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口留下来的官员中以韦世康最为狼狈,他和杨站在最中间,正是雪水化后最泥泞之处,整个双腿都已湿透,杨素得到太子吩咐,拍拍屁股就走,韦世康却没有这么好命,论公,他是礼部尚书,正是迎接太子的重要官员,论私,他与太子曾在营州并肩作战,自然不能象杨素那样一走了之。
杨勇马车上有不少干净衣服,他虽然年轻,却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很快在马车里将湿衣全部换下才重新走了出来,看到韦世康还有许多没有回去的官员半身都已湿透,大为过意不去,吩咐道:“韦爱卿,本宫马上就返回东宫,爱卿等人也不必相陪,都回去吧。”
韦世康穿着湿衣也确实难受,见杨勇催促再三,只得也拱了拱手:“殿下,如此微臣等人告辞了。”
在韦世康的带领下,各个官员才陆续回去,只有云定兴留了下来,云定兴官职低微,跪在道路旁边,虽然沾了一点积雪,倒是在腿上拍了数下就弄干净了,并没有将衣服弄湿。见众官员都陆续离开,连忙屁颠屁颠的来到杨勇身边,开口叫道:“太子殿下!”
纳了人家的女儿,眼下此人算是自己的岳父,杨勇对云定兴多少有点另眼相看:“云爱卿,有事先回东宫再说罢。”
“是。”云定兴连忙乐滋滋的插入杨勇马车后面。当成太子随行一员,只是双眼紧盯着马车,女儿与太子同行半年,他恨不得马上向女儿询问上数句,到底有没有成为太子地人。
京城却没有因为大雪的原因而显得萧条,反而更加繁华数分。已经有不少地方豪族接到朝庭诏令搬进了京城,随着地方豪族的到来,京城人口大增,富裕也更胜从前,杨勇一路行来,都是看到行人匆匆的身影。
进了城门不久,段达策骑来到杨勇身边,向杨勇告别。他和手下的二百骑士都是隶属于左卫大将军府,如今回到京城,他们护卫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应该回左卫大将军府复命。
段达和这些护卫陪同杨勇半年时间,其精锐程度比起东宫千挑万选地侍卫也只差一线,忠诚方面也算可靠,杨勇很想把这些人留在东宫,只是有借有还,再借才不难,何况在京城也不需要如此多的护卫。只得点了点头:“段将军,此番辛苦你们了,除死去的兄弟每人可以获取二百贯抚恤外,其余活着的兄弟明日可以再到东宫领取三十贯赏钱。”
“多谢太子殿下,末将代兄弟们感谢殿下厚赏。”段达眼圈有点微微发红,此番跟随太子出巡。虽然一路辛苦,甚至还有生命危险,可是待遇更是丰厚,若是加上这次赏赐,活着的人每人至少有五十贯收入,相当于在左卫将军府干上三五年,至少娶媳妇的钱是有了。
“去吧,记得代本宫向卫王问好。本宫至多数天就会到卫王府致谢。”
“末将遵令!”段达又向杨勇行了一礼,才拨转马头,带着左卫将军府的人脱离太子队列,“泼刺。泼刺。”的向卫王府方向而去,转眼间,太子地护卫就少了一大半人。
望着段达等人消失的背影,杨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些人回去后,必定会将自己厚待士卒的行为在左卫将军府大力宣传一番,日后若是再向左卫将军府借调起人来就会顺利得多。
杨素回到府上,整个双腿都已湿透,全身溅满泥土,显得异常狼狈,杨约看得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大哥,你去迎接太子,何以……何以……”
“嘿嘿,我们那位太子殿下倒真是孝顺,忠心,坚持要跪在雪地上接旨,我又何能例外。”杨素冷笑回道。
杨约才知原委,哦了一声却无话可说,只得催促杨素道:“即如此,大哥赶快换过干净衣裳,当心生病。”
杨素早就觉得湿衣穿在身上异常难受,他才会顾不得和太子客套,赶紧回来,闻言转身回自己卧室换衣,杨素下去不久,管家匆匆过来向杨约汇报:“二老爷,吏部侍郎卢大人求见。”
“吏部侍郎,可是卢恺?”杨约惊讶的问道。
“回二老爷,正是卢恺。”
“不见,不见,一个快要倒台的吏部侍郎有什么好见的,没得给我们杨家带来晦气。”杨约想也不想的拒绝。
“是。”管家见杨约拒绝,不敢多言,连忙下去,不一会儿,管家又重新苦着脸进来,向杨约报告:“回二老爷,那卢恺说是大老爷邀他过来,坚持要见到大老爷。”
“胡说,大老爷怎么会邀他到杨府,去,把他赶走。”杨约大怒,以为卢恺是想见杨素才胡说。
“是,是,小人这就把他赶走。”杨素,杨约兄弟感情极好,如今一个是正三品的大将军,一个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各自有自己的府第,只是杨约小时候由于调皮爬树,被树枝刺破了下面地阴囊,虽然救回了一条命,却失去了男性功能,一直没有成家,杨约多数时候都住在大将军府,对大将军府里之事基本上可以作主一半,听到杨约的喝斥,管家不敢回嘴,转身就要下去。
“慢着,回来,卢恺身上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回二老爷,卢恺一身官服,不过,下身沾满了泥水,倒像是在泥地里摔了一跤似的。”
听了管家的回答,杨约心中有数,敢情卢恺也是刚刚迎接太子归来,只是还没有换衣就追到了大将军府,倒极有可能当真是大哥有约,想到此,杨约连忙改口:“既然他说与大老爷有约。那就将他请进来吧。”
“是。”管家松了一口气,卢恺虽
了势地官员,好呆也是正四品地吏部侍郎,只比大将级,与二老爷平级,又言之切切是受到大老爷邀约。真要他去赶人,管家也有点胆战心惊。如今不用赶人,最好不过。
管家下去不久,卢恺就被领了上来,看到卢恺果真全身是泥水,杨约差点忍不住发笑,这个卢恺也太心急了吧,就算大哥真与他有约。起码也应该回家换一身衣服再来。
杨约自然体会不到卢恺这些天来度日如年的感觉,他从一个前途无量,马上要接任吏部尚书的吏部侍郎一下子成为太子遇剌案的疑犯,虽然后来查清没有他的事,但从同僚地目光中看,基本上定了他仕途上的死刑,日后至多在侍郎位置上庸庸碌碌到老,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从侍郎位置上赶下来,这让正年富力强的卢恺如何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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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只是稍为一提,卢恺越想越动心。谁都知道杨素是最受皇帝信任地大臣之一,而且和皇帝隐约牵涉到亲戚关系,如果杨素当真能尽心为他奔走,谋得吏部尚书之职,到时谁还敢小看他。
卢恺越想心中越热,他本待回家换过衣裳再到大将军府拜见杨素。只是路上想起虞庆则在这几天就会调任尚书右仆射,到时接任吏部尚书的人选也会确认下来,他一刻也不愿耽误,顾不得换衣,马上命令车夫调头前往杨素府中。
如今先是在大门外吃了一个闭门羹,又见到杨约眼中的笑意,卢恺才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妥,只是事到临头肯定不能回头。只得向杨约拱了拱手:“少卿大人,不知大将军可在?”
