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黄土岭西侧不远时,王斗还遇到了杨国柱、王朴,符应崇,李辅明一行人,当下众人结伴而行。
与王斗一样,除了亲兵护卫,杨国柱等人都带了营中一些亲近官将,如杨国柱,身旁总要携带中军亲将郭英贤。早在杨国柱未任总兵之前,郭英贤就鞍前马后的跟随,二人之间关系,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王朴带了亲将王徵,李辅明带了李云曙,符应崇带了林进思,这几个官将,当日之战时,都因王斗得到不少好处,所以见了王斗,神情都很恭敬,只有郭英贤没心没肺,还将王斗看作小弟弟。
李辅明大笑着与王斗寒暄了一阵,言语中颇有交好之意。
他或许想清楚了,他是山西总兵,算宣大一系,虽出身辽东,不过在辽东官将对他越发疏远情况下,他也需要考虑团队派系了,中立的结果就是被双方排斥。
除此之外,李辅明还尽力向张若麒靠拢。
辽东总兵刘肇基,也有这个意思。
洪承畴有让吴三桂取代他的意思,刘肇基自然对洪承畴没有好感。
只是吴三桂在辽东深得人心,人脉出众,后台深厚,刘肇基也没抗衡的能力,不过张若麒的到来,让刘肇基看到机会,怎么说,张若麟也算兵部尚书陈新甲的人。
而一镇总兵的更换,需要廷推,显然的,兵部尚书的意见很重要。
行进途中,王斗谈起了靖边军拟定的西进之策,王朴与符应崇都没有意见。
不过王朴希望到时大战,大同军能与靖边军并肩杀敌。一想到吴三桂因为靖边军之故,得到不少军功首级,王朴就心中不舒服,所以这次,他决定再也不离开王斗身旁了。
杨国柱则沉思,说道:“石门山贼敌现在虽少,然寨墙坚固。并不易攻下,更恐过河遭到贼奴攻打,人选怕不易拟定。”
他不愧老将,一眼就看出其中关窍。李辅明同样点头:“贼奴的寨墙壕沟,确实不易攻打。”
当日他与杨国柱一同攻打黄土岭,就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有心无力,相比杨国柱的战果,自家的山西军太薄弱了。
他的军队都是大明旧式军队。只靠家丁精卒打仗,对上强悍的清兵,往往败多胜少,虽然李辅明常常冲锋在前,不过效果并不明显,这让他深深沮丧。
特别此次松锦大战,不说与王斗相比,便是与杨国柱与王朴相较,这差距,都明显出来。他与杨国柱同为打老仗的官将。山西镇也是大镇,却越来越被各人抛在后面,这怎能不让李辅明深受刺激?
他决定,待松锦大战结束后,自己回到山西镇,怎么也得想方设法编练一部新军出来。
黄土岭到松山堡之间,一样布满军营,各人在各军营间穿行,很快进了松山堡,到了总督行辕之前。
在大门口时。众人遇到监军张若麒,此公言笑晏晏地与众人打了招呼。
他穿了官服,三道胡须仍是修饰得一丝不乱,被一些幕僚亲卫簇拥着。前呼后拥的。不过虽然言语亲切,王斗还是可以看出他眼中的一丝焦虑,显然锦州战事,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
果然稍一寒暄,兵部职方司郎中就迫不及待地对王斗道:“锦州危急,容不得纷争。不知忠勇伯可有妙计?”
