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已中秋时节,太阳不再烤的人炎热灼烧,伴随着清凉的风,它给予的却是浓浓的温暖。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天气是极好的秋高气爽。
她没想到自己进入温泉宫和走出温泉宫会这般平静,以前很怕这个地方,生怕自己进得去,出不来,走了一遭后,却发现,原来也没那么可怕。
她云淡风轻地走进去,还是云淡风轻地出来了。
她想着她一直没去后梁黄帝陵,是不是去走一遭,也会如今日一般?
云迟也跟着花颜看向天空,晴朗的天空让人心情也跟着变好,早先他提着的心,如今也跟着花颜轻松地走出来而落回肚子里。
“走吧!”花颜从天空收回视线。
云迟点点头,吩咐云影,“将那个冰棺,秘密派人送去临安花家,将那个骨灰匣子,先带回东宫安置,等本宫择日送请皇陵。至于其余的……这一处温泉宫,现在就焚了。”
“是!”云影垂首应声。
云迟又看向立在一旁的云暗,对花颜说,“让云暗带着人先跟你去东宫吧!”
花颜没意见,颔首,对云暗说,“你带着人先跟我去东宫,中秋之后,随我启程前往北地。”
“是!”云暗垂首。
云迟和花颜抬步,离开了温泉宫。
天不绝和安十七见花颜完好地走出来,心里齐齐地松了一口气,跟上二人。
一行人离开后,云影命人给温泉宫泼了油,然后一把火点燃了温泉宫。
不多时,温泉宫便火光冲天,映红了整个皇宫。
皇帝闻言大惊失色,急命人查看情况,同时自己也匆匆带着人赶往温泉宫。那一处禁地是太祖遗留下来的密地,四百年来,一直都好好的,他不明白怎么今日晴空朗日无风无云的着了火。
太后听闻禀告后也吓了一跳,命人前去打探的同时,也匆匆赶去温泉宫。
虽然皇室的人一直不曾踏入过那一处禁地,但都不会当那一处不存在。毕竟,那一处有太祖爷的骨灰。
云迟并没有打算告知皇帝和太后原因,但一把火焚烧了温泉宫,他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帝太后自然会找他,所以,他也没离开皇宫。
但他也没打算在路上与皇上太后碰头,所以,先带着花颜去了御花园。
中秋时节,御花园的桂树都开了花,入园后,扑面便是浓郁的桂花香。
云迟对花颜温声问,“去水榭里坐坐?歇息片刻?”
花颜摇头,“去桂花树上摘桂花吧?我喜欢吃桂花糕,新鲜的桂花做的桂花糕很好吃。”
云迟微笑,“好。”
于是二人来到桂花树下,花颜足尖轻点,轻巧地上了树干上。
云迟看着她,纤细的她立在桂花树干上,那一张容颜,比满树的桂花还要明媚鲜艳。他回头对小忠子吩咐,“去找一个篮子来,本宫陪着太子妃采桂花。”
小忠子应是,立即去了。
不多时,小忠子拿了篮子来,云迟足尖轻点,也上了树干,将篮子挂在树枝上,他环抱着花颜,与她一起采摘桂花。
片刻,王公公匆匆找来了御花园,见到云迟和花颜正在采摘桂花,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面上都带着微笑,在桂花枝叶相间中如一幅画一般,让人不忍打扰这份美好,他愣了愣,但还是不得不出声打断,“太子殿下!”
云迟闻声不瞅王公公,“嗯”了一声。
王公公气喘吁吁地说,“太子殿下,不好了,禁地着火了,皇上请您立即过去。”
云迟动作一顿,转过头,看着树下跑得满头大汗的王公公蹙眉,明知故问地问,“禁地着火了?为何会着火?”
