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夕关上门,走回自己的房间,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的房间里的,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虚浮一般的,像个幽灵一样的,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走就走吧,可是又该去哪里?被自己最爱的人赶走,无异于被全世界抛弃,清颜已经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点眷念也再也没有了。
她趴在桌子上,情绪崩溃的哭了出来,放肆的哭了出来。
自从李复见了牧歌之后,这些日子,白清颜练完剑的时候总是发现他在发呆,而且精神也不好,若有所思的样子,白清颜觉得他可能是得了病。
于是有一日早上白清颜去他房里,还特地为他请来了大夫,寒月和温如卿也跟了来,这个时候李复还没有起床,躺在被子里睡得正香。寒月和白清颜看着他的脸,不忍心叫醒他。
大夫却在一旁有些着急,不停的说着自己还有很多病人要诊治,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等待。白清颜只好叫醒了李复,李复睁开了朦朦胧胧的睡眼,面前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和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天际,似乎要将这小小的房间给震破,白清颜和温如卿吓了一大跳,忙的退的远远的,还拉上了一脸茫然的寒月。
“你……你离我远点儿……”李复指着寒月,一脸的惊恐。白清颜走上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啊,寒月很乖的。”白清颜说,“他又不会伤害你。”
“都是你,弄个这么丑的徒弟,害得我又做噩梦。”李复委屈的说。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温如卿说。“是啊,你才丑呢!”寒月也说。
李复委屈的说不出话来,他们明显是人多势众,而我是势单力薄,怎么敢说什么。“总之,以后,寒月,你不许再这样对着我这么的近的看我。”
大夫走过来,小心的为李复诊脉,据说这刚刚睡醒的人火气最大,而且又是被别人吵醒的,免不了要发脾气,大夫只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对自己发脾气。
“这位姑娘,这位公子没有什么大碍啊,脉相平稳,而且血色红润,没有什么病啊!”大夫对白清颜说。
“你才有病呢!”李复跳下床,暴躁的说。估计这李复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白清颜一脸的无奈,像是看见了一位智障儿童一样,不过他可能只是有一点起床气而已,又做了噩梦。
“我们只是以为你身体不舒服,所以请大夫过来看看。”白清颜安抚他道。大夫一见这又要吵架的情势,自己悄悄地溜走了。
“好了,好了。我没病。”李复说,从床上拿下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
“你没病为什么早上起来就乱叫,大吼大叫的,吵的我耳朵都要聋了。”寒月自小生活在幽静的深山之中,自然是听不得这非人非兽的鬼叫声,感觉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
你小子还真的是记仇,李复在心里暗暗的说,“大清早的被你吓醒我还不能尖叫一下吗?吓得我天天做噩梦。”
听了这话,寒月冲着他直做鬼脸,一副我丑我骄傲的神色,弄得李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了,都别闹了。”寒月听白清颜的,安静了下来,“李复,我们也是见你这几日精神不好,时常愣神,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所以为你叫来了大夫。”
“好吧。我也感觉自己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若有所思。不过大概是用不着大夫的。”
“那你究竟是怎么了啊?”白清颜问。
“心病。”李复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能够去见一个人的话,说不定我的心病就可以痊愈了。”
“你说的可是牧歌姑娘?”
“是啊。”
白清颜笑了,自己果然猜的不错,这牧歌姑娘娉婷天资,实在是人间罕见,而且又极通音律,超凡脱俗的,是个男人见了恐怕都会心动的吧!