几次三番,吴三桂力请立时援助锦州,都被王斗所阻,不过眼下的情况,确实不容再拖拉下去。
王斗道:“张公但请安心,锦州之略,今日便可决断。”
张若麒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张若麒确实有些心急,虽然他也赞同稳重,不过若稳重得锦州失陷,这后果却也不是他承担得起的,所以听了王斗的话,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而且他虽名义上给洪承畴赞画方略,但张若麟并不知兵,也谋不出个子丑寅卯,与历史上不同,王斗也容不得他胡来。所以事实上锦州的战事,还是看洪承畴与王斗的意见。
而王斗因为有强悍的靖边军在,又有杨国柱,王朴,符应崇,张若麒等人支持,现又加上李辅明,再加上监军王承恩不参与军略,所以他这说话的份量,不知不觉间,就比洪承畴更重。
王斗不同意,众人也不得动弹。
进入行辕大堂,宁远总兵吴三桂,山海关总兵马科,密云总兵唐通早己到达,正聚在一旁窃窃私语,援剿总兵左光先,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发呆。
左光先秦军一脉,算洪承畴嫡系,不过与辽东圈子格格不入,各人虽不愿意得罪他,却也算不上深交。加上左光先只抱洪承畴大腿,也不理会外界事务,很多圈子,不免融入不进。
王斗等人进来时,吴三桂几人,不咸不淡地过来打了招呼。
可以看出,吴三桂神情苍白憔悴,显然非常担忧舅舅祖大寿之事。对上王斗时,他的笑容很勉强,几天下来,他才真切地感受到王斗的影响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这个大明朝的高富帅,高干子弟,往日顺风顺水,万千宠爱在心头,很少受到什么挫折打击。不过对上王斗时,总有力不从心之感,深感自己实力不足。
不过他毕竟名门之后,虽对王斗不满,礼数上却丝毫不缺,而且可以看出,经过一系列的打击后,他的心理反倒成熟许多。
唐通满面笑容,非常亲热的与王斗招呼,只有马科皮笑肉不笑的,眼中掩盖不住的怨恨。
他将自己的损兵折将,都算在王斗头上,他的族兄马甫名,被靖边军杀场杀死,自己更落一个处分,这一切的结果,都让马科对王斗充满恶感。只稍稍礼数过后,马科就离得王斗远远的。
此时厅中,因为辽东总兵刘肇基,东协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早有军略定计,他们只在杏山防守后路,所以没有前来。加上蓟镇总兵白广恩身死,不免比以前冷清了一些。
在洪承畴等人出来前,厅中气氛有些僵硬,宣大一系,辽东一系,都在各自小声谈聊,互不相融。左光先凑到李辅明身旁,韩朝,钟显才,如门神似的站在王斗身后,与郭英贤几人,也低声交谈什么。
虽眼中带着一丝忧患,然洪承畴出来时,还是那样温文儒雅,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气息,监军王承恩,也一样深沉,让人看不出他内心所想。
不过辽东巡抚邱民仰,兵备张斗、蔡懋德等人,就没有他们那样的养气功夫,个个焦虑于色。
见礼后,洪承畴还开了几句玩笑,谈起了眼下火热的鱼干。
他直言因忠勇伯而出的鱼干,帮了前线大军的大忙,并说会上书朝廷,让山海关,天津,山东的渔民都加紧捕鱼,大可代替一部分粮草,而且军队有肉吃,更加有战斗力。
厅内众人都是大笑,连王承恩深沉的脸上,都露出一丝笑容。
太监都是贪财好货的,王承恩也不例外,这次的渔业商会,他就占了不少股份,而且前些日的核对功次,他私下也收了不少好处。他又掌握前线的粮秣,为了多占粮草,很多将官到他这边活动,明里暗里的财帛,不知收了多少。
事实上王承恩虽然对崇祯帝忠心,但不等于他就是良善之辈,被他整死的人不知有多少。
吴三桂也笑了笑,渔业商会,他获得的好处也不少,这让他心情略为好受些。
事实上大明很多官将打仗不行,但买卖,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若仅靠朝廷的粮饷,各人再是克扣军饷,也养不起麾下的家丁精骑,都是广辟财源,各显神通。
甚至有官将遣部下假扮流寇贼匪,打家劫舍的。
只有马科心下更不满,渔业商会的股份中,他比王斗可少了一大截。
特别议事刚起,厅中就充斥一股压抑及火药的味道,吴三桂站起身,几乎是哀求地说道:“洪督,忠勇伯,锦州必须立时救援啊,再不救,城陷只在旦夕之间啊。”
马科嘿嘿冷笑,道:“不错,贼奴日夜攻打,我等却按兵不动,若城池陷落,这责任,该由谁来负?”
他看了王斗一眼:“想必忠勇伯,很乐意背负这个责任!”
王斗略略皱眉,看了马科一阵,看得他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随后他觉得自己失弱,不甘失弱地看向王斗,却不料王斗不再理会于他,让马科心下一阵恼火。
王朴跳了出来,说道:“哼,脚长在你等身上,要救援,你可随时去救啊!”
符应崇附合道:“不错,兵凶战危,古有明训。这兵者,不祥之……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必须谨慎从事,不得莽撞,也不得轻言冒进,若大军有失,又是谁的责任?”
洪承畴面无表情地看着各人争吵,他将目光看向王斗,说道:“孽奴重重围困锦州,全城望救甚切,封疆诚岌岌危矣,未知忠勇伯可用解围良方?”
吴三桂也期盼地看向王斗:“忠勇伯。”
王斗点头:“是该进军,以解锦州之围了。”
未想王斗如此轻易答应,吴三桂反倒一呆。
洪承畴眼睛闪动,微笑道:“哦,未知忠勇伯有何妙计?”
往日里,王斗一直反对立刻救援锦州,免得因情报不明,中了清兵的围城打援之计。而受吴三桂等人影响,洪承畴与辽东各官将们,对解围锦州的心情也非常迫切,因为他们承受不了锦州陷落的后果。
不过因为王斗反对,决议迟迟不能下定,这让洪承畴等人对王斗都有些不满。
然今日王斗突然改变态度,难道己有良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