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街上好像吵得很凶,声音都传到这边来了。”
“您想好对策了吗?”
钱若鸿进门就急慌慌地问道。
钱李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喝道:“慌什么慌?把门关上。”
然后从软塌上搀扶起任嬷嬷,领着她往正堂上的座椅走去,说道:“嬷嬷,你过去坐好,让鸿儿给您磕个头。”
任嬷嬷闻言吓了一跳,当即站定脚步,不再往前走,连声说道:“舍不得,万万舍不得,鸿少爷乃是万金之躯,怎可给奴婢一个贱妇下跪?万万舍得不呀!”
可钱李氏却是不由分说,把任嬷嬷强行拉拽到座椅前,然后强摁着让她坐下。
随即看向钱若鸿,冷声喝道:“跪下,给嬷嬷磕九个头。”
“母亲,这…我…给她磕头,她也受不了啊。”钱若鸿苦着一张脸,一万个不情愿。
九叩头,那可是孝子大礼,让他一个贵公子给一个老奴行此大礼,他根本无法接受。
钱李氏忽然身影一晃,出现在了钱若鸿的右后方,紧接着抬起一脚踹在钱若鸿右腿的膝盖窝上,喝道:“跪下!”
钱若鸿猝不及防,右膝猛地一弯,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其实他就算防也防不住,因为钱李氏身具星辰三阶遨游境的强大修为,比他高了一个等阶。
“啊!”
任嬷嬷吓得叫了声,就要站起身避让,却被钱李氏以力量压在椅子上站不起来。
“磕!”
钱李氏冲钱若鸿命令道。
“您别动气,孩儿磕还不行吗?”
“先说好了,她要是受不起孩儿九拜,被克死了,您可别怪我。”
钱若鸿一脸怨气道。
他想问问钱李氏是不是疯了,但是被钱李氏的气势所摄,不敢开口。
钱李氏听了钱若鸿的话,一股子怒火直冲脑门,上前摁住钱若鸿的后脑勺,用力往地上摁去。
砰!
结结实实一个响头,磕得钱若鸿眼冒金星。
“继续磕!”
钱李氏命令道。
钱若鸿不敢再有半句牢骚,连忙又磕了八个响头。
钱李氏这才满意,然后把钱若鸿和任嬷嬷叫到跟前,以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向二人道出自己的计策。
钱若鸿听着听着,脸色慢慢变得惨白,这才由钱李氏的话里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吓得身体不受控制地打哆嗦,不敢想象如果父亲被自己毒死了,会是怎样的可怕后果。
也才知道钱李氏为何非要让他给任嬷嬷磕头不可,原来是让任嬷嬷用命给他证清白。
“钱通乾那个老王八蛋,枉我那么信任他,他…他竟然害我!”
钱若鸿气急咒骂道。
“闭嘴!”钱李氏怒斥道,“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孩儿听明白了。”钱若鸿连忙点头。
“那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前面!”
“孩儿这就去。”钱若鸿嘴上应着,可是身体却没有立刻行动起来,脸上的恐惧之色越来越浓。
钱李氏让他去街上观察情况,若是钱若昀拿出证据,逼的钱通路没有办法,说出酒是他给的,让他立刻上前撇清关系,装作什么都不知,就说酒是任嬷嬷给他的。
若是钱若昀拿不出证据,而钱通路又一口咬定酒里没毒,就让他上前帮钱通路和钱若昀理论,坚决不承认酒里有毒,可以当场发“死全家”之类的毒誓,甚至当场挥剑自刎,以证清白,反正就是让所有人都觉得酒里没有毒。
钱李氏特别提醒,如果真要挥剑自刎,首先要离钱通路近一点,其次要让人知道他要挥剑自刎了,其次拔剑的时候稍稍慢一点,给钱通路救他的反应时间,最后挥剑的时候要狠,一定要在自己脖子上划出血来。
钱李氏交代的特别清楚,生怕自己这个蠢货儿子弄巧成拙,真把自己脖子割断了。
可是尽管钱李氏事无巨细,全都交代清楚了,可钱若鸿还是心虚害怕,不敢去前街面对钱通路,不敢和钱若昀当面对峙,因为钱若昀有两位圣境强者撑腰。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切记,不要怕,一切有娘给你担着。”
“去!”
钱李氏催促道。
“哦哦,孩儿这就去,这就去。”
钱若鸿这才爬起身往外走。
“哎…”
钱李氏望着钱若鸿离去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
她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平日里各方面都表现得非常优秀的好儿子,似乎并不是一个成大事的料。
“嬷嬷,起来,去里屋妆台前坐下,让我给你梳梳头。”
钱李氏哀伤地看向任嬷嬷。
“夫人,舍不得。”任嬷嬷连忙摆手道,“奴婢就要走了,还是让奴婢给夫人最后梳一次吧。”
钱李氏摇摇头,道:“你给我梳了一辈子头,让我也给你梳一次吧。”
说着,她搀着任嬷嬷的手,强行将其带去里屋。
……
“逆子,满口胡言!”