“你要找我大哥,卢大人,你穿成如此。好象不合礼议吧,若是碰到御吏,恐怕非得弹劾大人失仪不可,何况现在是冬天,卢大人就不怕冻病了身子。”
卢恺刚才心中仿佛一直有一团火烧着,此刻才意识到双腿传来刺骨的寒意,不由连打了数个哈欠,连鼻涕也流了出来,卢恺连忙掏出手帕将流出来地鼻涕擦掉:“少卿大人,见笑了……哈欠,哈欠。”
杨素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上了便衣,看到此情景,连忙道:“卢大人来了,快,来人,把本将军地衣服拿一套出来给卢大人换上。”
“不劳大将军费心……哈欠”卢恺见到杨素出来,心中一喜,却还是忍不住鼻涕长流,不由尴尬万分。
“一套衣服而已,卢大人还是先换好再说,否则你我又如何详谈?”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卢恺没有再推迟,跟着走上来的一名杨府家丁下去换衣。
卢恺一下去,杨约心中顿时一肚子的疑问,向杨素埋怨道:“人人都知道卢恺没有前途,唯恐避之不及,兄长何必把他约到家中。”
杨素微微一笑:“正因为人人都对卢恺避之不及,我才要对他拉上一把,日后若是他做了吏部尚书,就欠下我天大的人情,吏部仍六部之首,若掌握在我们手中,你想想会是什么情景。”
杨约耸然一惊,如今兄长掌握兵权,自己是大理寺少卿,掌刑狱案件审理,若加上一个吏部,简直可以插手朝庭任何一件事,等于一个小朝庭,又有皇帝的信任,恐怕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得仰杨家鼻息。
若能如此,当然最好,只是杨约还是有一点怀疑,要知道卢恺可是涉及到刺杀太子的案件,虽然排除了他的关系,依然会受到牵连,否则皇帝置太子于何地,他不确定的问道:“兄长,你真能替卢恺谋到吏部尚书之职?”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不能谋到,我又损失不了什么,若是能让卢恺当上吏部尚书,利何其大矣。”
杨约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兄长高见!”
…………
在段达率人离开后,杨勇直接回到东宫,太子妃率着东宫臣属自然又有一番迎接,元清儿对于杨勇一出去就是大半年颇为幽怨,尤其看到云媚儿和杏儿两女从马车上下来后,露出从末有的羞答答之意,以元清儿地眼力自然看出两女已非处子之身,心中的不舒服更甚。
看着云清儿的脸色,杨勇心中已有数,恐怕还得先安抚一下元清儿,否则东宫夫妻失和可是大事。
此次回京,杨勇带回来十多车从各地搜集到的动植物样本,种子,先进的生产工具,书籍,为防云定兴先从云媚儿身上看出端倪,引起麻烦,杨勇先行打发云定兴带人对这些物品整理,自己则在厅中坐下,想和云清儿先将两女之事说清,只是刚要张嘴,李纲已带人上来:“太子殿下,微臣有事向殿下请示。”
杨勇只得暂时停止与云清儿谈话:“爱卿有事请讲。”
李纲顿时滔滔不绝讲了起来,元清儿虽然是太子妃,只是管理内院,杨勇离京半年,东宫大小事务自然压在以李纲为首的臣属上,如今杨勇回来,许多事件都要经过杨勇过目一遍,李纲这一讲,大半日仍然没有完。
云清儿听得大为不耐,她半年才与杨勇相见,偏偏李纲不识趣,向杨勇没完没了地汇报,咳了数声,李纲仍然毫无所觉后,云清儿终于失去耐心,将李纲的话打断:“李卿,太子刚回宫中,需要休息,你下去吧。”
李纲结结巴巴的道:“可是,可是……”他要说的自然是还没有向太子汇报完。
唐令和邹文腾等人已看出太子妃脸色不对,连忙拉了拉李纲的衣服,向杨勇和元清儿道:“殿下,太子妃,微臣等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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