂房里,李耳朵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噬豹接触了,早完成噬狼交代的事情,早日睡个好觉,进来的这几天李耳朵每晚难眠,感觉消瘦了不少,任务如鲠在喉,已经没时间可去磨蹭了,需速战速决。
待狱警离开后,李耳朵找到疤子,顺利在黄线附近给自己安排了个工作,而且还顺利和噬豹碰了面。噬豹显得难以置信,有点不相信能在黄线的另一边看到李耳朵,李耳朵倒显得很平静,毕竟是有备而来,噬豹整个人和入狱前一样精神,眉宇间总是散发着一股雄视天下的傲气,唯一的变化就是之前那一头浓密的黑发成了白发,估计再过几年应该就会和噬虎一样了,有一头银发。
李耳朵看得出噬豹内心中有些焦急,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因何入狱,李耳朵环顾一周看没狱警在,便跨过了黄线,在不远处的疤子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怎么进来的?”噬豹问。
“带着任务进来的。”
顿时,噬豹明白了一切,脸上的肉都挤到一块去,成了笑容。
李耳朵也笑了,但是是狡黠的笑。
“有多大把握?”
“百分百,虎哥、狼哥交代过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什么时候行动?”
“本来还能再缓几天,避免夜长梦多,我决定今天就动手。”
“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什么都不需要,你就静静地像往常一样,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离开这里,永远,永远也不会回到这里。”
噬豹有点难以置信,“真的吗?你有点自信过度,是你一个人帮我越狱吗?”
“本来是我一个人,但阴差阳错凌云也进来了。”
“凌云?”
“对,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在这里待久了,外面肯定会发生很多变化。”
“救你出去这件事是我全面负责,你只需信任我,可别因为凌云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去信任。”
“凌云有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哥也在狱中,我怕他有私心,你只要信任我一人就行了。”
凌风和凌云向医务室走去,医务室就一个医生,叫张萍,是整座监狱中的唯一女性,理应很得人招惹,甚至骚扰,但她从未遇到过。狱警和犯人们都觉得她叫张平更为形象些,因为是平胸,还是近视眼,消瘦的脸是蜡黄色的,像营养不良,干裂的嘴唇上从未涂过口红,就连润唇膏都未曾有过。这样的女性在监狱中毫不起眼,但她工作勤勤恳恳,日复一日坚守岗位,就连迟到都没发生过,好像她就是为这份工作而生的。
“看来你们兄弟俩的感情很深厚。”张萍为兄弟俩换药时说道。
“只要是亲兄弟感情都会深厚的。”
“我不这么认为,你冒着生命危险把你哥救出来,不是每个兄弟都能做到的。”
“我为有这样的弟弟而感到自豪。”
“你又不是没为我做过什么。”
“今天会去上工吗?”张萍问。
“只让休息昨天一天,上完药就去上工。”
“哦,要是能再休息一天就再好不过了。”
“要不你开个病假单?”
“呵,按说这样是可以的,但实际上又是另一番情况,在这里狱警才是老大,有时候我也得听他们的。”
兄弟俩换完了药就赶去厂房上工,看见李耳朵已经越过了黄线,和噬豹接上了头,俩人在一台机器上交谈个不停。
“看样子李耳朵开始行动了。”凌风说。
凌云说:“有一件事我很困惑。”
“什么事?”
“李耳朵从没说起过怎样让噬豹登上转移车辆的计划,有点像把这件事没放在心上,但他又迫切地想去做。”
“或许他已有计划,只是不信任你,没告诉你而已。”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自打噬狼派李耳朵入狱那刻起,我就感觉事情怪怪的,总觉得他们隐瞒着什么。”
“李耳朵入狱就是要让噬豹登上本月十号的转移车辆,就这么简单。”
“事情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我已经有把握让你登上转移车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李耳朵这这里,他有种深藏不露,真怕又出现什么变故。”
李耳朵突然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轻松了不少,手中像有什么东西,紧紧攥着伸进了裤兜,和噬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豹哥,看到他了吗?给你介绍认识一下。”
李耳朵将赵壁拽来,让他和噬豹一起工作,突然进入A区赵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别只站在这,边工作边向豹哥介绍一下自己,豹哥,他跟我是同一个牢房的,你们认识一下。”
噬豹有些看不懂,不懂李耳朵为何让自己去认识这个人,认识了能有什么用?或许李耳朵有所用意,但应该提前告知自己,噬豹最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赵壁没有那么听李耳朵的话,没有开口去介绍自己,只在低头做手上的工作,李耳朵也没有去干涉,似乎只要赵壁站在那儿就可以了。
凌云看到赵壁也越过了黄线,真的看不透李耳朵到底要做什么,再这么等下去也等不来结果,不远处的疤子只顾咳嗽,对于有人肆意跨越黄线视而不见。于是,凌云也向A区走去,从李耳朵那儿得不到半点讯息,那就看能否从噬豹这儿得到。
“回你原岗位工作去吧!”
凌云将赵壁支开,自己站在那儿工作起来,这一幕被李耳朵看到,他显得很不满。
“凌云,你回来,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没事,我和豹哥聊一聊。”
凌云和噬豹认识,曾经犯事的凌云被惩罚在A区关了一段时间,刚去没少被噬豹整治,差点断了一条腿。
“你腿上的伤怎样了?”噬豹问。
“感谢豹哥当年手下留情,不然现在肯定拄着拐杖。”
“呵,挺会说笑的,说实话当时我下手已经够狠了,只是你的骨头够硬。”
“豹哥,快要出狱了,出去后我请你喝酒。”凌云将谈话转向了主题。
噬豹挺会装傻充愣,先是一怔,然后说:“我要出狱?不知道啊!”
从这个表态完全看得出噬豹不会吐出半个字,凌云也没有再问。
机器上面的漏斗不出机油了,应该是用完了,噬豹拿了一桶机油,踩上踏板添机油,噬豹的脚刚好在凌云的胸前。凌云下意识看了一眼,这个踏板晃悠悠的,有点不稳,凌云再定眼一看,发现少了根螺丝钉,不知是掉了还是怎样,也来不及想,踩在这上面有极大的风险。
凌云准备喊噬豹下来,但慢了,踏板比凌云快一步脱落了,但凌云的反应要比噬豹快很多,踩空的噬豹有点惊慌失措,没有第一时间去抓机器上的扶手,而是一个劲张牙舞爪,踏板下面就是辊筒,掉下去就会卷进机器被绞成肉酱。反应极快的凌云抱住噬豹的双腿快速往后拽,想把他从机器上拽下来,但是噬狼身体太长,虽然双腿是安全了,但胸部以上仍在机器上,并且七八十公分长的左手臂被辊筒卷住了,凌云突然拽不动了。
一时间,噬豹痛得撕心裂肺,鲜血染红了好几个辊筒。凌云没有撒手,使劲在拽,想把手臂从辊筒中拽出,这是在妄想,手臂被卷得越来越多,快到肩膀了,此时的噬豹忘掉了痛,恐惧感笼罩着整个人,因为过了肩膀就是脑袋,噬豹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肚中去。
虽然凌云用九牛二虎之力拽着,但噬豹似乎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