“你便是说出花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鬼话。我无缘无故,毒杀你干甚?难不成嫌自己日子过得太好,给自己找骂名吗?”
“可笑之极!”
钱通路冷笑连连道。
围观的人听了后,也都觉得在理,钱通路日子过得好好的,既没疯也没傻,根本没理由去毒杀一个庶子。
然而钱王氏听完钱若昀的话,脸色却已经吓得苍白如纸。
这才知道先前自己心里一刹那间闪过的可怕念头竟然是真的,钱通路竟然真的在酒里下毒害她儿子的命。
尽管钱通路的辩驳听的很有道理,但是她更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说谎。
况且她觉得钱通路有毒杀钱若昀的理由,因为钱若昀遇到了贵人,要和钱若鸿对着干,所以他要帮他的嫡长子除掉钱若昀这个对手。
“钱通路,你…你好狠的心呐!”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毒害自己的儿子,你的心比恶虎还狠呐!”
钱王氏冲钱通路怒吼道。
钱若昀是她的底线,钱通路碰触了她的底线,所以她对钱通路失去了敬畏尊重之心,对其失望之极,痛恨之极。
“贱妇,闭嘴!”
“都是你教出来的逆子!”
“看我不请家法狠狠地教训你!”
钱通路恶狠狠地说道。
“钱通路,闭嘴吧你!”
“什么狗屁家法,我和我娘已经和你钱家恩断义绝,你钱家的家法管不着我们了。”
钱若昀撇嘴不屑道,言语里对钱通路再无半点恭敬。
钱通路正要喝骂,突然脸色骤变,身体跟着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他看见钱若昀伸手从虚空空间里掏出一物,正是他前天下午带去并留在钱若昀家里的那壶酒。
“娘,你告诉大家,这壶酒是不是那天钱通路带去我们家的那壶酒。”钱若昀高举着酒壶问道。
围观人的视线顿时全都聚集在了酒壶上,同时好奇地竖起耳朵,等待钱王氏的回答。
“是,就是这壶酒!”钱王氏不加犹豫地肯定回答道。
钱若昀望向钱通路,冷声问道:“钱通路,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敢承认吗?”
“哼!”
“看酒壶确实是我带去的那壶酒,但是谁知道里面的酒是不是被你投毒,或是调换了。”
钱通路强装镇定道。
“呵呵…”
“没关系,我早已料定你不敢承认。”
“那天晚上我倒出来喝了一小杯,毒酒下肚,五脏六腑立刻就被化尸散腐蚀。”
“我怕我娘担心,强忍着剧痛从家里跑了出来,我想去今世缘客栈向张公子求救,在奔跑的路上呕出了大量鲜血。”
“诸位若是不信,可以去我家的巷口,还有同福街上找找看,尽管已经过去两天,但肯定还留有血迹。”
“最后我在同福街悦天客栈的门前摔倒了,我的脏腑全部溃烂,肚破肠流,身体眼看就要化作一滩脓血,就在此时一位圣境老祖出现,他护住了我的神魂,把我的神魂带去了今世缘客栈,交给了张公子,然后张公子施展神通手段,帮我重塑了一具肉身。”
说着,钱若昀一下把自己的上衣撕开,撤掉,裸露出上半身,给四周的围观者看,说道:“诸位可以看看我的新身体,对重塑肉身有了解的朋友,肯定一眼就能看出这具肉身是刚刚重塑不久的。”
“皮肤细嫩光滑,如初生的婴儿,看起来确实像重塑的。”人群里一人高声说道。
“我有幸见过一位朋友重塑肉身,刚刚重塑之后的身体确实是这样的。”
“此子没有说谎。”
人群里议论纷纷。
“钱通路!”钱若昀突然厉喝一声,瞪着钱通路叫道:“你觉得我会喝下毒酒,用化尸散化了自己的身体污蔑你吗?人在做,天在看,你下毒毒杀自己的亲儿子,丧尽天良,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轰!
咔嚓!
钱若昀的话音尚未落下,突然一道惊雷声响起。
“啊!”
钱通路吓得身体猛一哆嗦,失声惊叫。
“哈哈…”
“别怕,是在下用口技学的雷声,没有真打雷。”
人群里一人大笑道。
“不过嘛…”
“看你心虚不已,惊慌失措的反应,多半是真的做了亏心事了。”
那人接着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围观的人立刻对着钱通路指指点点起来,基本已经相信钱若昀的话。
“老二,希望你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钱家的声誉不容有污。”
钱家大爷钱通德站了出来,冷冷地盯着钱通路说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