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金问道双眼睁大,瞳孔中写满不可思议,然后很短时间又被恐惧填满。
有些记忆太久远,他已经不愿再回忆,或者是不敢再回忆。没人知道,多少个深夜中,他闭上眼睛满目都是尸山血海。不曾亲历过,自然无法了解那种恐惧。从那天之后,金问道心中最坚固的东西已被击碎,还活着的无非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哪怕他现在成了北蛮部的王,但事实上,他对这个位置并不太感兴趣。只是原先的北蛮王死后,整个部落已无人有与他竞争的资格,阴差阳错,他得到了原先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他已经失去了原先的兴趣。
一直以来,金问道都以为自己是唯一从那尸山血海中活着走出来的人,却没想到,今日又撞见一个本以为死去很久的人。
恐惧已占满了他的心脏,整支队伍已经失去战斗的意志,随之而来的便是大面积的溃败。
野原火率领的部队,狠狠的击溃了敌人,抛开逃走和死在当场的,单单被俘的敌人就有上千人。
战斗过后,士兵打扫战场,俘虏被下掉兵器,聚拢在一起。
戎族之间的战斗,俘虏一般有两条路,要么是成为对方的奴隶,要么是支付不菲的赎金,便可换取自由身。
他们尊敬强者,崇拜强者,因为在草原上,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带领他们活下去。
这些人聚在一起,目光都打量着野原火。他骑着一匹红马,整个人雄姿英发,鲜血成了他此刻最后的勋章。
关于野原火的事,大家已听到过很多,但真正见到他,确实还是第一次。
在人前,野原火勒住了马。骏马扬蹄,发出一声长嘶,在夕阳下,他满身鲜红。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野原火用刀拍着马鞍:“我和你们一样,在草原上长大。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臣服我,或者去死。”
人群从安静到混乱,又渐渐沉淀下来,夕阳快要落山了,但大家分明看到,一团鲜艳的火从荒原上升起。
这一刻,被野原火震慑的不仅仅是金问道,或者被俘的奴隶,还包括钟牧山。
钟牧山并没有上战场的机会,这场乱战没能波及到躲在后面的他们。但他却有机会目睹这场战斗的完整过程。野原火在战争上,宛若英魂附体,当你目睹他战斗的英姿,似乎除了转身逃跑便是臣服,而不会有任何与其战斗的心思。
帝国很大,诸侯很多,也不乏被捧到天上的名将。钟牧山也一直等待奇货可居,择主而事的机会,但很大的帝国,是否有一人有资格成为野原火的对手。
似乎有些人活着,便是为了成为万人跪拜的王。
……
程大雷和小白狼也并非每天在草上飞的山寨窝着,每天晒晒太阳,吃吃烤肉。偶尔,他们也亲自出去打探情报,或者说,出去散散心。
这一日,二人并肩行在草原上,荒草萋萋,周围连个人影也看不见。
野原火与金问道之间的战斗,程大雷也听到一些风声。野原火以微弱的兵力,击溃了北蛮部奔袭而来的大军。
“我们曾经也与北蛮部交过手,金问道也绝非简单人物,却是没想到,他竟会败在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手中。”小白狼感慨道。
程大雷点点头,随之又摇摇头:“江山代有人才出,老前辈本就是为了给新人扬名用的。不过这野原火,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我之前就曾听说这个名字。”
当初从草原上过来时,程大雷曾经听过野原火这三个字。草原上突然冒出这个人,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并了许多部落。至于他从哪儿冒出来的,草原上的戎族都不知道,更不用提程大雷了。
二人信马由缰,也没有什么目的。忽然抬起头,就见远方荡起一道烟尘,有人骑快马向这边奔来。
“是戎族。”
小白狼目光看向程大雷,询问他的意思,看要不要避一避。
“抓了。”
程大雷眼前一亮,正愁得不到又用的消息,索性抓个戎族,打听一下附近的状况。
这戎族速度很快,像是着急去某个地方。他本和程大雷不同路,一心之往前赶,冷不防程大雷骑着黑牛斜刺里冲了出来。
对方虽然骑着一头牛,但速度并不慢,眼看就要追上自己。这戎族虽慌不乱,取下了背上的弓箭,回身一箭,射向程大雷。
戎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靠的就是马背上出神入化的箭术。这一箭虽然在疾奔的马背上,但来得却是又准又快。
不过程大雷若能被这一箭射中,那么他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只是轻轻挥手,便将这一箭接住,此时黑牛已差不多赶上,程大雷身子跃在半空中,一脚将对方踹在地上。
等这戎族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有一柄刀压在他脖子上。小白狼咬着牙道:“动一动,要你命。”
程大雷缓步过来,刚才他已查看过这人的信息,知道他名叫石草,等级不过优秀,就算他全副武装,也无法摆脱程大雷的控制。
“将他放开。”
小白狼的刀刚一挪开,石草就向程大雷扑来,咬牙切齿,像一头被逼急了的恶狗。
程大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如此三番两次,石草扑得越急,便摔得越狠。最后石草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脸上肌肉不停跳动。
“好啦,好啦。”程大雷道:“我不是一个暴力的人,如果你能够平心静气,我们其实可以换一种方式交流。”
程大雷问道:“你是那个部落的?”
石草紧要着嘴唇,不想向程大雷屈服,戎族的确不是一个容易降服的存在。
程大雷无可奈何的撇撇嘴,接过小白狼的刀,在腕中耍了个刀花,然后一刀轻轻挥下。
耳边只听一声哭爹喊娘般的惨叫,石草一只耳朵掉在地上。程大雷的确不是一个喜欢暴力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擅长暴力。
十三刀后,石草坚强的意志崩溃,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