“正好,我也想去拜会一下她。”白清颜说。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见了她也真的想去了解了解。两个人就此达成共识,但晚上去太过混乱,中午去又要吃饭,于是约定好下午去。
白清颜和李复看了一眼温如卿和寒月,相视一笑,而温如卿和寒月还没反应过来,下午白清颜和李复就撇下他俩自己走了,还把他俩锁在了一个房间里。寒月是可以打开锁,而且轻而易举,但一想到白清颜不想让他们开锁,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清颜和李复没有心情逛街,径直往潇湘楼那里赶去,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牧歌姑娘。自从牧歌姑娘来了潇湘楼以后,街上的行人都变少了。
到了潇湘楼之后才发现,原来人群都拥挤到这里来了。都是为了一睹牧歌娘的芳姿。李复和白清颜忍受着众人时不时抛来的白眼,在人群之中穿梭,想要找到一个最佳位置。
今日的牧歌姑娘仍旧是一条红色的长裙,不施粉黛。还好牧歌姑娘不化妆,不然,让凡尘的女子该无地自容了。可是牧歌姑娘即便是不化妆,却仍然是世间罕有的绝色。
两人不仅没有找到一个好的位置,反而还被人群越挤越远,但双眼盯着牧歌姑娘,就觉得怎么挤都无所谓了。
“牧歌姑娘,今日要表演什么曲子啊!”有人在下面扯开了嗓子问,白清颜仔细一听,竟觉得下面的人说的话不堪入耳。
“牧歌姑娘,你与我回家。我遣散我的十几个小妾,从此专宠你一个人。”“牧歌姑娘,在下不求牧歌姑娘能够嫁于我,日夜相伴,只求牧歌姑娘可以与我共眠一晚,我们交颈而卧,共枕同欢。”“牧歌姑娘,愿千金求你一夜。”
这些话,白清颜觉得着实是污了自己的耳朵,简直俗不可耐。可是这里确是风
月之地,没有办法,既然要来,就要忍受这些。
在一片叫嚷之中,牧歌姑娘坐在了琴旁边,看样子她是准备弹奏一曲了。这是第一次,她讲目光投向台下,冷冷的看了一眼台下的众人。
凡夫俗子。她在心里不屑。这些年,她什么样的人没有遇到过,但她虽然沦落到这种地方,却有一颗无比纯洁的心灵。她怎么也算是正当赚钱,外人的闲言碎语,不是不在乎,只是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牧歌从来只卖艺,不卖身。”她看着台下那群叫嚷的人,大声的说。这从来就是她的原则,她在等,等一个知己,等一个值得倾慕的人,然后才会托付终生,交付自己的全部。
而这些人,很显然是配不上她。她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些人。但自己却要靠着这些人来赚钱。
听了这话,下面一片哗然。一个风月场所的女人,一个舞姬,只卖艺不卖身,恐怕也只是说说而已吧,何况,她的穿着如此的大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保有纯洁之身的人。而且,在这种乱世,一个拥有如此倾城之姿的女人想要保全自己的身体,恐怕也是有些难度的。
一曲罢了之后,人群都有些散了,也没有什么人对她抱有幻想了。只是有些人,仍然是纠缠着不愿意离开。总盼着可以有机会能够近牧歌的身。
牧歌退回房间里,这一次,去找她的人挤满了她的整个门口。她冷笑,果然这些个老妈妈们都靠不住,拿她赚钱的时候,却从来不多说。如今只不过是替她保密,不让她的房间被别人知道罢了,这一点小事,竟然都做不好。
真的是掉进了钱眼里,自己给她转的那些钱难道还不够么?每次几乎都会遇到这种事情,这些人其实是靠不住的。没想到,她还去傻傻的指望他们。看了看门口的那群人,牧歌一闪身,从楼上下去,进了一个小房子。
如今,她已经懒得再去应付那些人了,本来付钱听曲子献舞就好了,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可是如今,他们竟然愈发的得寸进尺了。
先是在台下叫嚣,后来又是直接跑到她的房间门口,不过好在,这种事情她已经遇到了很多次了,她自有解决的办法。
她进去的那个房间就是她的办法,她曾经在那里放了几件很朴素的衣服,她这时候走进去,tuo
下自己的标志性红衣,换上了一个天蓝色的衣服,倒真的像是自己把天空的一角扯了下来穿在身上。
她出去,不是从大门而是从那扇背后的小门偷偷的溜了出去。她熟悉这条路,虽然她从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在她来之前,她就已经仔细的记住了这里的路,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时候,偷偷的溜出去。
她走在路上,一派的轻松和悠闲,这个样子,自己就可以在街上好好的逛一下了。
她讨厌那些每日去骚扰她的人,也讨厌那些各种出言不逊的人,可是其实在心里,她瞧不上他们,自然也就不用在意他们。这些人真讨厌,活者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