王公公摇头,“奴才不知,就在不久前,大火突然着了起来,皇上和太后都已经去了。”
云迟闻言颔首,偏头看向花颜,温声说,“禁地着火了,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花颜点头,没有去的打算,温柔地说,“嗯,我在这里一边采摘桂花,一边等你。”
云迟握了握她的手,下了树干。
王公公偷眼看了花颜一眼,见太子妃抬头望向禁地方向,似也一副十分不解的模样,他收回视线,跟在云迟身后,匆匆走了。
小忠子也跟着云迟离开后,花颜身边只剩下了天不绝和安十七,今日将采青留在了东宫。
花颜在云迟离开后,从禁地方向收回视线,继续若无其事地采摘桂花。
树下的天不绝忍不住了,见四下无别人,立即压低声音问花颜,“那两本古籍,当真是无用?没有记载魂咒?”
花颜摇头,手下动作不停,淡声说,“没有魂咒。”
天不绝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怪不得你那么放心地将两本古籍递给太子殿下,连皇室里传承保留下来的古籍里都没记载魂咒,那该怎么办?该去哪里找破解魂咒的法子?”
安十七怀里揣着那两本古籍,此时拿出来,翻开看,怀疑地说,“当真没有吗?少主中的魂咒,既然有人下了魂咒,就该有考究出处才对啊。云族一脉的传承,除了我们花家,再就是皇室,还能哪里有?真是闻所未闻了。”
天不绝点头,“普天下,据我老头子所知,是再没有了。”
花颜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就没有了,能活多久算多久,我也没抱能解的希望。”
天不绝瞪眼,“那怎么行?你说得轻巧,但不说太子殿下,只说公子和我们,你若是出事儿,我们哪个人不会疯了?”
花颜手一顿。
安十七立即说,“是啊,少主,您若出事儿,我们所有人都会疯的,不单单是太子殿下。您不为自己,也该想想我们花家的人。”
花颜抿唇,扔掉了手里刚摘的桂花,坐在了树干上,浅淡随意地说,“五年后,我死了,兴许又是一个轮回,那时候,我们花家哪个婴儿出生,也许就是我呢,也不是不得见了。”
天不绝恼怒,“那能一样吗?”
安十七哆嗦了一下,白着脸说,“少主,这……实在难以想象。”
花颜看着二人笑起来,“跟你们说着玩呢,一次轮回,已经是上天厚爱了,哪里还能那么便宜地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生生世世?”
二人看着他,一时没了话。
花颜揪了一瓣桂花含在嘴里,满口的桂花香,她嚼了一会儿,似累了,歪躺在桂树枝干上,望着桂花缝隙露出的天空,幽幽地低声说,“今日踏入这禁地,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我知道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天不绝看着她的模样,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立即问。
安十七也盯紧花颜,心忽然提了起来。
花颜望着枝叶缝隙透出的蔚蓝天空,低低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底笑出了眼泪,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我身上的魂咒,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
“什么?”天不绝猛地睁大眼睛。
安十七浑身一震,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花颜,“少……少主……您怎么会?”
曾经,无论是花灼,还是天不绝,都曾猜测过,会不会她身上的魂咒与她自己有关,但她们都熟悉花颜,又都给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花颜曾经都觉得是怀玉帝恨她,所以,才让她生生世世都忘不了他,最可能的原因,大多是怀玉帝有关,或者太祖爷有关。他们没想到,今日从花颜口中说出来,魂咒是她自己下的。这实在让他们一时接受不了。
花颜不看二人,依旧望着树顶的天空,斑驳的树影落在她身上,她眉眼染上浓浓的雾色,“四百年前,我随怀玉死后,云舒厚葬了怀玉,却没有让我与他合葬入后梁皇陵,而是将我用冰棺镇住,安置在了温泉宫里。当年,他登基后,大肆招纳天师道士做法,意图招回我的魂魄,让我死而复生。因他本身就得云族一脉的传承,又知道我是花家的花静,自小也传承云族一脉的灵术之根。所以,他相信,是能让我起死回生的。”
天不绝和安十七静静地听着,大气也不敢出,怕打断花颜的话。
花颜继续轻声说,“的确如他所想,他拦住了我下九泉的路,为我设了重重壁垒,也就是我记忆中所记得的浓浓的白雾迷障和一眼望不得尽头的路,没有怀玉,谁也没有,他为了聚我的三魂七魄,将我的灵识先困了起来。”
天不绝和安十七一时间呼吸也不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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