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会带你弄清楚的。”
【2】
一个有节奏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响。
我皱着眉头,只动眼珠地观察四周,意识很清晰。
这个声音,像是一个鼓点,
又像穿着高跟鞋走路的人,
又像有人坐在沙发上,用老式打火机慢慢地敲着茶几的玻璃面,
又像钟摆的声音,左,右,左……右……
左……右……
虽然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但眼珠却跟着声音摆动了起来。
我瞬间开始无力,眼睛半睁着,跟随声音的节奏,心跳的速度仿佛也变了。
【3】
老式收音机的杂音,交流在电音中男生的声音,“喂,喂?”
“可以了,有声音。”男声拍了拍话筒。
“我可能忘记了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刚开始那会儿,我会被烟中的一氧化碳弄得缺氧、难受、头晕。但我还是坚持抽,因为我不相信我和常人不一样。而每次抽烟时,我的大脑中有一个人在抵抗,但他的声音很温柔,我根本都没张嘴,但总是有一个男人再说,”
“你在想什么?”
“心跳,苹果,图案,水,毒品,香烟……”
“你在想什么?”
“我没事,我很好。”
“谁在给我讲话?谁在讲话?”
男声笑了起来,“那个人是谁?我也很奇怪,很奇怪。”
我听着声音,快要陷入沉睡,那个声音是我自己的,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的话,居然被录下来了。
“我一度怀疑,我身体里面,住着别人……”
“放心的睡吧,这里是安全的。”黑暗里,是李珍的声音。
我彻底闭上了眼睛,身体开始下降,极速的下降。
头顶传来古钟声般的朗诵,“你要醒来了,3,2,1.”
【4】
模糊的视野,全世界都打上了马赛克一样,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忘了是哪一天下午,我站在家里的花园,喷泉边上蹲着一个女生。
突然之间类似于光盘卡带的视觉,一切物质都卡在了女生即将扭头的瞬间。
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莫非!”
我将眼睛聚焦。
李珍露出久违的笑容,她用双手捂住脸,顾珞也含着眼泪笑了起来。
我回来了。
很清晰的触觉、听觉、味觉、视觉。
踏实的感觉,不再模糊,不再那么的碎片。
我也很想替她们兴奋一下,但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怎么……动不了?”我的声音听虚弱,因为根本用不上劲。
“你已经昏迷了第四天没有吃东西了,有劲才怪了。”李珍刚说完,我的肚子咕叽一响。
“四天了?”我看向顾珞,“你四天都在这儿?”
“嗯。”顾珞靠近我,点了点头。
“你课程怎么办?”我问。
“真是个‘好爸爸’啊,刚醒来就操心人家课程?”李珍拿来了葡萄糖给我注射。
因为使不上力,我的笑声只是在喉咙里干咳几声,“那必须的。”
“等身体把葡萄糖吸收了,就可以活动了。”李珍又恢复了说话平静,好像将我救醒这件事情只够她兴奋两秒种。
“你们俩还真像。”我说。
李珍和顾珞相视一眼,李珍笑笑,“我可没有你女朋友与那么为你拼命。”
【5】
突然咳嗽起来,本来只是轻微的,但程度越来越大,好像要把什么东西咳出来一样,我的额头上全部都是汗珠,虚弱的状态下,咳嗽都会累得我满身大汗,直到我咳到将腰都弯下去了,才忽然好转。
我抬头时,顾珞看了我一眼,立马从衣兜里掏出药物,“又开始了。”
我顺带地用手背一糊,果然是鼻血。
这次的流血程度不算太大,顾珞用随身带的手帕就止住了血。
“怎么会这么严重?”李珍说。
“一醒来就又给我注射葡萄糖又喝药的,真委屈我了。”我开玩笑说。
“从小就这样吗?还是夏天这样?”
“很小就得这种病了,吃的药也都是止血和增强红细胞再生的。”我说,“流鼻血也是好事,至少证明了我就在现实里。”
用手帕擦血的时候,右手臂小臂的地方让我吃了一惊,“这什么东西?”
“你们用这个把我搞醒的?”
“因为没别的办法了,时间在长下去,你就回不来了。”李珍回答。
“艹……”我默默地说了一句,谁也没听见。
【6】
“好像来找了您也没什么用。”我对李珍说。
“是,我失手了,抱歉。”李珍看着自己手上的怀表,说。
“这种情况很少有吗。”我问。
“不是很少,几乎没有过。你是唯一一个连自己的记忆和意识都控制不了的人。”
“起初你去了长江大桥,转眼的时间你又在床上吃药,再时间长一些,你就迷失了,这根本就不是你在控制你的回忆,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回忆是什么,是你心里的一个人,在控制着你的记忆,你可以记得,也可以忘记。所以最初时,我问你,‘你心里藏着谁?’”李珍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
“那最后还不是没找到?”我试着站起来,但腿直发软,“既然她能够控制我的记忆的话,就不可能在我的意识中,找到她的踪影咯?”
“那你……真的不记得吗?”忽然之间,李珍的声音开始飘荡,无法捕捉,“你心里的那个女孩?”
江面的亮光从我的背后传来,微风、水声。
画面被定格在了女孩说“滚回去”的前一秒,我看的很模糊,当我想要去看清时,整幅画面都被撕碎,我聚然清醒。
【7】
“你又想催眠他?”顾珞话还没出,拳头已经落在了李珍的脸上,毫不留情,“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能力了,还祸害别人干什么!”
李珍拨弄好自己的头发,面无表情,我站起来,由顾珞扶住我。
“走吧。”我说。
“你还会来的。”
【8】
“她是个危险的人。”顾珞系上安全带,对刚才的行为作出解释。
“我知道。”我坐在副驾驶,说。
“在她身边,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象,在不经意的时候,她就能把任何人催眠。”
“我知道。”
“别来了。”顾珞发动了车。
“嗯。”
顾珞看了看我,“怎么了?”
“没怎么,头一次看你给我交代事情。”我笑笑,回避她的眼神。
【9】
我在趴在卧室的桌子上,如果李珍可以依靠催眠来让我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发现我之前的记忆的话,那么即使大多数是假的,就算拼凑,也可以大致的拼凑出一些记忆的碎片,就算找不到她。
顾珞在厨房,但我总感觉她在跟谁说话。
我虚弱地站起,走出卧室,那声音越来越近,不会错,她确实在和别人说话,有说有笑的。
但能跟谁说话?
我走到厨房门口,看见顾珞的背影,她边熟练地切菜,边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
我皱着眉头转移到可以看见厨房里人的位置,那是谁?
“我觉得还是给他做鸡汤好!”厨房里的人馋馋地吧唧着嘴。
“我看是你想喝鸡汤吧?”顾珞反驳她。
“谁……谁说的哦,我是为我哥的身体着想好伐?再说你不在这几天我就以吃快餐为生,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让你做做好吃的我会饿死的!哦不对,我哥会饿死的!嘻嘻……”
我扭头去看茶几上,全部都是快餐盒,被人弄得乱七八糟的。
显然的在这几天,还有别人在家里住着。
【10】
“哥!你偷听我们说话!”女孩忽然转过身,我吓得浑身一颤。
女孩穿着薄纱白裙,好看的小腿暴露在外面,她一副很怪罪我的表情扑了过来。
未完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